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的海妖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蓝色眼珠转了转,恭敬地询问道:“殿下,怎么了?”

裴遇摇了摇头,最后看了眼楼应辞,眼底兴奋未消。

等他身好之后,一定要抓到楼应辞,到时放血、扒皮抽筋,报仇雪恨!

“快走!”

“是。”

海妖伸手一划,一道水波纹在半空中**开,形成一个蓝色漩涡,海妖抱着裴遇,钻进了漩涡之中。

裴遇最后一眼看见的景象是,楼应辞一拳将那老妖打进了地面里,拳头直接洞穿他的腹部,鲜血如注般喷涌而出,而他身下的地面,在重力之下,寸寸碎裂坍塌!

力量恐怖如斯!

...

楼应辞来到地面上之时,桑禾正打着手电筒在周边寻找。

眼下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消失的人却还没有消息。

桑禾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心焦。

楼应辞在暗处看着,没有现身。

他现在浑身染着鲜血,就算有夜色作为遮挡,可血腥味挡不住。

桑桑会发现的。

楼应辞扬手一挥,裴遇设下的结界便寸寸破碎。

障眼法被破除。

这片看似广阔无边的平原顷刻间缩成了一片只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草地,草地边缘,一边是高山,一边是山林。

然而几个小孩和迟宿依旧没现出身影。

这是那海妖的另一个把戏,幻阵。

此阵能勾起入阵者心底最恐惧之事,执念越深,幻境力量便越强,入阵者会在幻境里一遍遍重复经历他最恐惧之事,直至疯癫。

楼应辞运起妖力,将幻阵破除。

只见在距离帐篷不远处的地方,三道身影齐齐现身。

与此同时,桑禾手中的手电筒刚好照向那个地方。

惨白灯光晃到那突然出现的几具身影上,将桑禾吓了一跳,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欣喜的跑过去一看。

“白雪,玄黎,小白!”

几个小孩昏迷着,任由桑禾怎么摇晃都不醒。

桑禾将他们搬回了帐篷,检查了一番后,又继续寻找其他三人。

楼应辞隐藏在暗处,见此情况不禁皱了皱眉。

幻阵已破,按理来说,他们都应该从幻阵中脱离出来了才对。

可黑寻和迟宿又去哪了呢...

楼应辞琢磨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住。

唯一的一种情况,就算幻阵破除也解救不了入阵者——入阵者执念太深,他们自己是脱离不出来的,除非别人深入他们的幻境之中,带着他们脱困。

黑寻和迟宿,应当就是这种情况了。

楼应辞面色不耐,轻啧了声。

真麻烦...

他看向桑禾。

桑桑身上有他的保护结界,不会受阵法干扰。

黑寻交给她来解救最好,而迟宿...

楼应辞哼笑一声,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桑禾这次特地走远了些寻找,手电筒的光来回地晃。

忽然照到了什么,桑禾手一顿,屏住了呼吸,看向前方。

只见一抹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桑禾缓慢前行几步,试探性的叫道:“黑寻?”

然而并没有回应。

桑禾又往前走了几步,那抹身影也越发的清晰,随着她的靠近,她的影子在地面拖得老长,渐渐将黑寻的身影盖住。

桑禾神色凛然,她敢肯定,这就是黑寻!

只是,他为什么不动呢?

桑禾走到黑寻的身后,伸手刚触碰到他的身体,整个人便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眼睛一闭,失去了知觉。

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手电筒落在了地上,孤零零地晃**两下,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

桑禾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疼,她睁了睁眼,只看见一片昏黑,唯有左上方一小片正方形的东西透漏出强烈的白光。

忽地,“嘭”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桑禾脑子里的那股眩晕还没褪去,她看不太真切,只模模糊糊看见这身影手上似乎还拿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你娘就是个贱人,竟敢背着我,勾引王上,她就是个杂种,有什么资格做王后!”

尖利的女声刺得桑禾耳膜发痛,她甚至听不太清这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刚才不是还在荒野嘛,现在这又是什么地方,眼前这个女人又是什么鬼?

正疑惑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稚嫩虚弱的呢喃。

“我娘不是杂种,她配得上我父亲。”

熟悉的声音令桑禾浑身一震,这是...黑寻的声音!

她撑着手,费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刚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听见女人尖利地大吼道:“你这个贱人生的小杂种,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个小杂种,我打死你!”

震动耳膜的挥鞭声划破裂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桑禾身边之人的身上。

“啪”的一声,皮肉绽开。

一声惨烈的痛叫响起,桑禾瞳孔剧烈颤动,在女人挥第二次鞭时,下意识的转身扑到了黑寻的身上,想将他抱在怀里。

然而第二记鞭却依旧打在了黑寻的身上。

桑禾怔然错愕,愣在当场。

女人好像疯了,甩着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黑寻的身上。

桑禾去拦,却一下又一下的落空。

她好像不属于这个空间,鞭子次次穿过她,打在了黑寻的身上,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寻挨打。

终于,女人好像累了,收起了鞭子,出了房间。

桑禾浑身僵硬,透过昏暗的光线,看见那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小的一团,他衣衫破碎,形容狼狈,遍体鳞伤,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气息遍布着这个小小的房间。

“黑...黑寻。”

桑禾扑倒在他身边,想去摸却又无从下手。

他身上的伤太多了,密密麻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蓦地,黑寻身子动了动,音调破碎得不成样,他问:“你...是谁?”

桑禾瞬间泪如泉涌,“我是桑禾,是你的姐姐!走,我带你回家!”

黑寻漆黑的瞳仁黯淡无光,看向头顶处那唯一一片光亮。

“逃不出去的...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