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成为妖怪的人
平直柔顺的银色长发，锐利金眸之中流转的异彩，平静却肯定的语气……
溃炼感受着妖月外露的杀气中的凝聚集中妖气以及不容置疑的话语，终于放弃了自己的行动――杀气是普通的杀气，但是潜藏其中的是压倒性的妖力，以及支配者经年累积的气势，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对手……即使成为大赛优胜者获得更强的力量，似乎也仍然是不堪一击的……
不理解妖月的意图，也不清楚她的确切身份，但是对强者的服从天性终究压倒杀意和食欲，虽然心有不甘却老实点头的溃炼就这么一步三回头的谨慎退去。
而就这么保持沉默直到溃炼消失，妖月这才收回自己的杀意，看着仍然是跪倒在地，沉浸于个人心灵世界且显得分外颓废憔悴的户愚吕。
有几分心情复杂，如果溃炼感觉迟钝、没退却，自己刚才肯定会杀了他了……那么改变也就大了吧！
似乎有些不冷静……担心会产生太多不可把握的连锁反应，却仍是努力适量地改变所谓的命运并避免反噬……谨慎地旁观了这么久，随着时间的推进，自己看来也的确是有些不甚耐烦一直观望和等待了。
不过即使自己阻止溃炼杀人后吃人的行为，并保下了户愚吕一半的弟子和友人……对一向自认为强者他的打击仍是非常之大了。
改变了某些事情……但是，终究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心态，以及之后衍生的结果吧？这个人仍然会想复仇，并变成妖怪了吧？那么，应该阻止吗？或者，出于稳妥考虑，也只能想办法改变结局？
怎么做，都还是有些麻烦啊……
这一次小心翼翼、保守改变的结果，八成是失败了……毕竟，人心和感情都是最不可琢磨的事物。那么吸取教训，下一次的改变幅度，应该要适当地增大了？
存在于此并拥有力量，所以活着，也就希望世界能成为自己喜欢、不留下遗憾的世界。
所以，终究是想改变的……不论为了一个时机将等待多久……
握紧自己的手，坚定决心的妖月平静了自己的心态，再度露出了坦然的微笑。
无力地看着反抗、求救、讨饶的弟子们被大赛邀请者、优胜者的热门妖怪溃炼杀死，被彻底打败、难以动弹而趋向崩溃的户愚吕知道自己无法活下去，却也不能就这么死去。
一直相信自己是强大的，大多数妖怪只是弱小的存在――然而这一次，所有的自信、战斗的意志都就此烟消云散，与遍体鳞伤的肉体相比更为痛苦万分的内心也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黑暗之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而与妖怪们漫长的生命比起来，人类的生命何其短暂，十年又十年，曾经强壮的肉体开始衰弱，再高大壮硕的身体也将变得无力且佝偻，有几个十年等待自己变得强大，能去复仇？
还有任何锻炼也无法挽回的力量的流失，时光的逝去，肉体的死亡……
“我想成为妖怪……”恢复了意识的户愚吕在沉默半晌之后，避开了安慰和照顾自己这个重伤者的友人及弟子，紧盯着居然能斥退溃炼、阻止杀戮且救治伤员的妖月，直截了当的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和决定
“……你难道认为我能？”妖月好奇地挑了挑眉，看着再无笑容，温和的眼神被冷峻阴暗的复仇火焰所掩盖的户愚吕，只是若无其事地催动灵力促进其伤口处肌肉神经等组织的生长。
“我相信你能。”看着自己的肌肉快速生长复原，户愚吕很肯定地点头――没有表露出很强大的妖气和灵力，然而既然可以自由运用两种力量并掩盖妖怪身份，能用灵力给人类疗伤，能让伤口这么快的痊愈……她能从妖怪变成人，那么将人变成妖怪也是简单、自然的事情了！
这使得妖月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摇头：“可是，我拒绝！我不想让你的伙伴、友人、弟子们伤心失望，之后再找我麻烦……而你又真能舍得人世间的这些？能抛弃那些人？提高实力的方法有很多，如果只是为了复仇，变成妖怪是不值得的。所以你还是再想想吧！”
然后不待其答话，难得语重心长地转告了幻海对自己提出的问题的回答，确认治疗完毕的户愚吕的确在深思，妖月便就此走出了房间。
用户愚吕一切无恙，只是精神上受打击需要大家格外注意，不要让他落单的统一答案回答了一堆人的关切询问后，微微犹豫了片刻的妖月在确定自己下一步的目的地后，便婉拒了一切挽留飘然离去。
该说的，能做的，自己都已经算尽力了……如果一切仍然未能改变，那么说明刻意想改变未来始终是并不简单的事情吧！
自己留下来肯定能阻止户愚吕的失踪，能避免三个月内疯狂提升实力的他被心魔控制……然而自己的存在只会更加刺激他想成为妖怪的念头。
何况，人的性格和思维模式都是长年累积形成的……个人的意志、想法和决心，谁也阻止不了的……一如雷禅的固执……
特意走了一趟将户愚吕的情况告诉了忧心忡忡的幻海，看着未有所行动的她，妖月能理解她和自己一样认为有些事情需要独自想通，不能强行劝阻他人决定的看法，却也不得不有些遗憾某些由此失去和无法挽回的事情――
不再继续的游戏，成为梦幻的魔界帝国，再不复以往强大的王者，分道扬镳的伙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盗贼团……
那些死去的、失踪的、隐藏的，甚至断送于自己计划中和手上的生命……
“现在不去看看他，可能你会后悔的！”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慨，妖月难得正经地看着思索中的幻海。
“……我相信他，也只能相信他……”笑容有几分勉强，幻海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不论如何，谢谢了！在我闭关特训的这三个月，你怎样渡过呢？留下来一起训练如何？”
“既然如此，也就先预祝你特训成功了！我打算到处逛逛，三个月后见了！”耸耸肩与幻海告别，妖月锁定溃炼的妖气，打算先去暗黑武术会的现场看看，并了解一下幕后举办者、操纵者、支持者之类的情况。
由此，三个月后――
依然失踪了三个月的户愚吕在大会即将开始前准时出现，无视幻海及其他嘉宾关心、不解、疑惑等眼神，径直要求与妖月单独会谈。
然后面色阴沉冷酷的他，相当直接地说到自己接受了一个神秘人物的援助、提点，在拼死的训练中灵力大增，却担心无法彻底打败溃炼，坚持要成为妖怪的想法。
而在再度被拒绝后，并未失望的他也只是淡然地确信成为优胜者后，自己完全可以用优胜者的愿望换取转生为妖怪――只是那时候，暗黑武术会的承办者不知道会不会玩什么花招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拥有人类的感情和意识了……
“……”感觉到了发自心底的叹息，妖月微微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直直逼视户愚吕，“他们相信你的啊……你要抛弃格斗家的自尊，人类的灵魂，以及难得的生死与共的伙伴吗？”
“我也相信他们。但是，妖怪没有我们原本以为的弱小……不想坐井观天，更不愿坐以待毙，所以只有成为妖怪，才能打败妖怪。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做我想做的，保护我想保护的……即使他们不理解，我也这么坚持！而我所做的事情，不需要解释，也绝对不会后悔。”仍然是果断的回答，毫不犹豫的语气，无比毅然的表情。
于是，这使得妖月终究松了口：“好吧，我明白了。不过不要改变你的优胜者愿望，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能将人类变成妖怪。呐，这块带有妖气的魔核能逐渐将灵力转化为妖力，并刺激人类的身体结构……吃下它，一切就看你的体悟和际遇了！它将取代你的心，让你逐渐拥有妖怪的力量和身体……但是这里面的阵法将使你仍能保留人类的灵魂，也绝不会受任何转生方法的影响而泯灭本性……不过，这样也可以吗？看着熟悉的一切消失，目睹亲人朋友老去、死亡，与我们妖怪天性冷漠健忘不同，人类富含复杂感情的灵魂……可不一定能承受的。”
然而，户愚吕只是拿过妖月手上刚刚充能完毕、银光闪耀的魔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唯一一队主要由人类组成的参赛队伍，承受妖怪们的怨恨和人类组织者的野心，几乎看不见支持者的比赛，越来越艰辛、变化万千、容易受伤的战斗……
轻轻松松、不露马脚地混到暗黑武术会结束，看着户愚吕击毙溃炼，不顾伙伴们的劝止要求转生为妖怪，甚至带动对他又羡慕又嫉妒的哥哥也加入转化到妖怪的行列，来不及反对并说明转生方法的危险和缺陷，也无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阻止的妖月在低沉的气氛中陪伴其他嘉宾安全返回了各自的住处。
不知道应该与自己最后护送的，挽留自己且情绪低落的幻海说些什么，妖月托辞要去回见小阎王便离开了。
但在面对小阎王好奇的询问，对比赛情况小做概括、介绍的妖月也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对暗黑武术会的认识和理解。
灵界会默许暗黑武术会举行，甚至暗中支持……虽说是给在人界的妖怪们一个发泄放松的渠道，让好战的他们减少对人类社会的干扰破坏。可换一个角度而言，被邀请成为嘉宾的人类灵能力高手、近似牺牲品的他们的受邀出现……又可能仅仅是为了平息妖怪们的怨恨吗？
为了保护人界和人类，灵界会舍得牺牲和自己关系良好的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不得不认为这是灵界的一种手段，是加强人类与妖怪之间的矛盾对立的手段――受邀请的嘉宾会被妖怪们怨恨，是因为杀的妖怪多，但被迫参赛的他们也正因为此在人类世界的影响极大。
那么成为祭品的他们的追随者……也会因为他们的死去和牺牲而更加怨恨且厌恶妖怪吧。
杀戮与怨恨就这么不断循环累积，人类和妖怪之间也永远难以有和解的机会了？
黑幕重重，暗波涌动，野心和阴谋的赛场……暗黑武术会，的确也无愧暗黑之名了。
想到让户愚吕见识了妖怪的强大的邀请，还有那个“帮助”户愚吕提高的神秘人，以及抹杀户愚吕兄的人类情感并加强了其阴暗面、血腥残忍程度的妖怪转生之法……很难以不认为这个大会是个陷阱了。
虽然大赛组织者是人类，人界的野心家、投机者也的确能获利不少……但对于疑心太重的自己而言，能从中得利大、更得人类支持依靠的灵界，却怎么也有些难以摆脱嫌疑的。
不过毕竟这只是没有直接的证据的推断和猜测，所以还是不能在不清楚情况、仍有几分年轻气盛的小阎王的面前提到这些。
这么想着的妖月没有理会小阎王询问自己何时回魔界的问题，决定留在人界慢慢等待时机的同时，也准备着手趁机多收集一些证据了――不论以后的小阎王是否有检举父亲的决心，自己能不能等到、看到那么一天，证据总是越充足越好了……
在人界晃**，收集妖怪的生存信息和三界的细微变化、各种情况，不时去见一见感兴趣的人和妖怪，妖月几乎是以习惯独处的幻海的住所当免费的落脚处。
然而看着幻海一天天老去，青春不再、皱纹浮现、发色黯淡……感慨岁月无情的妖月在幻海处逗留的时间越来越短，出现的间隔越来越长了，也将更多注意力放到了其他人身上。
出生于极为平凡的普通人家庭，却变成了习惯性潜藏、善于掩盖行踪、热衷赌博和玩命的黑道份子，更在成为以所有生物做为贩卖对象的庞大秘密组织BBC成员后，首创雇用妖怪做为掮客和保镖去捕捉买卖用的妖怪的方式，最后，居然想打通连接魔界和人界的界境隧道以便吸引强大、邪恶的妖怪使得这个世界更加混沌、有趣……
不说循规蹈矩的人类，即使以任性妄为的妖怪的眼光看，左京这样的存在也是相当少见的了。
相当好奇和疑惑，妖月十分想了解他的成长背景和经历。然而在茫茫人海之中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不借助任何外力找左京这样的异类、怪胎、思想特殊的普通人类自然更为困难了。
所以直到左京成为BBC中的一员，使用小型隧道和传唤阵传唤低级妖怪，再由雇用的妖怪进行捕捉……妖月才在少见的能量流动，妖气的振**中发现了BBC的据点以及他的存在。
经由传唤阵出现在交易现场，仍然压制着力量的妖月无视那些面露惊喜、惊讶、垂涎之色的人类，被捕捉的低等妖怪诧异、遗憾、同情的目光，以及妖怪掮客、保镖们虎视眈眈的妖气和神色，只是看着镇定坦然、平静等待的左京，朝这个开创暗黑经纪人这一职业、未来的捕妖专家笑了。
“我很中意你……成为妖怪吧！我能让你拥有庞大力量和长久的生命，一如某些神话中的神灵。你应该也觉得，这个普通人类的身体实在不方便吧。”在屏蔽了外界干扰，并能限制妖怪活动的传唤阵中惬意地吸收着魔界气息和周围的妖气，妖月只是看着有几分感兴趣、露出些许玩味之色的左京，坦然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人类少女的模样转化为初级妖狐的姿态。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是谁在制造小型隧道，利用妖怪之间的战斗占便宜……居然能遇上一直想找的人类。
不过以人类的眼光看，这的确也是一个近似妖怪的人了――虽然拥有的是普通人的身体，在未来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带着未尽的心愿死去，但是从思想、心智、性格等各处而言，这个披着人类外貌温和儒雅的的家伙，拥有的是妖怪的冷漠、率性却更为疯狂、不易满足的灵魂，是一个与外表粗犷、手段果决，但仍保有公平决斗之心、内心细腻温和依旧的户愚吕截然相反，却显然更适合成为妖怪的人类。
ps：首先还是先多谢留言的各位朋友了~~^_^。
然后，鉴于新工地没有网络，回公司上网的机会少，无线网卡不怎么稳定，开工前的内业资料和各项准备多……很抱歉的大概只能在工地上多存稿了，也就只能希望周末、月底有机会回公司发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