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养和信安郡王他们不远千里送嫁来东澹喝喜酒,苏寂很高兴,也很珍惜兄弟们见过的机会,结果谢天养在他这个天子脚下被人刺杀,还险些伤到涅阳公主,苏寂得知此事后,就命闵王世子带人搜查,务必把刺客找到。
闵王世子办事也很麻溜,两天时间就把刺客逮住了,严刑拷问,刺客招供是东厥太后派他们来取谢天养的命的,这是东厥皇室家务事,与东澹无关。
在东澹他的地盘上杀人,还说与东澹无关,真当他这个东澹皇帝是泥捏的呢,苏寂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他直接把刺客和供词交给前来贺喜的东厥使臣,让他们代为转交给东厥皇上。
东厥太后杀自己亲孙儿连东澹皇帝都听闻了,还险些误伤涅阳公主,东厥皇上再不严肃对待,继续和稀泥,迟早会尝到切肤之痛。
等这事处置完,也到信安郡王他们回去的时候了,苏寂和清阳公主实在不舍,极力挽留,信安郡王和齐宵他们商议了一番,又多逗留了三日。
三日后,苏寂在宫里设宴替他们践行。
信安郡王他们喝了不少酒,被扶着回行宫的,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才启程。
苏寂和清阳公主出宫相送,一路送到十里亭。
清阳公主眼眶通红,康王世子不舍道,“以后大哥还会来看你的。”
只是这样的安慰并没有起什么作用,清阳公主心底很清楚,东澹太远了,大哥三五年能来看她一次就算不错了,父王母妃……
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见到……
鼻子泛酸,眼泪在眸底打转。
苏小北站在一旁,他望着苏寂道,“大哥,你放心,等爹娘放心让我出门了,我会经常来看你和大嫂的。”
苏寂揉揉苏小北的脑袋,欣慰道,“好,大哥等你来。”
依依不舍了一番,信安郡王他们同苏寂告辞,离开。
苏寂和清阳公主目送他们走远,在视线中成为一个个小点,直到看不见。
清阳公主泣不成声。
苏寂紧紧握着她的手。
万幸。
还有清阳陪着他。
苏寂替清阳公主擦掉眼泪,“别哭了……”
她哪里忍得住,清阳公主抽泣道,“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这回你都没见到苏棠姐姐……”
苏寂哭笑不得,“你都嫁给我了,再叫棠儿姐姐不合适了。”
顿了下,“你真想早点见到她?”
清阳公主点头,“当然想了。”
苏寂就道,“好,我们现在就回去生皇子。”
清阳公主脸一红,“生皇子和见苏棠妹妹有什么关系?”
苏寂用指腹摩挲着清阳公主滑腻的脸,笑道,“妹夫托信安郡王他们给我带话了,等你给我生了皇子,他会带棠儿来喝满月酒的。”
清阳公主脸上像是撒了晚霞,绚烂旖旎。
两人携手往回走。
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淡淡金光。
再说信安郡王他们走远,回头就看到装的满满当当的十驾马车。
这四十口大箱子是苏寂托他们带回给苏棠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听说苏寂在库房选了整整一天。
信安郡王收回眸光,心想等他有了女儿,祁儿有了妹妹,也这样往死里头宠。
来的时候怕颠着清阳公主,也为了让沿路的百姓见识到朝廷嫁公主的风光,送嫁队伍走的不快,回去的速度就快多了,不到一个月就抵达京都了。
离京三个月,冯媛她们想念儿子的紧,回京后就直奔回府了,信安郡王和谢天养送涅阳公主和云池回宫。
见到涅阳公主,皇上问道,“此去东澹,有没有水土不服?”
涅阳公主摇头。
没有。
皇上就放心了。
去东澹没有水土不服,嫁去东厥应当也不会了。
他们前脚进宫,后脚东厥使臣就求见皇上了,东厥的聘礼早送来了,但婚期没有定下,他们东厥平都王和涅阳公主一起去了东澹喝喜酒,皇上说等他们回来再定婚期不迟。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人盼回来了,实在等的没耐心的他们忙不迭进宫,他们总不能一直在宁朝这么待下去啊,他们也是有媳妇孩子的人啊。
这事也确实不能再拖了,皇上没有借口再拖延涅阳公主出嫁的日子了,东厥也算厚道了,涅阳公主出嫁后,每年能在宁朝待半年,就不拿乔了,女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
涅阳公主给皇上请安后,就去长春宫给秦贤妃请安,看到女儿,秦贤妃心疼道,“这一路颠簸吃了不少苦头吧?”
涅阳公主轻摇头,“让母妃和父皇担心了。”
秦贤妃摸着女儿的小脸,清瘦了不少,她问道,“和平都王相处的如何?”
涅阳公主脸一红,“就,就那样啊……”
怕秦贤妃还要追问,涅阳公主忙道,“女儿回去换身裙裳,再来陪母妃说话。”
涅阳公主走了,但宫女琥珀被留了下来。
知道女儿脸皮薄,秦贤妃就不问她了,问琥珀也一样。
琥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主在东澹街上差点被扔过来的菜刀伤到,多亏平都王出手相救才没事,打那之后公主和平都王关系就好了很多,又一起遇到了刺客,共了一番患难,现在平都王对公主可好了,几乎是言听计从。”
听到女儿差点在东澹出事,秦贤妃心着实颤了一下,好在最后有惊无险,这一趟没白去。
正替女儿高兴呢,外面就进来一小公公,将涅阳公主和平都王婚期定下的事禀告秦贤妃知道。
拜堂之日定在下下个月初六,这个月十八就得出阁。
但今儿已经初九了。
秦贤妃心下埋怨皇上日子定急了些,但定都定下了,再说也没用了,好在女儿虽然远嫁,但以后还能常回来,也就没那么不舍了。
出嫁的日子一定下,宫里就紧锣密鼓的筹备涅阳公主出嫁事宜了。
涅阳公主只要出凤阳阁,是个宫女太监就祝贺她和平都王夫妻恩爱白首偕老,涅阳公主脸皮薄,干脆躲在寝宫里不出门了。
她不再抗拒甚至期盼和谢天养长相厮守,可她也舍不得离开父皇母妃还有弟弟,随着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那种不舍的情绪越发浓烈,浓烈到涅阳公主连饭菜都吃不下了。
御膳房做了一桌子涅阳公主爱吃的菜端上来,但涅阳公主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琥珀见了道,“公主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人都消瘦了一圈,后天就嫁出宫了,不吃东西,到时候哪里受的住颠簸?”
涅阳公主也知道她该多吃些,可她是真的吃不下,不仅吃不下,闻到味道还有些泛恶心。
涅阳公主离桌子远远的,“撤下去吧,我不饿。”
还不饿呢,公主这两天吃的饭菜加起来还没她一顿吃的多。
琥珀只当涅阳公主是恐惧出嫁,劝道,“公主嫁去东厥还能回来常住,平都王待公主也好,公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涅阳公主道,“我知道,等我有胃口了再传膳吧。”
也只能这样了,琥珀摆手让宫女把饭菜撤下去。
午饭涅阳公主没吃,晚上也只吃了小半碗饭,琥珀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要是明儿食欲还不见好转,得禀告秦贤妃知道才行。
第二天早上,涅阳公主倒是吃了一碗粥,虽然不及平常多,但也马马虎虎了,就在琥珀稍微松口气时,情况更糟糕了,涅阳公主把吃的那碗粥全吐了,连苦胆没差点吐出来。
吓的琥珀要传太医,被涅阳公主拦下了,“别去……”
琥珀道,“公主都吐了。”
涅阳公主没让琥珀禀告,婚期定下,没法更改了,她不想父皇母妃替她担心,自己的身子她知道,肯定是昨晚睡眠,翻来覆去睡不着导致的。
涅阳公主吐的很厉害,但吐完就好了,而且一整天都再吐,午饭晚饭吃的也比前两日稍微多了些,琥珀想到自己偶尔也有呕吐的时候,也没看大夫太医,自己就好了,便放下心来。
只是这心到底是放早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嬷嬷就来替涅阳公主开脸,正常新娘子出嫁这天早上是不吃东西的,免得在花轿内内急,但涅阳公主是嫁去东厥,不让吃东西,还不把人活活饿死了。
梳妆完,御膳房就送了早膳来,嬷嬷扶涅阳公主去吃早饭,涅阳公主吃到一半,就压不住恶心,跑去屏风后面吐去了。
这一幕可是把寝殿内所有人都吓坏了。
尤其是秦贤妃,担心的不行,“怎么会呕吐呢?”
她问琥珀,琥珀摇头,“奴婢不知道,昨儿早上公主也吐了。”
秦贤妃恼道,“这么大的事,也不禀告我知道?!”
琥珀跪下道,“不是奴婢不说,公主不让奴婢告诉您……”
秦贤妃知道琥珀没胆量瞒她,虽然出嫁在即,但秦贤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差人传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给涅阳公主把脉。
把着把着,太医手就抖了起来。
秦贤妃心也跟着颤抖起来,“李太医,公主到底为何呕吐?”
李太医欲言又止。
秦贤妃急道,“直说就是。”
李太医看了眼寝殿内的宫女嬷嬷。
秦贤妃就摆手让她们退下,然后才看向李太医。
李太医硬着头皮道,“公,公主呕吐是,是因为有喜了……”
晴天霹雳。
劈的秦贤妃身子都站不稳。
涅阳公主更是羞的无地自容。
秦贤妃看向她,急问道,“孩子是谁的?”
涅阳公主垂头不语。
秦贤妃扫向琥珀,却见琥珀比她还吃惊,就那吃惊的模样,显然也是不知道了。
秦贤妃急道,“到底孩子是谁的?!”
涅阳公主红着脸,嗫嚅道,“是,是平都王的……”
涅阳公主羞的恨不得钻地洞。
他们就那么一次啊。
怎么就怀上了。
秦贤妃提到嗓子眼的心重重落下,松了口气,却是更生气了,“你,你们是想气死我吗?!”
亏得皇上还担心他们出嫁后关系差,想让他们去东澹这一路相处相处,这倒好,孩子都相处出来了。
秦贤妃赶紧去禀告皇上知道。
皇上听说了后,脸黑了发光。
再看谢天养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接受文武百官的道贺,皇上是越发看他不顺眼,气头上,皇上让谢柏庭和信安郡王他们把谢天养揍一顿。
确定皇上不是开玩笑后,信安郡王就揉着拳头,扭着脖子朝谢天养走了过去。
谢天养已经在百官们恭贺声中迷失了自己,信安郡王笑着走过来,他道,“同喜同喜。”
话才出口,信安郡王一拳头就朝他揍了过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宁朝百官和东厥使臣们都懵了。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谢天养已经挨了信安郡王和齐宵沐止好几拳头了。
谢天养气愤道,“你们疯了揍我?”
信安郡王道,“你忍忍,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东厥使臣怒道。
“皇上。”
东厥使臣,“……???”
刚刚宁朝皇上还好好的,怎么转过脸就要揍平都王?
打的谢天养爬不起来了,信安郡王和齐宵把他拖到皇上跟前。
谢天养疼的龇牙咧嘴,委屈道,“打小婿可以,但能不能给小婿一个理由?”
理由?
他干的好事他忘了吗?!
瞒不住的丢脸事,皇上也就不瞒了,怒道,“涅阳有身孕了!”
“有孕在身,吃什么吐什么,还怎么嫁去你东厥?”
“留在我宁朝做驸马吧!”
谢天养,“……!!!”
东厥使臣,“……!!!”
谢天养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了。
他以为自己驸马命躲过去了,谁想到涅阳公主都要坐上他的花轿了还出了岔子……
他不敢想自家大哥知道了会有多后悔当初没废了他。
涅阳公主害喜没法长途跋涉,但喜宴都准备好了,涅阳公主嫁衣也都穿在身上了,皇上只能让他们在宫里拜堂,先把涅阳公主嫁出宫,等孩子生下来,再嫁去东厥。
就这样,谢天养顶着一张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和涅阳公主拜堂。
东厥使臣恨不得把平都王再揍一顿才好,他们来帮着迎亲,等了又等,结果最后还不能把涅阳公主迎回去,这不是瞎耽误时间吗,他和涅阳公主都快要成亲了,就不能忍耐一下吗?
孩子才生下来也不宜颠簸,至少也得等半年后,迎亲队伍不可能在宁朝等一年半,喝完平都王和涅阳公主的喜酒,就回东厥了。
……明明他们是来迎亲的啊,倒像是来喝喜酒的。
大半个月后,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东厥,送到拓跋擎手里。
信上字不多,但没差点把拓跋擎活活气死。
只见信上写着: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子嗣了,涅阳公主已经怀上了。
等孩子满半岁,我就带他们回东厥。
大哥,你别生气,一年半很快就过去了。
拓跋擎后悔当初知道自家弟弟是驸马命的时候没果断废了他以绝后患。
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只能等了。
好不容易等到孩子生下来,到了约定的时间,东厥皇帝就赶紧派使臣去宁朝迎回他们东厥平都王妃和小世子。
然而要命的是,使臣又无功而返,只带回一封信,还是给拓跋擎的。
这回信上的字多了点儿,也更气人:
大哥,对不起,我又要做爹了。
这回我有预感是个女儿。
我保证一年半后就带他们娘三回东厥。
拓跋擎差点当场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