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魔界与灵界
“要去雷禅那里了？放心将他们留下？”知道妖月决定将这个人类留在自己这里治疗，也看得出不欲久留的她有离开的想法，躯在仙水的提点下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仍是忍不住开口确认妖月的去处及意图。
“是啊。我来了这么久，那个家伙居然没一点反应……有些好奇他会不会是饿晕了，得赶紧去看看的！”利落地点头，坦然的笑容，但妖月那双毫不掩饰的滴溜溜转动的狐狸眼，在谁的眼中看来都不像只打算去雷禅那里待一阵那么简单。
“呵，真是难得。现在回来了，又打算帮他一统魔界吗？”态度很温和，黄泉的问题却相当直入核心。
然而妖月仅仅是嘴角微微翘起，似是有意无意却相当尖锐地反问：“那么，你找藏马的理由是什么呢？不是想一统魔界？”
“有能力的话，谁不想呢？”不在意谁的态度，黄泉显然相当有信心即使在躯的地盘自己也能安然无恙，“雷禅已经很虚弱了，三足鼎立的平衡随时会崩解，无论如何，藏马会是很强的助力。如果如你之前所说，只是想维持各个世界的平衡及交流的可能……没有私心的你，完全没有隐瞒理由隐瞒他的行踪。”
这些话令妖月笑着拍了拍手，颇为赞赏地说道：“不错不错……不过，我还是问了他之后再给你答复吧。会转告他你的招揽意图，不过怎么选择就在于他了。那么，我就先走了，你会――”
妖月对着仙水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以后打算干什么？去哪里？”听到了之前的对话，但仙水以自己的理解和对妖月的认识，并不认同那些应付眼前问题，敷衍性质的回答。
怎么都像是在交代后事，耳熟的长篇大论……越听越像是以前那次任务完结时的翻版，所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的。这个家伙，想让了无生趣的自己活下来，却又不负责任打算开溜吗？
“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似乎浑然不在意自己的想法被揭穿，也不理会躯与黄泉的反应，妖月只是耸耸肩，“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等你病好了，才有和我谈判的砝码，也才有些利用价值的。嗯，我就先走了！”
也不等谁接话，妖月只是摆摆手道别。知道挖不出什么，躯也只好作罢，允诺会好好招待仙水与树，便挥手示意表露离意的妖月赶紧离去。
就这么目送妖月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得到躯的示意，时雨领着似乎稍微回神的仙水与树离开，打算先安置好他们，再准备细致的检查与手术。
而确认现场再没有其他外来者，躯这才转向沉默思索中的黄泉。
“不用下逐客令，我自己会走。”抬头莞尔一笑，黄泉虽然只得到妖月一个不算肯定的回答，却似乎想通了什么。
迎上了躯带着审视的眼神，知道不便多留，黄泉话音一落便打算自行离去，却没料到躯居然突然开口发问。
“维持现状不好吗？统一魔界……真那么重要？”不愠不怒的询问，躯的态度平静，似是这些只是家常话。
这使得黄泉带做些许嘲弄意味地笑了：“能维持现状，我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但既然有机会，已失去了那么多……我为何不抓住？所谓的和平，太过平静和无趣了。将世界抓在手中，应该会有些意思吧。就此告辞了，承蒙款待，期待下次的战斗了！”
黄泉是笑着离开的，他的笑声以及傲然神态令躯的大多数手下极为不满，纷纷进言应该不惜代价将他留下或处理掉，然而躯只是冷眼扫过便令义愤填膺的手下纷纷安静了下来。
不愿就此挑起战争，严令手下不得轻举妄动，转身离去的躯直到独立于自己的私人空间，这才微微仰头看着魔界的天空。
能感觉得到通道正在缩小消失，而灵界的纯正灵力正在起作用。不清楚又来了灵界的哪些家伙，也不明白一向自以为是的他们为什么会变得小心翼翼，为什么会修补完结就离开……
仍有太多问题难以明了，但躯始终认定的是：不论是针对灵界还是黄泉，雷禅的存在就是一种威慑力――即使他已衰弱，即使……他再不复强大。
喜欢肆意而为的妖怪，讨厌只余留一个色彩的世界，即使抛弃现在的身份地位，放弃现在的一切，也希望能看见以前的辉煌和斑斓色彩，重温那个奇迹……你能帮他吧，应该能救他的……所以，不要让我失望了。
此刻，躯的神情仍是相当平静，然而她能感觉得到发自心底的久违激动，甚至有了仰天长啸的冲动。但将心神锁定在雷禅的方位，她终究稳定了心态，静静等待着。
不理会高塔之下妖怪们的喧嚣，妖月直接由空中闯入雷禅所在的高塔。过程很顺利，但刚刚站定的她第一反应是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看着肚子叫得格外响亮，坐着以笑脸相迎的雷禅，有些无奈地摇头说道：“没听劝告啊，居然饿成这样子了……又不用减肥。”
“刚才睡着了而已。”雷禅却两手一摊，笑得相当坦诚，“我已经吩咐他们去准备肉食了，顺便也为你做一份养殖人类大餐，如何？”
“算了吧，我可没兴趣吃这种食物。想糊弄过去，或者言不由衷、撒谎的时候，你的耳朵会抖动两下……虽然你头发乱糟糟的，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妖月边摆手边随意坐下，不客气地撇撇嘴，“估计要不是你的部下时不时消灭一些，这里八成全是繁殖出的养殖人类了。是不合口味？还是仍打算固执的坚守不完整的诺言？或者，是觉得等待得太长，有些疲倦枯燥了？”
面对这些问题，雷禅沉吟了片刻却仍是只能有些不明、苦恼地挠挠头：“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没心情吧，有时候觉得太无聊，有时候……又无缘无故想的太多了。死后会变得怎样，灵魂究竟又会去哪里。的确有太多问题了，以前没这么麻烦，胡思乱想的。”
这令妖月也有些头大地敲了敲自己的头，叹了一口气：“看来，静坐真是太有效果了，连你都要变成哲学家了。嗯，妖怪的灵魂究竟会去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那个医师的灵魂，到是听说去了灵界以外的地方。过几天我打算去一趟灵界，观察情况的时候会趁机找那面暗黑镜问问就清楚了。”
也不待雷禅再说什么，妖月伸出一个手指，相当有把握地晃了晃：“总之，这段时间你应该养精蓄锐，吃点东西恢复元气。只是坐着，什么都做不了，更容易无聊的。那些深奥问题的答案……还是不要再耗费脑力了。”
认真地听着妖月的话，也仔细打量着她有几分严肃的神情，雷禅却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嗯，另一个世界啊。一直麻烦你，怎么都有些过意不去的。何况，大致知道了线索……继续等待下去就有些不符合我的性格。我去如何？”
“客套话之类的就别说了。”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像是在弥补以往的过失，是在修正袖手旁观、三心二意、犹犹豫豫引发的结果，不怕雷禅失望，妖月很果断地摇头，“估计你去不了。强大的力量能突破时空的界线，却不见得能到达准确的地方。何况……你这么虐待自己，力量减弱了不少，还是老实留下吧。”
见雷禅似乎还有什么想说，妖月一再强调自己只是打算潜入灵界，不会引发太大的动作。甚至夸大了局势的危险性，表示自己有几分担心灵界接下来的动静，认为阎罗王要是急忙向上汇报情况，煽动那些退居幕后的神界、仙界什么的做出对立姿态的话，也只有雷禅在才能让自己放心一些。
明白妖月决意如此，一直相信她的能力，雷禅也再未过于坚持。而他的心态似乎也有了一些变动，在妖月有意无意地提起幽助，询问是否带这个后代回来看看之后，未再拒绝的他第一次明确点头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之后，在妖月的紧盯战术下，他也不得不味如嚼蜡地吃起东西来，有些无奈地看见难得目睹自己进餐的部下终于暂时松了一口气。
只过去了两三天，灵界的迅速变化却有些超出了妖月的想象，也可以说是小阎王的行动和决心超出了她的想象。而除了有限的一些知情者和执行者，极大多数灵界成员及人界能力者也都未想到灵界会有这样的变化。
阎罗王倒台了。小阎王举报并推翻了父亲的统治，将灵界利用妖怪的事情公布于众，也将那些见不得光的野心彻底揭开了……得到了高层的授权，他更是轰轰烈烈且干净彻底地清除了一批顽固份子和阴谋者。
原本打算去灵界的特别监狱找一找，但此刻面对着的却是坐在阎罗殿上的小阎王。
妖月边感慨着世事无常，边大致询问了小阎王的近况，这才得知小阎王打算使用魔封环封闭结界，却被几乎同时赶到的灵界特别防卫队阻止――担心他的灵力被正与仙水对峙的自己吸收，留下的防卫队员得到命令准备强行就他带回灵界，而小阎王宁愿断绝父子关系也始终不愿就此束手离去。
斗至半酣，牡丹和小阎王其他几个灵界部下赶到，但战斗力终有不足的他们也只得劝小阎王稍安毋躁，先回灵界再做打算。然而也就在这时候，留下的防卫队员感觉到同伴的灵力消失，估计他们遭受不测，责任为重也只得与小阎王合作封闭结界……
封闭结界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灵力，小阎王清楚自己的实力受损，行动的时机也极易一瞬即逝，却仍是一回灵界便趁着惶惶不安的局势发起了行动。
在妖月的提醒下对父亲的行为早有认识，调查详细过各方面情况的他做了几手准备，更培养了一批服从自己、拥有包容力的部下，也才能这么顺利迅速地有所行动。
但未作太大反抗，有几分如释重负而供认不讳的阎罗王，以及显得通情达理的高层却令这次行动很快达到了目的，没有什么牺牲且名正言顺地掌控了灵界……
听着小阎王的概括性陈述，不时在其中穿插了一些自己的经历作为补充和解说，结束交流之后，妖月唯一的评价是：“事情真是顺利得有些诡异！”
但无意多做思考，也不愿搅入可能更为复杂的内幕，更相信小阎王能应付之后的情况，妖月只是提醒他注意各界的平衡，便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希望能借用暗黑镜询问几个问题。
敲了敲自己的头，小阎王却仍在整理着思绪和语言：“不急，暗黑镜那些诡异的秘宝，你要的话都送给你也无所谓。嗯，你的意思是，任何一个世界失去平衡，所有的世界都可能受到波及，进而毁灭。所以这种表面上只是解放妖怪，实际上却有利于调整人魔灵三界平衡的行动……才这么容易成功？”
“啊，送给我我也不要那些麻烦东西。不过，你这么理解到是不错的。”妖月只是耸耸肩，显然不欲多做深究，“什么事情都不可能独立存着，任何解释都可能只是一个侧面，所以只要能达到目的，看不出太多漏洞和威胁，我现在也懒得多想了。事事都在掌握之中，算无遗策……是很累心的事情。”
妖月的言语以及态度使得小阎王点点头，再未继续探讨深入。偏头示意部下将暗黑镜拿来，在等待闲聊的过程中，他几度欲言又止，却仍是将结界的问题提了出来。
“让魔界统一吧。这样我才有信心继续……作为同等的个体，有管束和规则的世界，这才有交流的可能。”盯着妖月，小阎王难得地表现出了严肃的一面――是否打开结界，怎么打开结界，自己这边的底限和要求是什么，他没有多说，但这么几句话已将一切进行了概括。
妖月挑挑眉，眼珠转动了几下，半晌才开口做出承诺：“可以，我会着手安排。强者为尊的法则很好利用，魔界有统一的趋势和时机……不过一口吃不成胖子，事情得一步步的来。半年，你用半年时间解决灵界这边的问题，巩固势力保持稳定的同时，给他们思想上打打预防针，宣传一下打开结界的好处。这半年中，我会在魔界组织比赛、推出代表，协助有见识的强者们来制定秩序。”
小阎王点点头，这才终于露出了几天来万分少见的笑容――虽然有些苦涩的意味，却仍是令一边为他担心良久，想分担他肩上重担却无从下手的牡丹稍微松了一口气。
而大致确定了之后的行动，知道小阎王也认同了自己的安排，妖月没有再多说什么。在一时沉默中走到小阎王的身边，有些安慰性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顾看着自己的任何目光，她这才微微笑了笑：“相信你自己吧，你没有做错。或许对于你父亲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不用再担心良心被利益或其他事物遮蔽。”
“明白的，谢谢！”小阎王接受了妖月的好意，也知道她轻言细语的理由，接过送达的暗黑镜递了过去，“呐，给你。想研究多久就研究多久，想问什么就问吧。需要我准备单独的地方吗？”
“不必，我就在这里问。”感觉得到暗黑镜传来的带着惊恐和畏惧的竦动，妖月笑得灿烂了几分，“有一种交流，叫意念！很方便，又可以保密。”
挪到一旁顺便看了看小阎王处理灵界的事情，确保自己脱离了大多数关注的视线后，妖月这才笑着拍了拍手上的暗黑镜：“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可逃不掉的。老实说出我想找的那个食脱医师的确切下落吧！如果需要提醒的话，有个叫仙水的人类可能也问过这些问题，他好像是得到答案了的，可别想糊弄我！”
“不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至少你得拿出些力量给我意思意思！”暗黑镜是第一次落到如此地步，在威胁的言语中能感觉到危险，但一想到只要有使用者不遵循交换原则达到目的，之后任何规则都容易被破坏了，它便不愿轻易退步了。
“我要多留些力量穿越时空，可没有多余的和你交换。不过你也知道小阎王的态度。现在可没人在乎你、珍惜你，你也再没有什么靠山了。即使我毁掉你，他也不会有意见的。”摆出洋洋自得，胜券在握的样子，妖月软硬兼施的与暗黑镜交流着，“没人知道我们的交易，你也不必担心以后再有人这么做。嗯，要是允许赊帐，我到不介意你提出什么要求。”
思忖着这些话语的真实度，半晌之后，暗黑镜幽幽叹气，终于还是答应让妖月赊帐。一再强调并提醒她记得早些回来还帐，直到看得出妖月有些不耐烦，作势要松手扔掉自己，它才老实的变幻出一幅幅画面。
仿佛在巡游整个世界，画面不断切换，人物也不停变幻……很熟悉的文字，是属于猎人世界的独特文字，偶尔也能看见熟悉的地方和认得的人，这使得妖月颇为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头，尽量抹去心中涌现的荒缪之感。
在工地与世隔绝中……自来水停水一周左右，看着山泉水一滴滴的滴落……深刻感觉到了水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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