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主子忘记的这个事情啊,要从八年前说起……”水痕准备娓娓道来。

恋月翘起嘴角温婉地微笑道:“水痕啊,麻烦您就快点告诉您的主子我,好么?”

水痕打个寒战,但还是保持攻击状态:“主子别这么慎得慌行不行啊,你害我担心一整晚,我就不能让你急一会会啦?”

“说。”恋月笑着只说了一个字。

水痕缩缩脖子,溃败了:“主子你十二岁那年也是不见了一晚上,我们都急疯了,后来是老爷儿时交的一个朋友送你回来的,那时你也已经睡着了,趴他怀里睡得香着呢,还揪着人家的衣襟不撒手。第二天醒来,你却什么都不记得了,问你你说睡得好着呢,连梦都没做,主子不记得了么?”

“我怎么不知道曾经有这样的事?”

“主子忘记了啊,自然不知道,我记得主子那会儿还笑说自己绝不会做揪着人家衣襟不放这样没面子的事呢。后来老爷叫我们不要提,后来就这很多年就没有提起了。”

恋月疑惑道:“可是……我连自己曾经忘记了那晚发生的事的事也忘记了,奇怪,不应该啊……真有这样的事么?”

水痕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道:“我……没听懂……主子是不相信?可是真有这样的事啊,不是水痕编的,不信你问柳伯!”

恋月迷茫地道:“我就是说,我忘记自己曾经忘记了,连自己曾经失忆的事也忘记了,如果八年前我也曾有一晚上不见了,第二天早上你也会像今天这样在床边哭诉抱怨,会跟我说起前一晚我不见了……可是,我并没有这样的记忆……关于一件事情的线索一点都没有在回忆里留下,这有可能么?”

“主子是说八岁那天早上醒过来后的事情你也不记得啦?”

“嗯,只记得跟平日一样。”

“那,主子这回记得么?”水痕担忧地问。

“嗯。”恋月微微点头,忽然想起来道,“啊……忘了!”

“不会又忘记了吧?”

“忘记问他的名字了,还跟那个谪仙般的男子说会问的……”恋月懊恼地说,“真是的,昨天短短的时间里见到两位大神,竟然一个神的名字都没问,结果只是知道了一只会说话的青蛙的名字……老鼠哥……”

“主子在说什么呀?”

“那样的人物,如果他不来找我,真不知怎么找到他们,对了,水痕,你说有人送我回来的,你看见是谁了么?”

“这次啊,这次实在是太巧了,世上巧事……”水痕又开始卖关子。

恋月笑道:“水痕?”

水痕又一次溃败道:“真是巧的,昨天竟然还是老爷那位儿时的好友送主子回来的,主子你说巧不巧?”

恋月眼睛一亮道:“是父亲儿时的好友?难怪会来救我……是长的什么样的?我见过么?”

“主子应该见过两次,很多年前那次忘记了,这次不是又见到了么?”

“这次啊……别提了,诡异得很……对了,他长的什么样的?好看么?”

水痕道:“难得主子关心一个人的长相呢。”

恋月点头道:“嗯,主子我想比比看两个神哪个更好看。”

“两个神?”

“嗯,我想我昨天见到两个大神级的人物,一个是来杀我的,一个是来救我的,来杀我的那个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来救我的那个应该是……美的让人看不清,只是不知道哪个更美,好想知道……”

“主子你病糊涂了吧?”水痕担心地用手背试探她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啊。”

恋月打掉她的手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主子这会儿是不是应该想知道那个来杀你的为什么要杀你,还不会再来,而不是想知道哪个更漂亮吧?”

恋月闻言呆了一下,随即极其赞同地点头道:“是哦……”

水痕:“完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主子终于病傻了。”

恋月:“……”

水痕无比伤心怜悯地捧上今早的浓浓一碗苦药:“主子,我喂你喝药吧。”

恋月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接过药,一口饮尽后吩咐道:“再去熬一碗,这病得压下去。”

“主子,乱吃药不行的……”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去吧,哎……”恋月说罢不再理她,心思飘到另一个人身上,喃喃自语道,“也没告诉我有事情怎么找他,咳咳……是父亲的好友么,那就是说,问父亲就可以了,哎……问父亲啊……”

正想着,门外传来叩门声和已经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小月月,别睡懒觉了,我来看你了,就知道你会想我的,所以特意来看你来了,不用太感动哈哈……”

这个声音,这个“小月月”称呼,不是他还有谁?

恋月忙道:“水痕,请他偏厅稍等,快把衣服给我,我的鞋子呢?咳咳,算了,先帮我洗脸梳头,我都两天没洗脸了,昨天竟然也是没洗脸就见了他,太失礼了……”

看到一向主子手忙脚乱,水痕不禁深深担忧:主子不会真的病傻了吧?

那年主子在马车上吐血也一点也不慌乱;那年摘荷花掉水里了,即使在水中也不慌,而且主子是不会游泳的,主子事后说:“慌什么,天塌下来正好拿棍捅着玩。”

这样一个“天塌下来正拿棍捅着玩”的主子,怎么今天完全变了个人?……

“啊,主子别乱扔东西啊……”

一个枕头扔到水痕头上。

“水痕!咳咳,发什么呆啊!快请他偏厅稍等,不对,先请他把衣服给我,不是不是,说错了,是你把衣服给我,还有,茶……先去叫小白来帮忙……”

“小月月是要这件衣服么?”

水蓝对襟的夹袄出现在眼前,托着的夹袄手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雾。恋月愣了。

“您怎么进来了?”水痕问道。

“看你们在忙着,我便自己进来了。”

“请您先随我在偏厅稍后。”

“没事,我没那么多讲究。”

“可是……”是我们主子有讲究啊,你随便进闺房不好吧?水痕待要再说,见那人已经完全不理自己,坐在床边跟自己主子说话了。

“小月月果然还是很在乎我的,其实我很随便的,不用拘礼。”

“大神降临,总得把洗脸吧,我都两天没洗脸了……”恋月的智商是有点直线下降,要搁平日,她怎么不会承认自己两天没洗脸了,更何况不打自招。

“呵呵,”那人不禁笑出声,扭头吩咐水痕道:“去备水来。”

水痕微微屈膝,行礼应道:“是。”

在小厨房,水痕一边往脸盆里舀水一边琢磨:“我干嘛这么听他的话啊,一定是他使唤人使唤地太溜了,我被惯性了。”惯性是她在那卷功法上新学到的词,饶是功法上有解释,主子也帮着她一起理解,她还是琢磨了好几天才懂,这好容易才懂的,还不一有机会就用啊。

闺房内,恋月问道:“请问大神怎么称呼?我赶紧问了免得又忘记问了。”

“小月月叫我‘凡’吧,凡人的凡。”

“‘烦吧’?烦人的烦?”这是什么名字?大神的名字真是……与众不同。

“凡,一个字,你我皆凡人的凡,平凡的凡。”

“哦,哦。”恋月连忙点头。

凡饶有兴趣地看着恋月:“小月月真是怎么了?昨天见我还找我要好吃的好玩的,怎么今天紧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