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凤兮归故乡,颉颃徘徊落高堂。
倾相谈兮雨戏窗,人心浊兮觅衷肠。
阑珊雪夜相邀郎,人间处处嬉戏场。
何缘交颈为鸳鸯,。。。。。。。。。。。。。。。。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续一曲的故事前世篇):
一只孤单的男凤凰(好像没有男凤凰这种说法,没关系,意思明白就行),一只历经风雨已经疲惫的男凤凰飞在归乡途中,不巧的是,下雨了。
凤凰也是要避雨的,不然就变成落汤凤凰了,所以他降落在一处高大华丽的屋中,化为翩翩的少年,请求进屋避雨。
屋中有一美艳淑女,同意少年(就是男凤凰)进屋避雨。
雨在窗外淅淅沥沥,殷勤地帮窗檐洗去尘世的浮灰,在瓦片上敲出新的一曲雨中曲;
屋内的人相谈甚欢。
少年说他飞越了千山万水,只为了找一个白首偕老的他,他从一出生就开始找了,可是到如今也没找到。
少年说他累了,他想回故乡。
淑女说人心叵测,人人都想着自己,不惜伤害别人,她的要求不像他那么高,她只想找一个能跟自己说真心话的人相伴。
淑女说我夜观天象,今夜下雪(其实是天气预报说今天雨转雨夹雪,晚上有大雪),这里入冬的第一场雪是极美的,你要是不急着赶路,不如我们相约一起去赏雪?
少年说:“好。”
冰冷地细雨夹着雪花,透骨的寒意一点也没有熄灭少年和淑女游玩嬉闹的快乐,少年也曾经逛过人间街边的小摊,但他从不知道人间是这样的琳琅满目,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各种面具,还有泥人,还有面人,光是面具就摆了满满的架子,一一看过上面的人物要花好长好长好长的时间,每个面具还包含着一段故事,说也说不完,泥人和面人也是;还有好多亮亮的闪闪的首饰,各种各种的组合和形状,根本几个晚上都看不完,还有衣服,还有鞋……可是他还没有仔细看这些,就被那位淑女一把拉到小吃的摊头,这一夜,他们消灭了4碗小馄饨,5碗大馄饨,6笼小笼,7盒绿豆糕,8个粽子,9碟炒菜,以及10瓶花雕酒……
他们都醉了,少年醉了,淑女也醉了。
淑女看着少年,忽然说出一句自己都不理解的话来:“我爱你。”
“呵呵,我不太理解‘我爱你’这句话,不过我猜……你是不是在孽尾求欢,先孽尾相欢,然后一直在一起;然后孽尾相欢,然后一直在一起;然后在一起,然后一直孽尾相欢……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是这样的意思么?是吧?”少年醉得厉害,随手拔下发簪任由头发自由地披散下来道,“你跟我孽尾求欢,可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呢,也许我不是人,也许我不是凤凰,也许我不是猎杀凤凰的凤凰猎人……”
少年醉得厉害,秀发披散下来,长长的直拖曳到地上,点点闪着银色的光,如银河撒落在上面。
淑女的眼睛印进这璀璨繁星,她忽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欲望顷刻间占领了他全部的心,他甚至没有比较,就做出了选择。
“你不是凤凰猎人……”他说。
“那你说……我是谁呢?”少年醉眼朦胧地反问。
“凤凰指的是凤和凰,凤为雄,凰为雌,凤凰猎人只猎杀雄凤凰,因为雄凤凰的尾羽更长,五彩更梦幻,但是,有一只雌凰例外,她是传说中的凰,凤凰中的王者,她跟其她呆在温暖舒适的枝头等待被雄凤凰寻找的雌凤凰不同,她一生下来就在天地间翱翔,风霜永远地装饰在她身上,星河永远地倒影在她长长的尾羽上,她是人间永恒追求的传说。”
“你知道的真多……”少年歪着脑袋说。
“因为……我是凤凰猎人。”
“你说什么?”少年眨眨眼睛,不解地望着对面的人,忽然她感到腹部冰凉一片,勉强睁开醉眼低头下去,一把匕首插在那里,一把刻着繁复咒语的匕首,一把装饰着凤凰羽的匕首,一把凤凰猎人专用的匕首。
“我是凤凰猎人,”淑女扯下头上的流苏与发髻,头发不羁地披散在肩头,“我看到一只凤凰在天空飞翔,正好知道今天有雨,便赶在前头的高堂等着,我自然以为看到了一只寻偶雄凤凰,自然打扮成淑女引你上钩,没想到,好运赐给我的是一个传说。闭上眼睛吧,我会好好利用你的羽毛的……”
化身成少年的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凤凰猎人,她的酒依旧还没有全醒,迷蒙的目光哀怨而无辜,清泪从眼中滑下,滴在凤凰猎人的手上。
“靠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忽然笑着小声说,她没有什么力气了,刀上的咒语紧紧缠绕她的全身,无情地紧紧遏制她的呼吸,让她几乎说不出话。
凤凰猎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唇边,此刻,他害怕她的反击,她并没有反击,只是笑着告诉他:“凤凰王的血可以让人长生不老,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她的唇畔划过他耳边的柔软,不知是不是惊吓,他忽然颤抖不已。
……
后来,她的羽毛被皇宫贵族疯抢,甚至天上的神仙也想方设法下凡来弄几根,闪耀着整个璀璨银河的羽毛,让凤凰猎人的事业达到了巅峰。
可是,他却不快乐。
把匕首刺进凰的身体时,他甚至还很兴奋,可是他并不快乐;他以为拿到大量的财富会开心,可是,也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他以为被皇族奉为上宾会很高兴,可是,没有;他以为被天下所知、被载入传奇、被载入史册会开心,开始他也盼望着,可是,当史官来给他看刻在案牍上的他与凤凰之王斗智斗勇的曲折过程时,他忽然觉得,载入史册也就那么回事……
一天天的,他的心里别的情绪越来越少,一种情绪慢慢地不可阻挡地占据进来,无情地占据他所有思绪,他不想承认,那种情绪是后悔。
他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财富、名利、地位,他得到了,可是,他不快乐,每天他不睡觉,不能睡觉,他的眼前都是凰无辜哀怨的眼神,他的眼前都是她缓缓滑下的清泪;
他没有娶妻纳妾,世人传言他那个方面有问题,其实,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他的心出了问题。
他失去了真情和快乐。
他常常倚在雕金刻玉的躺椅上愣愣地望天,连续几个时辰,连续几天,愣愣地望天,一动也不动,他在想,他用真情和快乐换来了财富、名利和地位,到底是不是值得?
答案肯定是不值得,可是,当年他不知道,
当年,他不知道这根本不值得,
当年,他以为这只是寻常,
当年,他以为他失去的并不多,
当年,他以为得到财富、名利和地位,就是得到了全世界。
如今他知道他错了,
可惜,如今才知道。
可惜,失去了才知道。
他取出高价买回的她的凤羽和尸骸,小心地送进九转玲珑炉,九转玲珑炉中的是千年不灭的真火,传说中凤凰在烈火中涅槃重生。
凤羽和尸骸在烈火中燃烧起来,火卷着舌头舔舐送进来的食物,炉上冒出缕缕青烟。
风烟过后,原地什么都没有,风吹着她的骨灰飞扬去千江山水,空余千年的嗟叹。
……
……
………………九亿七千万年后………………
“算我求你了,你这个不死亡灵赶紧去投胎吧,我们地狱投胎二组很忙的,我要负责三百万零一个不死亡灵,我还要给王组长去弄咖啡豆,还要给李组长拿今天的报纸,并用凉至90--95度的水泡黄山毛峰,还要遛夏副组长和梅副组长家的KITTY和妞妞,并给它们洗澡梳毛扎小辫……还有还有……还有一堆事情,我拜托你投胎了好不好?真的没时间跟您耗……”地狱投胎二组唯一的“干事”小天苦着一张苦瓜脸,拿袖子抹一把满脸的汗,无奈地劝道,这是她第九亿七千万次来劝。
按照规定,平均一年“劝投”一次,平均一年大致重复一次下面的对话。
“不要。”正在被她“劝投”不死亡灵优雅地拂过流淌到地面的秀发,闲闲地回答。
“那你成仙,光这个月,天庭就来人看你就三次了吧,祖宗,我求您了,你去成仙吧。”
“不要,当仙人不自由。”不死亡灵托着腮看天道。
“那你投胎!”
“不要。”
“您不能总得这呆着啊,浪费二组资源你知不知道?地狱空间有限你知不知道?”
“浪费你们的资源了?”不死亡灵扭过头,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干事小天。
“是啊是啊,人力物力不算,你看,我们的空间也是有限的。”
“哦。”不死亡灵淡淡应了声,“那挺好的。”
“……你跟我们有仇啊??”
“我不要投胎,投胎要喝孟婆水,会忘记前世的事。”
“为什么?有什么不想忘记的是么,没关系的啦,只是暂时忘记而已,哈哈……”
“不想忘记他。”不死亡灵悠悠的叹道,话里的忧伤与思恋飘落于时间的流水,不知流淌了多少的千年。
“没关系,没关系,”干事小天连忙摆手,“只要你愿意投胎,万事好商量,我向上打个报告,你可以不喝孟婆水,带着记忆投胎,这样总行了吧?”
不死亡灵歪着头想了想道:“还是不要。”
“为什么啊???”
“因为……我还没消气。”
“靠!!!九亿七千万年了,您还没消气啊,多大点事啊……”干事小天一翻资料说,“哦,被凤凰猎人杀死了,姐姐,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就是人间道,他不就是捅了你一刀,拔了你的毛,剥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么?这么点事用得着气九亿七千万年么?想开点,好不好?”
“不只这点事。”不死亡灵幽怨地道。
“还有什么事啊?”干事小天刷刷地翻着厚厚一打资料,“哦,他喝了你的血,成就不死之身,那不正好嘛,我教你,他还是原来那个人,你现在就去投胎,惩罚他丫的,各种虐他丫的……”连带害她的工作量增加,这个凤凰猎人,怎么虐都不过分。
“不要。”
“为什么呀??”
“还在生气,不想见他。”
干事小天长叹道:“我的祖宗啊,你们女人气性也太大了,这都九亿七千万年了,竟然一点都没消气……我无语了……”
不死亡灵奇怪地看她道:“你不也是女的么?”
“你不知道地狱把女的当男的用,把男的当牲口用么?我根本不能算个女的。”
看看钟点,按规定还要劝一刻钟,干事小天的嗓子要冒烟了,咽口频临干涩的口水正要接着劝,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百九十公斤的王组长端着一杯咖啡,剔着牙走进来,打着官腔道:“小天啊,八要忙了,有人来接她了,你就把交接手续办一办吧。”
“是,”干事小天喜出望外,竟然交接了,竟然永久性摆脱这个烫手山芋了,狗腿地接过组长手中的咖啡捧着,干事小天小心翼翼地问,“是谁这么厉害,能把这尊神接走啊?”
“不该问的八问。”王组长睨她一眼,随即小声道,“抽空去挖点野菜回来,这几天肉吃多了,腻得慌。”
“是是。”干事小天忙不迭点头。
一个穿制服的长官迎面走过,王组长干忙拉着干事小天一边站立,哈哈地低头行礼,小天注意到,这个长官的腰间别着一把用凤羽装饰的匕首,匕首上刻着繁复的咒语,美丽着,寒冷着……
……
以后的事便通通都是小天“不该问的”了,可是正好王组长忙着吃野菜和拉肚子,小天便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比如“这尊神”还是没有被接走,配着凤羽匕首的长官几乎每天都来,有时来了会待好几天,甚至——私下里说说,不要外传——小天都跟这个长官都认识了都,地狱各部门为了防止拉帮结派,这是被严令禁止的。
三个月后,小天正在送一大批不死亡灵去投胎,一派熙熙攘攘的“和谐”景象。
“不要急,不要挤,都有名额的的呀,大家都是老亡灵了,又不是新人,挤什么的啦!”一个被挤到的亡灵扭头对周围说。
“那个戴眼镜的,不许插队!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插队呢!”见义勇为者出现了。
“哎,人家说了不要挤不要挤嘛,急什么急呀,你赶着去投胎啊?”一个小男生道。
“是啊……我赶着去投胎,你不是?”一个胖女人道。
小天扯着嗓子喊:“队伍里不要说话,保持安静,喊到名字的过来,蓉雪花……不要说话……蓉雪花过来!不要挤不许插队……插队也没用……秩序!秩序!……不要说话啦……”
“小天……”有亡灵人在背后喊她,用一根手指轻轻点一下她的肩膀。
小天头也不回地道:“贿赂我也是没有用的,除非给我人间最新出来的巧克力豆。”
“小天……”那亡灵又用手指轻轻点一下她的肩膀。
“说了没有用,除非给我巧克力豆!”满脸汗水的小天扭头一看,“啊呀妈呀,怎么是你?”
身后的亡灵一只手托着长长的黑发,收回点小天的手指道:“是我。”
小天道:“我就知道你这尊大神没那么容易请走的嘛。”毕竟九亿七千万年了,怎么说也有感情了,知道她要走时,小天还是打心底里失落的,现在她没走自然是高兴,可是——也很烦啊!
“你先回去好不好,我正在忙,下一个,穆秋雨!都不要说话听到没有!穆秋雨过来!。”小天扭头道,“你先回去吧,最近忙,过两个月去看你哈。”
“不要。”她把快滑到地面的黑发重新拎起,中间折叠一道,如搭衣服一般搭在小臂上,清澈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小天。
小天哄道:“乖……先回去自己玩啊。”
“我要投胎。”她说。
“好好……回去吧,我知道了,你要投胎……嗯?你说什么?!”小天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要投胎。”她又重复一遍。
九亿七千万年了,怎么劝都不投胎,突然自己跑过来说要投胎?小天长大了嘴巴,无语道:“你哪怕早三个月说也好啊,现在到了投胎旺季,根本没有名额,原先给你安排的那个名额也早用掉了啊……”
“我要投胎。”她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天真的要糖吃的孩子。
小天那袖口抹着汗无奈道:“真的没有名额了,后面三四个月的全部排满了,最快也要三个月后,乖,回去吧,三个月后我给你安排插队好不好?现在真的不好安排的,人家要提意见的。”
她凑上来看着小天手里的资料,在最上面灰色的几排里随便一指道:“这不还空着么?”
“五个月后才到时候呢!你想被早产啊?早产也不能这么早的……”
“可以啊,只要他找不到就行。”她不以为然地点头道。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无法理解……”小天直摇头,“既然他都送上门来了,你不正好可劲虐他么?向你推荐我们地狱B二十三层,专门用来折磨男性的,全套高科技创新设备,还是新引进的呢,你就叫他进去过一趟,肯定就解气了。”
“不要,不要折磨他,”她摇头道,“我就是不想见他。”
“那你也不用为了这个被早产吧?怎么说也是他欠你的呢,搞得好像你躲着他似的。”
“我要投胎。”她也不再解释什么,只用无辜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小天。
“不行,”小天差点被这无辜的眼神打动了,咽口口水扭头继续工作,“下一个,李富强。”
“我要投胎。我要投胎。我要投胎……”她继续在小天身边怨怨念。
小天选择无视她:“下一个,谢霆疯。不要说话!”
“我要投胎。我要投胎。我要投胎……”怨怨念一直不停。
“下一个,欧阳仔仔,你们几个!不要说话!说了多少遍了好好说说不听了是不是?!”小天被念得头大,看着后面转九曲十八弯的脱胎队伍,终于崩溃了。
排队的亡魂也不干了。
“叫我们不要说话,你身后那只不是一直没停过么?”心理不平衡的亡魂纷纷说。
“就是,搞特殊待遇啊!”
“就是,就是,人家要投胎就让人家投胎,她在这晃得我们也心烦。”这只亡魂推推眼镜,一看就是有办法拿主意的类型。
“就是,就是,就是,人家自己都不介意被早产了,这干事还给想着,我问你们,你们有遇到过这种待遇么?一看就是有猫腻……”这是个擅于煽动闹事的主。
“可不是嘛,上次我被早产3个月,整整三个月啊,生出来就进温箱,受了老罪了!”
“好歹你还有温箱呆着知足吧,我那会早产碰上那破——平行宇宙,什么破——医疗设备都没有,真应该让这些干事也去试试!”
“可不是,我那会……”他旁边的亡魂抹掉喷到脸上的口水说。
一时间,说话传染般蔓延开来,嗡嗡声一片,也听不出谁在说什么。
“哎,哥们,前面在闹什么呢?”
“这位兄台有礼了,依稀是有只亡灵想投胎,干事不让。”
“姐姐,我打听到了,是地狱忘记了一个亡灵,一忘就是九亿七千万年,太可怜了……”
“呜呜……难道她在漆黑的地底孤寂地游**了九亿七千万年……真是太可怜了……后面呢?”
“听说还是不让她投胎。”
“为什么啊?”
一个男子负手插嘴道:“这就是官僚啊,出了事永远先拖延,再掩盖,否则,你们想想,再重的罪名也不至于惩罚九亿七千万年。”
“是啊,太可怜了,我们帮帮她吧。”一个学生摸样的少年道。
“是啊,还有么有公理了?有么有正义了?竟然不让受害亡魂投胎!”
“是啊,是啊,让她投胎!”
“让她投胎!”
……
很难说这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开始是后排的几个亡魂高喊“让她投胎!”“让她投胎!”,周围越来越多亡魂加入;有些是听说“小道消息”的“有志亡魂”;很多亡魂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到别的亡魂在喊,起哄得起劲得很。
越来越多的亡魂自主加入,声音越来越齐,最后竟然发展成上万亡魂齐声振臂高喊:
“让她投胎!”
“让她投胎!”
……
小天惊了,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再回头看事件的主要人物,正朝众亡魂鞠躬表示感谢呢,双手相扣祈祷状放在下巴处,水汪汪的双眼貌似饱含感激的泪水,凄迷的目光看上去无限的凄苦,别说这场莫名其妙的“请愿”,就她这感染力,暴.动.都能被她轻易煽动起来。
小天顿觉被她摆了一道,苦笑不得地对她道:“合着你不是萌,你是装萌!”
“我要投胎。”她皱皱鼻子,嘟着小嘴,无限无辜无限萌地看着小天。
上万亡魂的高喊一浪高过一浪,群情激愤,再不解决就要出工作事故了,小天点头道:“装一天萌并不难,你竟然能装九亿年还在装,算我败给你了,你要投胎是不,可以啊,就刚才你自己点的那个,受苦受难可怨不得我哟!”
“嗯,谢谢你。”她眼中顿时亮起繁星般的光华,又补充道,“我不要喝孟婆汤。”
“不喝。”小天掏出工作服上夹着的钢笔一样的黑色仪器道,“不过要检查视力。来,看这里。”
她本能地闭上眼睛没看。
厉害角色啊,这些年看走眼了,小天心里想着,好脾气地解释道:“别怕,检查视力就是以防你投胎时走错门,你说跑那么远,走错了多误事啊,来,睁开眼睛。”
“真的么?”她睁开眼睛问。
亮光一闪。
“假的。”小天夹好笔道,“这么多年了地狱的科技还能不进步么,孟婆汤早就成文化遗产,作为旅游发展项目了。嘻嘻,文文给的设备还真好使。”
在上万亡魂的见证下,将忘记前世,目光呆滞的她送进投胎传送门,小天呆了一秒,叹口气对众亡灵吼道:“行了吧?!这回都给我闭嘴!再有说话的我扔他下油锅!下一个……”
……
送她去投胎后,小天就预感这事情没有结束,果然,她的预感对了,三天后她就被那个佩戴凤羽匕首的长官拍了桌子。
“她人呢?”
“长官好!”小天连忙站起来行礼,心里哀吊飘落一地的文件,原本一人多高的文件呢,这回要这么整理啊……
“她人呢?”长官揪住小天的脖领子,又问了一遍。
小天注意到他的脸色很苍白,身上有血的味道,应该是刚出任务回来不久。
“投胎了。”小天看着他的眼睛说,这几天她的嗓子哑到不行,如果可以,真是不想说话。
“你!你就不怕被军法处置么?!”
“报告长官,她的投胎完全按照标准流程,有上万亡魂见证。”
“你!你有种!”长官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佩服你这种不把长官当回事的人,擅自投胎由长官直接管辖的特殊亡灵,是什么罪名来着?”
“报告长官,她投胎对您有绝对的好处。”
“说。”近距离下,小天看到长官的瞳孔一缩。
“根据我九亿七千万年的观察,你的女人她高贵、记仇、有着几乎变态的自尊,打破你们之间的僵局,忘记前世重新开始是最好的方法之一。”
应该是“你的女人”四个字让长官听得舒服了,小天的脖领子终于被松开。
“立刻安排我去投胎。”长官显得有点迫不及待。
“报告长官,这是违反规定的。”脖领子又被揪起来,小天慢慢说,“除非……”
“说。”
“我要人间新出的棒棒糖1000根。”
“这个?”长官很惊讶。
还可以再加么?小天也不客气,“指定芒果味的。”
“有点意思,成交,”长官玩味地看看小天,“立刻让我投胎。”
“报告长官,我一向先收糖,再办事。”
“等着。”
……
打量着长官走出去的健美的背影,小天立刻流着口水拨通了给文文的电话:“文文,是我,我又给你找到一个时空穿越的实验者……呵呵,不用谢啦,我还要谢谢你给我的消忆笔呢……我跟你说,这回这货质量更好,万年不遇的好货色,你可以用来试验最远最不可能成功的线路,……绝对没事,失败绝对没事,他是擅自投胎,肯定不会跟任何人说,到时候真的失败了,我把他的肉体往地狱熔岩里一抛,嘛事没有……他怎么还有肉体?是什么人?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全给你搞定……不谢不谢,有好东西想着我点就行……啊妈呀……长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没听到什么吧?”
回来的长官面无表情地将一大包棒棒糖往桌上一抛道:“2000个,只多不少,立刻准备。”
“芒果味的么?”小天将头伸进口袋验货。
“嗯。”长官真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太幼稚,“几天能准备好?”
“立刻马上,”看到棒棒糖小天立刻失去一半的思考能力了,“你的速度快,我的速度自然也不会慢的,长官请随我来,我们先把你的身体存一下。”
安排投胎名额的时候,小天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下,她忽然想到那个装萌十亿年的大神好像也是不应该得罪的角色,她说不愿意见到这个人呢,虽然她今生不记得了,可是死了之后还不是会想起来?万一找自己算账呢?不行,要给自己留个后路。
“长官,请看这里,我们检查视力。”
“从来就不要检查视力!你要干什么?!”脖领子又被揪起来了。
“长官别急,私自投胎走的线路不一样,视力不行要迷路的,我这也是为你负责……啊,我编出来了,不不,不是编,是想起来了,你看长官你太让我紧张了,检查视力的同时会将路线图输入你的记忆……这样,呵呵,来,看这里……”
亮光闪过。
小天帅气地掏出手机,接通文文:“我这准备好了,目的地给他定在东郢王朝吧,对,第E678-764那个,他要去那……起始地?当然没要求啦,最远最不可能的都行……成功可能性1%不到的行不行?当然没关系,0.001%以下都没关系……放心好了,出了事我兜着。……嗯,E0001没有名额了……我看看,E0004-1978行不行?正好有保留名额……行,那就这样,我这就送出了,你那也准备上吧……嗯嗯,行,回头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小天将目无焦距的长官送进投胎传送机,定好时间地点,心中默默念叨:长官,我可是收糖办事了,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将你送到她的身边,当然,走最艰难的路线。
按下发送按钮,小天走到外栏杆上,剥了一个棒棒糖含嘴里,目视翻滚的熔岩难得地发了会儿呆,她在想:那个谁,我也对得起你了哈,你不愿意见他,我尽一切可能性把他整得见不到你。而且你们都不记得前世了,不再是你们自己了,即便你们再次相遇的,也不是你们的相遇。
而且!我已经将可能性降到最低,再次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守,都是唯缘而已。如果他又纠缠上你,那是时间的随机不连续性和空间的随机割裂性决定的,总之,你回来时不能找我算账……
想着想着,小天觉得自己非常在理,这事做得非常漂亮,点头用沙哑的嗓子对自己说道:“就是嘛,她绝对没有理由找我算账的。”
推开回办公室的锈迹斑斑的小铁门,小天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又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道:“好像,一个新的故事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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