乔茉心口狂跳, 握住笔的手止不住地抖。

她知道自己多么胆大妄为,眼前眩晕,可她心口却觉得轻松。

“公子与夫人当真是情深意笃, 羡煞旁人啊哈哈哈......”

今日的卫君樾本着带她出来散心的目的,身边也没有旁人跟着, 于过往路人眼中只道是一对寻常出游的夫妻。

小摊贩见多了各种人,只此一眼便知他们身份不凡,又见乔茉抬笔写下的字, 眼珠一转便寻到了讨好的名头。

经他这一嗓子引得周遭无数人侧目。

立于侧的男人身子颀长,容颜绝尘, 即便是只着了身常服,依旧掩盖不住那卓尔不群的气质,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公子不若与夫人一道将这孔明灯放置, 二人夫妻同心,老天爷见了都不忍拆散呢!”

“哦?”

卫君樾的侧脸在摇晃的斑驳光影中显得冷然,他低敛眉目, 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看不太清神情。

小摊贩如何能听懂他话外之音, 当下以为他是同意了,连忙递上了火折子。

乔茉微怔, 帷帽之下,是男人捏着火折子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缓慢地抬起眼眸, 隔了层薄纱感受不真切他的面容。

忽而一阵微风拂过,她见到了男人锋利的下颚线,以及弯起诡谲弧度的薄唇。

“夫人不接吗?”

乔茉手一抖,掌中的笔杆滚了几圈落到了一侧, 外界喧嚣, 她还是听到了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啪嗒。

另一边的小摊贩已经将写了字迹的宣纸铺上了木质的孔明灯架上。

卫君樾嘴角噙着凉薄的笑, 垂眸凝视着她的僵硬,良久,她终于伸出了手。

乔茉颤抖着指尖将火折子放到唇边,轻轻一吹飘渺的火星溅上了白皙的手腕。

她像是没有感受到痛,缓慢地将火星移到孔明灯下方。

可就在孔明灯被点燃的刹那,她手腕骤然失了力,火折子一下子燃上了孔明灯骨架。

与此同时一阵风刮过,那火星更像是生了根般瞬间散落到了周围其他宣纸上,不一会儿便燃起了火焰。

“着火了!”

“我的灯——”

方才还在吆喝的小贩脸色大变,周围围观的诸人见状骇然退散,场面一片混乱。

火焰的光晕流转在乔茉瞳孔之中,她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字迹湮灭成灰,下一瞬腰身收紧,男人泥塑般的铁臂勾住她的身子,来不及惊呼人已经离开了原地。

小摊贩好不容易扑灭了眼前的火,满脸黑灰地睁开眼,可身前再没了两人的身影,唯剩一片金叶子稳稳地放在摊上。

被烧毁摊子的愤怒霎时湮灭,他眼睛一蹬,摸了把脸,忙抓过金叶子反复观看:“天咯,这可是什么贵人......”

......

耳边呼啸过夜风,他带着她几个起落到了不远处小巷中等候已久的马车上。

一路无言,他们回到了王府。

乔茉又被他半搂着下了车,帷帽早已不知落到了何处,及腰的长发散乱地与夜色交融。

卫君樾大半身形隐匿在黑暗中,乔茉看不见他,却能隐隐感受到那道锋利的眸光。

无光的夜里风有些冷,她站在原地,单薄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方才剧烈的心跳却在慢慢平息。

反正再怎么大逆不道,这件事都做了。

激怒他,杀了她罢。

何必苟活于世?

这样想着,可她却迟迟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

手腕脚腕被磨得生疼,乔茉不想再站了。

她咬了咬唇就想转身进屋,连带着四肢的链条发出碰撞的响声。

忽然小臂被人拽住。

“本王不是说了,你的心愿可以满足你。”

他略显强硬地将她往回拉,乔茉一个趔趄便跌到了他怀里。

她听见他胸腔传出短促的低笑,可不知为何这声笑让她感受到了渗入骨髓的寒意。

就像是蕴含着酝酿许久的森寒,在此时一点一点慢慢渗透。

耳后根被炙热的唇瓣熨烫,乔茉浑身僵硬。

“可竟不知我的小茉莉情深至此。”

身体被倏得打横抱起,乔茉只觉后背一痛,整个人便被扔到了室内的床榻上。

肩膀被大力压下,窗台处透进飘渺的月光,她看到了一双蓄积狠辣的黑瞳。

“唔——”

双手手腕的链条被大力扯过,啪嗒一声扣上了床梁,她的身子半悬空而起,失去重心的感觉让乔茉感到恐惧。

“愿同君葬,嗯?”

长发被揪起被迫同他对视,乔茉痛得眯起眼,氤氲的泪光模糊了视线。

“你要与本王同葬么?”

卫君樾捏起她的下颚狠狠地吻了上去,手掌所过之处衣衫尽碎。

乔茉被他吻到喘不过气,男人掌心的力度一寸寸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刺目的红痕。

她吃痛,张口猛地咬住了他不断攻略城池的舌尖,下一瞬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可他好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她越是挣扎得厉害,他便越是吻得用力。

乔茉感觉自己窒息到快要不能呼吸,他终于放开了她。

男人凉薄的唇瓣上沾染着猩红的血迹,他抬手,指腹缓慢抹去那缕红,在这涌动暗昧的环境中徒增了几分鬼魅。

乔茉喘着气,胸口大肆起伏,还没来得及恢复思绪,忽然两只脚腕一紧,随着一阵噼里啪啦声,两条腿被牵扯的锁链大力分开。

她大惊失色,这种全然被掌控的感觉让她脑袋骤空。

裙底传来凉意,她感受到粗暴的割裂,像以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却又不一样。

窗外的月色从高悬穹顶到愈见西山。

暗淡的月光被飘来的乌云遮了大半。

她被他扼住脖颈向后同他轻吻,悬吊在床梁的手腕磨出的血痕干涸了再裂开。

“你想要同葬的人是谁?嗯?”男人喘着气,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乔茉双眼失迷,在听到这句话她却难得的有了一丝清明。

她艰难地摆动被吊起来的手腕,一笔一划落下他不想看到的字眼,然后迎来更加强烈的狂风骤雨。

“呵,你是真不怕死。”卫君樾眼眸充血,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不想伤她是真的,但现在想要将她拆吞入腹也是真的。

他分明已经要放过她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要一次又一次地忤逆他?

“他早就死了。”卫君樾俯下身,感受到她骤然收紧的身体,力度更猛烈了一些。

“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你生是本王的人,死......也只能和本王同葬。”

捏住她的下巴,他像是苏醒的野兽,勾起唇角,阴戾且狠辣。

乔茉满含恨意地望着他,可此时此刻我见犹怜的模样更引得他有股道不明的冲动。

“本王记得你还有个母亲吧。”

他笑了声,轻轻呢喃在她耳边的下一句话宛若地狱罗刹:“不想她有事的话便乖乖听本王的话。”

“像从前一样乖顺些,你看那时候本王何曾为难过你,嗯?”

乔茉双眸骤然瞪大,激**的血液一寸寸变得冰冷。

她霎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勇气。

卫君樾犬齿咬上她的耳垂,细细研磨,余光再次看向窗台上枯了一半的茉莉:“你只有我。”

“懂了么?”

......

这场泄愤的折磨像是过了半辈子那么久。

卫君樾离开后乔茉像被遗弃破布,满身狼狈地被扔在床榻上。

望着窗外遇见明亮的天光,她脑中一直回**着方才他那句不轻不重的话。

母亲……

忽然她胸口一痛,喉中涌起腥甜,乔茉猛然蹙眉缩起身子。

“噗——”

黑红的血迹顺着唇角染红了床榻。

乔茉顾不上疼痛半撑起身体,呆滞地看着这抹刺眼的红。

良久,她笑了起来。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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