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小月月说话,陪你说话便是我今日要做的事。”

“呵呵,康伯父真会说笑,如果您说这话时面部表情能生动一些,我想会更搞笑的。”恋月真的觉得他在说笑话,可惜恋月觉得是个不成功的笑话,“则宁兄,恋月今日要出门呢。”

“我陪你。”

“你今日无事么?”这个问题恋月已经问过一遍了,又问一遍。

“有。”

“那请去做吧,别耽误了。”再逐客一次。

“正在做。”

“啊?”

“陪你。”

“……”

最后恋月还是没办法,拗不过他,只得说:“好吧,我带你一起‘玩’便是。”

恋月洗漱更衣,刚叫水痕拾掇了一个包袱带着,就被康易安扶上他的马车。

第三次坐上这辆马车,恋月颇有感慨,总觉得自己劫了这马车一次之后,便简直像是被这马车给劫了,次次出门都要做这辆车,果然路上不要随便劫车,会遭报应的。

马车在刚走没几步,就被拦住了。

“nangyinang,qengnangyinang,qongnenleng我远yongdeng……”毛巾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毛巾在说什么呢?”水痕忽闪忽闪大眼睛,一脸茫然。

康易安和恋月同时告诉她说:“他在说让一让,请让一让,求您离我远一点。”

水痕看看坐左手边的自己主子,又看看右边的未来男主子,惊了:“这样你们都能听得出来?!”

康易安道:“不用听,是闻出来的,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臭气,一定是迎面来了挑大粪的,毛巾捂着鼻子求人家别靠太近。”

恋月道:“则宁兄厉害,我是听出来的。”

康易安:“……还是你厉害。”

只听车外一个人朗声道:“哈哈,终于让我给堵着了,敢问府中是否有大喜事,要排八字?我杨半仙是专程赶来算命的。”

男女婚姻大事,依父母之命,经媒人撮合,认为门当户对,互换“庚贴”(年龄、生辰八字)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如三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等“异常”情况,则请算命的“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尅。

这“排八字”,大户人家自然是请庙里的高僧测算,但是也不排斥走江湖算命的,不管灵与不灵,只要说几句吉利话,就照例给赏钱,就是图个热闹吉利。

恋月示意水痕掀开车帘,两人向外望去,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站在那里,整个人几乎被臭烘烘的排泄物盖住了,唯一可以隐约看到皮肤的脸上遍布脓疮,浓黄的脓水和恶心的排泄物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缕缕臭气,烂成条的衣服挂在身上还不住地往下滴着不知是什么脏水,康易安说是挑大粪的,错,这人简直是被人把大粪桶整个给倒在身上了,而且是一天倒一桶,从不给洗澡,连续倒了好多天,小巷的行人都是捂着鼻子,有多远躲多远,简直可以说是造成了“十里空巷”啊,连阳光都被他臭得受不了,小巷里一缕阳光照过来,到他这里生生地打了个九十度的弯,用马车的阴影捂着鼻子离他远远的,几只轻舞飞扬的——苍蝇围着他快乐地嗡嗡飞翔,这人自己也不在意,一只手在灰黑的胸口搓着“丸子”。

水痕只看了一眼便捂着嘴下车不住呕吐起来。

毛巾捂着嘴鼻扔过去几块碎银子道:“xong了,zongbo!zongbo!”

这回水痕也听懂了,毛巾说的肯定是“行了,走吧走吧。”这也只有是主子教导有方的小厮,要是主子品行不端或者狗仗人势什么的,那人怕是早挨鞭子了。

毛巾心说:旁边你别搁这转着弯抬举主角了,我早想抽走他了,就怕溅一身屎尿,鞭子以后也不能用了!

旁边好容易又出场,一个马屁没拍好,摸摸鼻子隐身退场了,在后台羡慕地看向能出场的杨半仙解说道:

不料自称杨半仙的那人接了银子,拿牙咬了一口,还是不走,却从身上的破布条.子.里摸出一锭金子来,在大腿上蹭了蹭,却把黄黄软软的一坨东西在金子上抹了个均匀,抛给毛巾道:“小哥,我赏你一块金子,你让我给车上的人算命。”

他扔上来的金子毛巾当然不敢接,本能地弯腰躲过了,大金块打在车框又弹在车厢旁,滴溜溜转着恰巧停在毛巾身旁,毛巾吓得攀住车框,两脚腾空,做出一个标准的猴攀树姿势。

恋月觉得甚是好玩,探出头道:“这不是老鼠哥么,好久不见,上次恋月都没有来得及谢谢你的送卷之恩。”

杨半仙一愣,脱口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老鼠哥?从哪里看出来的?”杨半仙看看自己,是个人,而且满身恶心的赃物,跟胖青蛙的形象一点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被她看出来的?

恋月道:“你刚才呱呱叫了两声,我就知道了。”

老鼠哥道:“胡说,我哪里叫了?不要污蔑我的敬业性,今天我的角色是杨半仙,我就肯定不会呱呱叫。”

恋月道:“你刚刚叫了啊,呱呱、呱呱这样,叫得很大声。”

“我没有!”

“有。”

“绝对没有!”

“绝对有。”

“绝对没有!!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们可以叫旁边去看作者的稿子!读者也可以往上看几行,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呱呱叫!”

旁白:我旁白向我们伟大的作者起誓,我下面说的是有据可查的实话:我旁白证明,老鼠哥作为角色杨半仙时非常敬业,满身屎尿脓疮毫无怨言,最重要的,他没有呱呱叫。

杨半仙一扬脖子自傲地道:“看吧!”

恋月道:“可是,我明明听到了……”

康易安将恋月拉进车厢,护在自己身后道:“小月月听到的应该是他的心声。”

“哦……”恋月若有所思地点头。

“心声?心声可不能算我穿帮,我现在就是杨半仙,不是老鼠哥,”老鼠哥坚持进入杨半仙这一角色道,“这就是新嫂子吧,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弟这厢有礼了。”

拿手作梳,将头发从额头耙到脑后,“帅气”地一抛,许多屎尿又顺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然后深施一礼。

康易安赶紧将恋月再往后推道:“小月月小心,脏。”

恋月拂下他的手道:“放心,他那些所谓天下至毒的暗器在别人是致命的,却不能伤我分毫。”

杨半仙在车外听了哈哈大笑:“哈哈,新嫂子果然是妙人,难怪大哥要陷入这温柔乡里了。”

恋月道:“呵呵,原来你们也是认识的。”说着看向身前一直散发寒气的康易安。

康易安浑身散发着冰的气息,冷冷道出一个字:“滚。”

杨半仙嘿嘿一笑道:“老大别这么无情嘛,我是受兄弟们所托,来看看新嫂子的。”

恋月不知两人究竟是亲是仇,不过两人之间肯定有事,这浑水不搅多可惜,心中的小恶魔又睡醒了,她露出两个恶魔之角道:“我都不知道原来则宁兄有这么有个性的兄弟,不如先上车来慢慢说话?”

水痕和毛巾同时呜咽道:“主子……”“未来的女主子……”

康易安也是没有料到,问道:“你不怕脏?”

恋月摇头,笑道:“身上脏点怕什么,洗洗就干净了。我只怕洗不干净的脏。”说着扭头对杨半仙道,“你说是不是,杨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