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依依目光冷峻的盯着刘清仁,最后她轻笑的一声,手中的勃朗宁应声落地。

“好!”刘清仁眼中露出赞赏的目光,做了个手势示意下面的人放下枪。“何必鱼死网破,凡事都可以商量,我欣赏你凡事够果决。”

说着刘清仁几步走进房内,目光示意商依依进来。商依依此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她随着他步入室内,只见他轻笑一声,把房门关上。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刘部长,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商依依孤傲的扬起头。

刘清仁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边挣扎着一边翘首期待的楚行长,他漂亮的西装皱在了一起,精明的脸上只有讨好的神情,此时死里逃生,期待兴奋的看着刘清仁。果然,刘清仁走过去三下两下给他解了绑,他一把把嘴里的布扯了出来,大叫道,“刘部长,救命啊,多亏你及时赶到了,这个女人,是亡命之徒,是要真的要暗杀啊!”他从地上滚起来,心有余悸的看着刘清仁,转头看着失去了武器身形单薄的商依依,怒中从来,“你这个贱人,居然敢算计老子。”说着他几步走过去,正想抽手打她。

“楚行长。”只听刘清仁轻慢的叫他的名字,他赶紧满脸堆笑的转过身,可是他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凑好,就看见刘清仁手中端着一把手枪,一声枪响。

楚行长难以置信的看着冒烟的枪口,喉咙只哽了一声,“刘部长……”就倒在了刚刚爬起来的地方,脑袋扭动了两下,就成了一滩死尸。

门外立刻有一个军官举枪推门进来,看到室内的情形,马上立正,“刘部长。”

“企图暗杀刘司令的主谋拒捕反抗,已经被我击毙了。我要继续审问在场人员。”刘清仁严肃的说,对门口的亲信点头示意。

“是。”那人行了个军礼,退后一步关上了门。

商依依目睹了刚刚突如其来的一枪,整个人处在惊愕之中,她的身体倚靠在身后的桌角,看着地上无辜枉死的楚行长,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刘清仁回头欣赏她的表情,眼中露出满意的笑意,他俯身从地上捡起先前商依依扔下的勃朗宁,用地上的布裹着枪,非常享受饱含乐趣的擦拭着枪身。

商依依盯着他,慢慢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她紧紧的抿着双唇,不肯先说话,要看刘清仁这猫拿耗子的把戏到底想怎么玩。

“怎么样,依依,这个礼物你喜欢吗?我的诚意很足吧。”刘清仁把楚行长的尸体往外踢了踢,舒坦的坐在了沙发上,眼睛看着面色苍白的商依依。

“刘清仁,杀人在你看来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她挑了挑嘴角,笑不出来,“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我这只蚂蚁?”

“不,你不是蚂蚁。是亡命之徒,哈哈,我们这种在枪杆子上讨生活的,就欣赏这样的人,何况是女人。你对我来说很特别。”刘清仁眯着眼笑道,“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路都是自己选的。是刺客的人质,还是同谋,就在你一念之间。”

“哦?那是什么条件呢?”

“我可以给你一条康庄大道,你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达成所愿。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又多抬出去一具尸体而已。”他随意的摆弄了下手中的枪。

“这么简单的选项,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商依依笑了起来,“我向来运气不好,不能相信突如其来的好运呢。”

“美人总是有好运的,是不是?”刘清仁笑道,“总有男人心疼会想帮忙。”

“要是运气好,我的那发子弹就已经发出去了。”她笑得轻松,“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下次我好改进。”

“你很聪明,有心机,有手段,也够胆。”他挑着眉,“就是有点太聪明,太招男人喜欢了,反而问题就多了。而且女人就是容易对比她更受欢迎的女人充满了敌意,冯之棠昨晚一再的提起你,她大概怕我对你产生兴趣,所以委婉的告诉我,你跟何大少在北京饭店住同一个房间,你侬我侬的。而我弟弟对你也与众不同,对我在舞会上的勾引只是你水性杨花的本性,让我不由的想起你的种种奇怪之处,而昨天《朝晖早报》上关于杨其霖的文章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林岩在失踪前对你一而再的言语挑逗,貌似故人,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今天早上送来了从林岩老宅子里翻出来的老相册,看到他跟杨家一家四口的合影,才发现那个笑得很甜的漂亮的小女孩如今长大了。”

“原来是这样。”商依依低头自嘲的笑笑,“反正事到如今也没法更改了。我在你眼里就跟地上的楚行长一样没有区别,老实说,我累了,跟他一样躺在地上也许更好。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听,楼下刘司令开始讲话了。”刘清仁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回头笑着欣赏她的脸色,“真是令人振奋的演讲啊。”

商依依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愤怒和绝望让她心如死灰,可是此时她不能痛哭,不能在豺狼面前显示出软弱,即使逃不过被撕裂吞食的命运,她也要有尊严的站立到最后一刻。

刘清仁转回头走到商依依面前,欣赏着她的凄绝神情,以成功的捕猎者的姿态,伸手勾着她的下巴。商依依没有动,收住了自己内心翻江倒海的悲愤,眼中露出鄙夷的目光,把脸扬了起来。

刘清仁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有点味道,就这么弄死了是可惜了。”

“我怎么觉得刘部长不但不想我死,而且好像还想跟我做买卖。”商依依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当年大家都说杨部长家的三位千金小姐,大小姐娇,二小姐俏,三小姐甜,以后谁人能配得上。谁想到杨部长做了汉奸被刺杀了。大小姐疯了,二小姐成了章台柳,三小姐不知道出落的什么样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你知道我父亲没有做汉奸!”商依依眼中流露出坚毅的恨意。

“呵,我知不知道有什么用呢?天下人只会认为杨其霖是一个卖国贼,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有他的一份功劳,注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刘清仁盯着商依依的眼睛云淡风轻的说着。

商依依听得这话如乱斧劈面,心中血肉淋漓,她强忍住愤怒,用手紧紧抓住身后的桌角,“我父亲堂堂正正,他当年收集的袁世凯通日的证据都被刘宗望那个狗贼拿走了,还设陷阱构陷我父亲,找人假借爱国人士的名义暗杀……”

商依依声音颤抖着,眼中的泪珠滚了下来。她看到刘清仁玩味的眼神,硬生生的收住了眼泪。

刘清仁用手指勾掉了她面颊上的一滴泪水,叹道:“就算刘宗望今天死了,国人一样会认为你父亲是卖国贼,洗刷不掉的污点。”

“我委托了人找了报社,我刺杀成功,虽然会死,但是会轰动全国,会报道我父亲的冤屈。只可惜在你家晚宴那天刘宗望没有出现,拖到了现在,报道已经先发了,被你发现了纰漏。”

“有证据吗?”他狐狸一样的眼睛笑盈盈的盯着她,“虽说弱女复仇,是很轰动,但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英雄,不是卖国贼。你就算死了空口无凭,国人凭什么相信你父亲无罪。反而是你为了私仇刺杀刘司令,陷国于不利,为人不齿。”

刘清远拿出了一沓报纸摔在她面前,全部都是刊登杨其霖当年卖国求荣的往事的,“这里随便就是十几份报纸,众口铄金积销毁骨,人证物证具在,你到大街小巷打听打听,谁不说卖国贼杨其霖死的好。”

商依依咬碎钢牙,恨恨的说,“我报仇,问心无愧,我父亲的清白,在刘宗望死后总会有人道出当年的真相。”

“真的吗?世上之事的残酷,权力翻云覆雨的能力,人心的恶,民众的愚钝,怕是远超出你的想象。除非有人把当年的证据拿出来让你公布于世。”他意味深长的说。

商依依紧紧的盯着他的脸,“刘部长前来捉拿刺客,却不顾影响,把手下人关在门外,与刺客促膝谈心,刘部长倒是说说,你这么有耐心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也想除掉某个挡你路的人吗?”商依依说着眼睛瞥向了窗外,幽冷的波光流转,“虽说都姓刘,当年你这个宗亲提拔你平步青云,但现在可能已经成为了你的拦路石了,是不是?”

刘清仁玩味的看着她,并不开口。

“我可以做一把刀,如果你给我提供条件,这把刀可以很锋利,而且不会留下背后的线索。可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说出来我可以考虑考虑。”商依依的眸子泛着幽幽的冷光。

刘清仁的粗粝的手掌缓缓的移到商依依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充满力量的手慢慢的箍紧她的脖子,手指能感觉到她脖子上的动脉突突的颤动,像是随时会发力折断天鹅的长颈。商依依被他充满危险的威胁压迫的说不了话,呼吸困难但死死盯着他。

“你虽然很美,又聪明,还有胆量,但是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女人,你虽然有你的用处,但终究是个玩物。你的命握在我的手里,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好处,但是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听懂了吗?你要乖乖的听话,我就能让你如愿以偿,否则……”

他猛的在掌上一用力,商依依顿感窒息的疼痛,干咳了几下。

“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死,不光是你,你的妈妈和妹妹,跟你还有联络的你父亲的旧部,什么女记者,什么何大少,随便编织一个理由都能把他们送到死牢。人命在我这里是最不值钱的。”他悠悠的收回了手,“我不是我弟弟那样的多情种子,你别在我面前玩花样。现在你要做的是怎么样能让我对你放心,你可不是一个听话的女人,想想你用什么样的投名状让人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