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桑禾感到了一些吃力,于是收回了手。

面前的花盆里,人参枝叶彻底长开,几片翠绿的叶子簇拥着最中间那支约十几厘米长的花序梗,顶端处,几十粒鲜红的人参籽挤压在一起,微风拂过,摇摇欲弯。

楼应辞一眼便看出,这株人参如今的年头差不多有二十年。

也就是说,桑禾催生了两小时,对这株人参来说,堪比二十年。

这种能力,前所未见。

就连在他所处的妖界,也从未听说过拥有这般能力的妖。

所以,桑桑的身份真如温语夫妇所说的那么简单吗?

楼应辞凤眸微眯,有些怀疑那些消息的真实性了。

旁边,桑禾缓够了气,抱着花盆,手指拨弄着叶片。

“也不知道这底下的人参长多大了。”

她一边嘀咕,一边动手刨了刨土,等看见了一点白嫩的参身后,又将土盖了回去。

“算了,等会再催生一遍吧。”

催两遍,这人参也会长大一点吧?

桑禾不太确定地想。

晚上的时候,她对这株人参进行了第二次催熟,结束之后,她便拿了把小刷子,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泥土一点点扫开。

这个花盆很大,是种植发财树的那种大型花盆,一层层泥土被扫到一边,掩藏在其中,皮老皱深的参身渐渐显露出来。

桑禾处理了整整一个小时,累得满头大汗,才将其完整地从盆里剥离出来。

大概一根蜡烛大小,参身饱满并不干瘪,形状完好,几缕长长的参须飘散而下。

须长而清疏,人参越老,参须越少越稀。

按着长度来看,这人参年头应该不小吧。

桑禾松了口气,虽看不出这人参到底有多少年头,不过也总算证实了一件事,她想出来的这挣钱的法子,可行!

至于这年头,等明天她去药草店看看就知道了。

解决了生存难题,桑禾心里的重担一下子卸掉了不少。

将人参好好地存放起来,桑禾刚一出门,几个小孩就围了过来。

“姐姐,跟我们来!”

白雪和玄黎一左一右,兴冲冲地拉着她往石桌那边走。

桑禾也配合着他们,任由他们拉着走,一边还笑着问:“怎么了?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白雪笑容神秘,俏皮地眨了眨眼,声音甜软:“姐姐来了就知道了。”

桑禾跟着他们来到了石桌旁。

晚上八点的时间,天色已接近暗沉,院子里原本是漆黑一片的,不过桑禾怕几个小孩晚起上厕所的时候害怕,所以一早就买了许多的星星彩灯,挂在了福利院的四面围墙之上,和石桌旁的那棵大树的躯干上。

此刻星星彩灯闪闪发亮,润黄莹白的光芒驱散了福利院夜晚的黑暗,点点暖黄的光辉为这个伴随着孩童欢声笑语的小院增添了一份温暖。

石桌上安了个小台灯,莹白灯光照亮了石桌上的东西,那是四个用泥巴捏成的小团子。

其中两个很明显的,兔子和小猪,另外两个...

桑禾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是狗,毕竟这两个小玩意长得挺像黑小白,而黑小白就是只狗狗嘛。

桑禾看着白雪和玄黎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

黑小白她是看出来了,那个最小的泥团子就是他,不过其余的几个是什么,她不太明白。

白雪双手扒拉在石桌之上,大眼睛往黑寻和玄黎那边瞟了瞟,带着些紧张。

她指着那几个泥团子,小声地解释着说:“这是送给姐姐的礼物,这几个就是我们。”

桑禾恍然大悟,细细地打量了几眼这几个小泥团子,倏地笑了:“姐姐很喜欢啊!不过为什么要做小动物呀?”

白雪抿了抿唇瓣,语气温吞,声音越发的小了:“因为这就是我们呀。”

黑寻哥哥说,要给姐姐打好预防针,到时候他们全部暴露身份的时候,她才不至于会被吓到逃跑。

她想了好久,才想出用泥巴捏出他们的原形送给姐姐这个办法。

白雪理所当然地觉得,姐姐喜欢这几个泥团子的模样,到时候也会喜欢他们的原形吧?

她注意着桑禾的表情,见她确实喜爱,这才放下心来,指着其中的一个小兔子,笑眯眯地说:“姐姐,这是白雪哦!”

桑禾配合地弯下腰,伸出食指点了点那只泥兔子的脑袋,泥兔子的眼睛圆圆大大的,恍惚间还真像是看到了白雪的眼睛。

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几个小孩想用小动物来代表自己。

毕竟她自己小时候也玩过这样的游戏——用一个什么东西来表示这就是自己。

“白雪很漂亮哦。”桑禾夸赞道,目光一转,落在旁边的小猪上。

这是个趴着的泥小猪,半圆形的耳朵懒懒地搭在脑袋两侧,泥小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起来呆萌呆萌的。

“这是...玄黎吧?”桑禾问。

玄黎羞涩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说:“是玄黎。”

“好可爱!”

玄黎更羞涩了,低着头看着脚尖,两只手交缠搅弄在一起。

四个泥团子,桑禾认完了三个,只剩下最后一个。

这是一个和黑小白长得相差无几的泥团,却比泥团黑小白的体格要更大一些。

而与其他几个泥团相比,它也要更精致一些,形象也要更逼真一些,制作者的手艺明显比其他人更好。

桑禾盯着这最后一个小泥团看了整整五秒,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微蹙着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黑寻看着这一幕,心跳微微加速,呼吸微凝。

有什么问题吗?

心里这么想,他也问出来了。

他已不是之前的黑寻,之前的黑寻会闷着,会憋着,什么话都藏在心底,可现在的黑寻不会了,虽然还不至于做到畅所欲言的地步,可好歹不会事事憋在心里了。

面对他的询问,桑禾只是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这泥团子的模样很眼熟而已,不是因为像小白,而是另一种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