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半晌没得到回应,桑禾心下微沉,却仅仅只能凭借着和灵落之间的感应来勉强判断她此刻的状态。
还活着,气息很弱...
除此之外,她再感觉不到其他。
而她虽身处高处,但由于这树叶长势极旺盛,恰好遮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所以她根本看不清小巷里的状况。
桑禾撑起身子,目光在错落的树枝枝干上扫视,正准备再寻一处视野比较宽阔的地方之时,小院中忽然传出“砰”的一声巨响。
桑禾身形一顿,又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回想之前楼应辞教自己的东西,她开始慢慢隐藏起自己的气息。
楼应辞给她上的第一课便是藏匿气息,而今天,她才算是真正认识到了藏匿气息的重要性。
放轻了呼吸,她凝神注意着下方的动静,刚刚那响声,不用看她都知道,肯定是院门被踹所发出的响动,而踹门的是谁也不用多说,绝对是鲛魅和裴遇无疑。
他们这般张扬旗鼓地闯进来,也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灵落撤退了,所以他们再无阻拦,而另一种...就是灵落出事了,已经没有能阻挡他们的能力了。
究竟是哪一种她已经不太敢想了,她现在只希望灵落还能撑得住。
“桑禾...”
底下传来鲛魅悠然得意的高昂嗓音。
她似乎是有意让她听见,所以嗓子扯得格外的开。
而桑禾早在她发出声音的时候,心里的不好预感就已经到达了极致。
短短的几次接触,她已经将鲛魅的性格摸了个大概了。
阴狠毒辣,蔑视生命,尤为的自负骄傲,掌控欲更是强到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如果灵落真的成功撤退了,那么以鲛魅的性格,她还会是现在这种悠闲得意的样子吗?
“桑禾啊桑禾...你在哪呢...”
底下传来鲛魅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她声音婉转轻柔,如同在逗弄着自家的小宠物一样,明知道宠物躲藏的所在地,却不去找,而是不紧不慢地配合着小宠物玩耍。
“皇姐,这桑禾不会真的跑了吧?”
是裴遇在问。
鲛魅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跑?她跑得了吗?刚刚她就已经是强弩之弓了,我就不信她还能跑多远。”
裴遇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也是,她拖着那一副身体,看上去就是跑不远的,所以她现在就藏在这院子里?”
鲛魅视线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扫过,闻言轻扯了下嘴角,眼里隐约带着对她这个蠢弟弟的嘲讽不屑。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问出来,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啊。
这样的鲛人,真的适合当继承者吗?
这样的问题,鲛魅已经在心里问了无数遍了,每问一次,她心里夺权的想法便会坚定一瞬,直到现在,这个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地扎根在她的心中了。
只要有她在,裴遇无论如何都登上不了鲛人皇的宝座。
如果裴遇自己识相点,她或许能够顾念一下血脉亲情,留他一条狗命。
若是他一直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话,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鲛魅指尖勾缠着自己的一缕发丝,想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对裴遇动的手脚,心情便愉悦了许多。
快了,再过不久,裴遇对她来说,就彻底没有威胁了。
毕竟,就算她父皇再怎么宠爱这个唯一的儿子,也不可能扶持一个傻子当鲛人皇吧?
傻子能宠能爱,但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个种族的最高统治者。
骤时,她再对她父皇做一些手脚,让他再也生不出孩子来,那么鲛人族传承千年的,只能由皇族男性鲛人继承皇位的继承条例将不得不被打破,继承者便只能在鲛人皇剩下的孩子中挑选。
而她是鲛人皇最优秀的孩子,继承者的位置当然也就非她莫属了。
想到自己这堪称完美的计划,鲛魅就忍不住神采飞扬起来。
“皇姐,你怎么不说话?”裴遇在一旁叨叨。
鲛魅现在心情甚好,也乐得耐着性子去哄一哄这个即将变成傻子的弟弟。
她肯定地说:“桑禾就在这院子里。”
裴遇眼睛亮了亮,看向四周,视线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在哪呢?”
“她会出来的。”鲛魅笑得笃定。
裴遇不明所以,他没有再问,而是飞快地蹿向几个房间,将房间一一检查完过后,他拖着昏迷中的迟宿走了出来。
“桑禾不在啊。”裴遇有些郁闷地挠了挠,思索着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地方。
鲛魅暗暗翻了白眼,暗骂了一声蠢货。
“你过来。”她对着裴遇招了招手,裴遇附耳过来,听着她的低语。
等她说完之后,裴遇立马兴致冲冲地跑出了小院。
鲛魅在小院里闲庭散步,幽幽地嗓音在小院中响彻:“桑禾,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要是识相点,就自己主动出来,否则的话,我就只能请你出来了,而这个请呢,恐怕就不太友好了呢。”
树干之中,桑禾完全将自己隐匿起来,看不到底下的情况,她就只能听底下的动静,按照现在这状况来看,鲛魅大概是没有发现她的。
不过这也不一定,万一鲛魅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了她的所在地,现在所做出的一切都只是觉得好玩呢?
情况不明之下,桑禾依旧没出声。
不多时,裴遇大笑着跑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具血淋淋软踏踏的身体,随着他手臂的摆动,不断地有鲜血从那具身体中溢出,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水坑。
这具身体并不大,反而娇小的要命,裴遇将她抓在手里,就像是抓着一个布娃娃似的。
而这道血淋淋的身体,不是别人,正是灵落。
裴遇将浑身是血的灵落甩在鲛魅的面前,随后便看向四周,迫不及待地大喊道:“桑禾,我给你带了个礼物进来,你确定不出来看看吗?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
桑禾眼皮子一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有种预感,裴遇所说的这礼物,恐怕是灵落。
灵落没逃脱,而是被他们抓了。
桑禾在树木枝丫上小心地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勉强移到了一个能够隐隐约约看见底下情况的地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鲜红,紧接着,她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躺在一片血海之中。
桑禾瞳孔一缩,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死死地握住了树木躯干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