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4 冤家路窄
酒席上,王玄恕提起了这次前来结盟之事,表面说得像是皇泰主得知萧皇后在窦建德的宫中,特地派使者前来向萧皇后请安,也为了让窦建德尽心尽力辅佐萧皇后安抚山东河北的各路反王,助大隋重振皇室。
窦建德当然没有任何要辅佐杨氏重振皇室的意思,只是表面上却必须装着一直忠于大隋的样子,便顺口答应了明日朝堂上商讨此事。
甄命苦却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一定是凌霜回到洛阳之后,将王玄应作为人质,兵逼洛阳,逼王世充就范,王世充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长安李家即日就要攻打洛阳,王世充为了避免两面受敌,这才暗中派自己的儿子出使,假借皇泰主的名义,用萧皇后为借口来跟窦建德结盟,私下却是王窦两家联盟,这样的算盘,只有深知王世充与杨侗之间关系的他才能琢磨明白其中道理。
“我想跟王公子打听一件事。”
王玄恕放下酒杯,“凌先生请说。”
“凌某在坊间听闻,洛阳如今是暗卫大将军甄命苦的天下,深受百姓拥戴,又深得皇泰主信任,委以重任,令尊处处被他制肘,你这番前来齐州结盟,莫非也是这位暗卫大将军的主意?”
王玄恕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被激怒的气愤,“凌先生千万不可相信外面的谣传,这为暗卫大将军自甘堕落,不久前已经叛逃出洛阳,如今洛阳城最有权势的,是我爹,我爹前不久刚破瓦岗军,声望如日中天,他老人家说的话,谁敢不听。”
“莫非皇泰主也得听你爹的?”
王玄恕傲然道:“那是自然,对我爹来说,杨侗不过是一个扯线的傀儡而已。”
“可凌某又听说,这暗卫大将军叛出洛阳,其实是跟皇泰主演的一出苦肉计,目的是为了掩瓦岗寨贼寇的耳目,假装投靠瓦岗寨,暗中施反间计,这才让瓦岗寨的两大当家反目成仇,火并后两败俱伤,分裂了瓦岗军的十几万大军,解了洛阳的西面祸患,说起破这瓦岗军的大功,还得落在这暗卫大将军的头上。”
王玄恕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坊间传言岂能轻信!”
窦建德在一旁劝道:“王公子息怒,凌先生本是酒楼说书的,有些事也是从酒楼茶楼这些地方道听途说而来,虽说有些谬误的地方,却也是天下人的看法和说法,正所谓三人成虎,这样的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王公子不可不察,本王也听说,这位暗卫大将军在洛阳颇有威望,万一他哪一天握有洛阳军权,本王与你王家结盟,岂不是作不得数。”
王玄恕急忙道:“夏王有所不知,这个甄命苦是个毫无斗志,沉迷女色的好色之徒,整个洛阳城的百姓都知道他为了女人多次得罪皇泰主,还在朝堂之上说出让皇泰主投降长安李家的话来,被皇泰主下狱关了一个多月,差点没斩首了,皇泰主对他是恨铁不成钢,这样的人,成不了大气候,再说了,如今我爹已经手握洛阳十六府卫大军的其中十二卫府重兵,他甄命苦再有能耐,谅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甄命苦插进来说:“话虽如此,可凌某听说他为了他娘子反出洛阳之后便不知所踪,这甄命苦的暗卫军始终是个祸患,若不除去这甄命苦,洛阳恐怕还轮不到郑王说了算。凌某又听说,这个甄命苦身手过人,又神出鬼没,诡计多端,处处与你爹作对,你爹想要铲除他,只怕很难,除非从他的娘子身上着手,他的娘子是洛阳百花楼的月桂仙子,不久前被瓦岗寨掳走后不知下落,凌某倒是有个主意,假如王公子能查探出她的下落,将她抓来送到夏王这里当人质,让甄命苦投鼠忌器,也许夏王能相信你结盟的诚意。”
王玄恕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又有何难,我这就飞鸽传书给我爹,让他追查他娘子的下落。”
甄命苦说:“可千万别伤了她才好,否则跟甄命苦接下了死仇,只怕要得不偿失。”
“这是自然,请夏王等我爹的好消息吧。”
窦建德笑了笑,有些不解地看了甄命苦一眼,不知道他这样大费周章地让王世充的眼线脉络打听一个女人的下落是何用意,区区一个女人,有必要在这样的场合大费口舌吗?
甄命苦却是暗喜,论眼线,在洛阳经营了十几年的王世充家族,比任何人都要灵通,利用王世充这些遍布各地的爪牙眼线帮忙打探张氏的消息,不出三天,定有回音。
王玄恕见结盟一事已无异议,心情大好,连连举杯,酒意上来,话也就多了,句句不离他爹,夸耀他爹在洛阳的权势,到后来酒桌上只有他一人在喋喋不休,其他人都脸露不耐烦。
酒席一直到子时,王玄恕喝得酩酊大醉,非要让人带他去花楼找姑娘陪夜,一旁随他来出使的长孙仁见他实在不像话,起身告辞,扶着王玄恕离开。
……
目送王玄恕的马车离开后,窦建德转过身看着身旁的甄命苦,问:“凌先生这是何意?”
“回夏王,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从今天酒席上的表现看来,这个王玄恕实在是草包一个,见其子可知其父,夏王若与这样的人结盟,将来一定为其所累,倒不如明里与王世充示好,暗地里却与甄命苦结盟,外界传言,这甄命苦身上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暗卫军精锐装备有各种神奇利器,以一当十不在话下,若能将甄命苦的娘子亲自送还给甄命苦,甄命苦必感激夏王恩德,有所回报,到时候夏王只需以他为内应,借口辅佐幼君,铲除王世充这个奸臣为由,入主洛阳……”
窦建德眼中亮起一丝精光,沉吟了片刻,“凌先生此计虽好,却谈何容易,你没听这王玄恕说,他爹已经掌握了十二卫府军权了吗?甄命苦就算有暗卫军和皇泰主的支持,也未必是王世充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