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梦里,莫青岩都穿着他死时的短裤、短袖,没有说过自己冷,但却说我的手和身上暖。

这说明他冷。

莫青岩就是太懂事了,不肯把他的遭遇告诉我。

“祸害!”我又想起最后莫青岩问我他是祸害吗,感觉他没能去下界,可能跟这个有关。

听说人死的时候,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或者难解的心结,就去不了下界,会留在人间。

想到这里,我就很气自己,怎么不回答完莫青岩的问题再醒。

也许,我告诉莫青岩他不是祸害,他就解开心结去下界了。

“唉!”我无奈的叹一口气,在心里道:这次机会已经错过了,只能等下次了,希望晚上能再梦到莫青岩。

再梦到莫青岩,我一定把答案告诉他。

可晚上,我却没有再梦到莫青岩,之后几天,都没有再梦到莫青岩。

御蒙练功的这几天,我除了吃饭、上厕所出去,其余时间都待在房间里解红线团,也没有人来打扰我。

就是每次我出去的时候,莫青刚都会问我御蒙醒了吗。

五天后,御蒙才结束练功。

那时,我解红线团遇到一个结,正在研究怎么解,没有注意到他来。

这两年,我虽没能完全解开这个红线团,但也能解开一半的红线团了。

我还摸索出了一个经验,就是当你解到解不开的地方时,一定要用手捏着那个结,不然红线团就会立刻恢复原样,前功尽弃。

但用别的东西夹无效,只能用手。

御蒙忽然伸手,把我手里的红线团拿走了。

“啊!”我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红线团恢复原样,心痛的不得了。

今天下午,我运气不错,解了一大半,感觉今天能解开,却没想到被御蒙一下给打回解放前了。

御蒙不悦道:“叫什么叫?让你解就不错了。”

说着,他将红线团砸到我头上。

我被他砸的脑袋往后一仰,帽子掉了。

御蒙看到我的头发,愣了一下,道:“真丑!”

我赶紧把帽子戴上,没有说话。

忽然,我想起莫青刚的嘱托,就开口道:“我、我哥他……”

但才说了我哥他三个字,御蒙就打断我:“你有哥?哼,才两年……”

我知道御蒙说两年指的是两年前,莫家人说我是祸害,要烧死我的事情。

可他不知道,我已经原谅他们了。

我就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哼!”御蒙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我将红线团放在枕头下,也跟了出去。

外面,莫青刚蹲在堂屋台阶上,手托着烟杆,正一口一口的吸。

听到开门声,莫青刚立刻朝我们这边看。

当看到御蒙时,他神情十分激动,连忙站了起来,将烟杆别在后面,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朝我使眼色。

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才御蒙就讽刺我才两年,我就把事情忘了,我现在哪里敢开口。

“屋、屋里请。”我们快走到堂屋门口时,莫青刚伸着手,请我们到堂屋去。

御蒙进了堂屋,坐在桌子旁,我站在他身后,莫青刚站在桌子对面。

“说吧。”御蒙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好。”莫青刚回忆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我爹我娘他们都在说话,我看到我大娘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扶着墙走的很慢很慢,我以为她出来,心里还觉得奇怪,屋里那么多人,怎么也没人扶她,就跟我娘说了。”

“我娘往我指的方向看,却说没有看到我大娘。我就指着我大娘说:‘你看,那不是我大娘吗?她要出去了。’我娘听我这么说,吓了一跳,连忙抓着我的手,让我不要胡说。但我娘又悄悄跟我说,那是我大娘的魂,说我大娘快走了,但不让我说。”

“我也以为我大娘要走了,后来我大娘又回来了。她还是扶着墙走,走的也很慢,但是看着比她出去的时候容易多了。我跟我娘说我大娘回来了,我娘没说话。我大娘听到我的话了,抬头对我笑了一下,歇了一小会儿才继续走。”

“过了一会儿,我大娘进屋了,里面的人就说我大娘醒了。我们都进去看,我大娘笑着说她醒了,没事了,让大家别担心。我挤着看我大娘,我大娘看了我一眼,我感觉浑身发冷,还没力气。”

“我爹娘要去找医生,我大娘说不用,让我爹娘回家在北方烧纸,把烧纸的灰和在水里,给我喝,我就没事了。然后我爹娘带我回去,我娘在北方烧了纸,把灰和在水里给我喝,我喝完立刻没事了。”

“我大娘家就在我家北方,后来我大娘成神婆的事传开了,我娘说可能是我那天看到我大娘,得罪我大娘了,又因为我是她侄子,所以我大娘让我生病,又给我治病。就是这些了。”

听完莫青刚的讲述,御蒙沉默一会儿,问:“她回来的时候,除了走路不艰难外,跟出去时相比,还有没有别的变化?”

“太多年了,我想想。”莫青刚想了一两分钟,道:“我想起来了,我大娘回来的时候手是这样的。”

莫青刚将右手微微弯着,放在肚子那里。

“我大娘好像是护着什么东西。”莫青刚仔细回忆,“我大娘手里没有东西,是护东西的话,那东西应该在她的衣服里。那时候快冬天了,穿的厚,我大娘把东西放在衣服里,也看不出来。那东西不会是那个莲花吧?”

御蒙道:“正是那个莲花。你没听你大娘说过莲花?”

“没有。”莫青刚摇头,“从来没听我大娘说过莲花。我大娘入棺的时候,还是我帮忙抬,帮忙封棺的呢。封棺的时候,也没看到那莲花,不知莲花是怎么进去的。”

“听说你很着急回去是吧?”御蒙忽然这样问。

听到这个问题,我心就咯噔一下,感觉不好。

莫青刚也听出了不好,身体就绷紧了,紧张的点头:“是……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就……”

御蒙的食指在桌子上看似随意点着,一开始声音不大,后来越来越清晰:“哒、哒、哒……”

那手指仿佛敲在我的心脏上,我感觉我的心脏一紧一紧的,随着他点桌子的节奏,咚咚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