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恋月和“大神”凡在这个雨天的相谈开始是“甚欢”的,结束的是“不欢而散”的。
“大神”凡走后,恋月吩咐水痕去熬药,自己起床坐在镜前埋怨着这个大神的“无用”无用品行和“不帮忙”品行,以及“乱出主意只想看热闹”的恶劣品行,镜子里映出自己憔悴的脸庞,心里烦躁,翻下铜镜道:“我想嫁,还要他想娶才行啊,何况,我根本不想嫁,以情谋事,什么一窍不通狗屁之臭不可闻的破主意!”
……
恋月不知道的是,有一件事她推测错了,她想当然的以为凡受了父亲所托,要劝她不要插手家族里的事的,其实不是,准确地说,前半部分是,可惜,后半部分错了——漏了那么一小点点的点点。
“看来,月儿她果然是愿意拜你为师,却不愿此刻随你去无棱山修仙。”书房内,恋月的父亲柳晋鹏道。
“啊……”凡心不在焉地应道。
柳晋鹏看他脸色恍惚,难得的哈哈一笑道:“哈哈,没有劝动月儿,你也不必感到挫败,啊不,你曾经说你的人生没有‘败’字,那就不必如此的在意吧,那孩子看着听话,骨子里本来就固执的很。”
“啊……”凡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如七月的云般琢磨不透。
柳晋鹏当他是在自己女儿恋月那受了“打击”了,也不在意,接着说道:“月儿她倒是没生反骨,可她身体里的骨头都是反骨。到了无棱山,还望你跟大掌门多美言几句,多多照顾,她的身体太弱,入门测试最好是能免则免,其他一切还望你多多费心,我就把她交给你了,她要是做的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你多多教导。”
“哦……”凡似乎根本没在听,敷衍地应承了句后忽然问道:“如果她嫁人,你怎么看?”
“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柳晋鹏没明白,想了想道,“嫁人还早得很呢,现在考虑为时尚早。她还小的很,再说她的身体也……哎……”
凡道:“没什么……”说了半句,又没了下文了,捧着茶坐着发呆。
“你……没事吧?”柳晋鹏担忧地问道,“是不是你所做的那件事不顺利?”柳晋鹏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只知道他离开沧河城八年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并且现在还一直在做。
“没事,已经顺利开始,并且初有成效了,我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败’字,”凡回过身来道,说完又恍惚了,不知想着什么捧着茶杯站起来就往外走。
柳晋鹏见状道:“你这是要走?难得回来一次,我备了好酒,我们今晚再痛饮一回如何?”
“啊……”凡机械地应了一声,捧着杯子继续往外走去。
柳晋鹏见他状态极其奇怪,叫来管家道:“来瑞,送送客人,小心照顾。”
“是。”
望着魂就不在身上的凡捧着茶杯转过回廊消失的背影,柳晋鹏疑惑地自言自语:“这人小时候就奇怪,可也不见有今天这般奇怪。难道是月儿干的?”想到这里摇头笑道,“呵呵,月儿哪里会有这个本事……”
……
“阿嚏……阿嚏……阿嚏……”
“主子你怎么起来了?着凉了可怎么是好?看,打喷嚏了吧?叫你不好好躺着,活该。”水痕端药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主子坐在铜镜前打喷嚏。
“嗯。”恋月捏住鼻子,淡淡应了声,接过药缓缓喝下道,“再熬一碗去。”
“再熬一碗?主子还要喝么?可是刘大夫方子里是一日三次……”
“久病成医,刘大夫不如我。”恋月想把这病压下去,现在,可没有生病的时间哪。
水痕还想劝:“我娘说,是药三分毒,主子喝这么多……”
“去就是。”恋月摆摆手,不与她解释什么,反而问道:“那个小白呢?”
“还在门口傻站着呢,这孩子,傻乎乎的。”
“咳咳,叫他去厨房多去些碳来,然后帮我多烧些洗澡水吧。既然他非要跟着我,总不能让他吃白饭,你那有什么活也叫他干,你自己多多修炼才是。咳咳,告诉他,待会若是有人来找我,要礼貌的请进屋来。”
“是,主子放心。”水痕道出主子的心思,“不会叫他一直在外面冻着的。”
恋月笑道:“呵呵,总是自以为了解我的心思,真的了解就该加紧修炼才是,而不是还在我跟前晃。你修炼的如何了?”
“没什么进展吧,我也不知道。”水痕低下头回答,“主子休息吧,我去忙了。”
恋月还想嘱咐,她已经跑远了。
“每次问到修炼就跑得比兔子还快,哈呵……都不伺候本主子我上床睡觉了……哈呵……”恋月打着哈欠又爬回**去了。
……
浓睡不知雨停,起来慵自梳妆。
“水痕啊,不是叫你别在我跟前晃了么?你非不去修炼的话,出去再打听打听康易安这个人吧,柳三巷竹居,他现在的住址,”说起这个,恋月不禁不满地抱怨起凡来,“那个伪大神也就这么点用。”
“小白啊,把我的药端过来。洗澡水?嗯嗯,备着吧,就洗。”
“水痕啊,你要么去修炼,要么去查竹居,别在我跟前晃悠好不好?”
打发了水痕,喝了药,恋月觉得此刻光阴清闲,好吧,她承认,她有点无聊了。
“应该差不多快来了吧?再不来,我还真要对二伯母的定力刮目相看了……小白,咳咳,去把柜子最底下的那盒茶叶拿出来。”
“小白,怎么闲着了,你要跟着本主子就是为了在这里闲着发呆的么?去,找本书念给你主子我听听。”
“不认识?咳咳,你不是书童么……嗯,不认识的问我,要念得比唱的还好听,知道么?”
“神武……神武……”刚读两个字就卡住了。
“hè。”恋月扫一眼他手上拿的《三国志·蜀书·诸葛亮转》,懒洋洋提字道。
“神武赫然,威……威……”
“zhèn”
“威震荒荒。”
“重念,磕磕巴巴的。”
“神武赫然,威震荒荒。”
“重念,不好听。”
“神武赫然,威震荒荒。”小白偷偷抹抹额头上渗出的虚汗又尽力煽情地念了一遍。
“重念,你念《离骚》呢?还是念《诗经》呢?完全不对,咳咳,诸葛亮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哭了。”
恋月的声音语调并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小白还是莫名地感觉主子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冷,一次比一次凶,他脸上的汗也越来越多,几乎有汇流成川的趋势,烧两桶洗澡水也不会流这么多汗啊。
……
“小姐,二夫人来了。”
还好小白没念几行,就有小丫鬟来禀告二老爷的夫人,也就是恋月的二伯母、柳思思的生母来探访,恋月微微翘起嘴角,立刻收起头上一对“恶魔的角”,停止对小白的“折磨”。
一个眼角瞟到门口的眼神递给小白,小白还算聪明,立刻领会,放下书几个箭步跑去开门,将二夫人请进门来。
“二伯母,咳咳,您怎么来了?咳咳,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真是失礼了,恋月……咳咳……。”
二夫人脸上泪痕斑驳,走到床边按住假装要起身见礼的恋月道:“你身子不好,别起来,再冻得可怎么好。”说着泪又流了下来。
恋月顺势缩回被窝,斜倚床头明知故问道:“二伯母怎么哭了?”
二夫人没有回答恋月的问题,擦拭着眼泪的她看到屏风后面氤氲的水汽,反而问道:“你这是准备沐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