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梓明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她面前完全没有办法冷静,总是像一只好斗又落败的公鸡一样毫无光彩。他沮丧的洗了一把脸,收拾了心情推门出去,正好听见敲门声。
见商依依紧张的坐起身来,他快步走到门边,沉声问:“谁?”
“我,刘清远。”
何梓明面上一松,打开门,刘清远大步走了进来。
“依依,你怎么样?”他关切的走到床前,看着面容憔悴的商依依问。
依依目光投向门边的何梓明,他轻微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她笑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昨晚穿的太少了,坐车染上了风寒,头晕晕的,多亏何大少照顾了。”
“我让大少回来就给我打电话,他凌晨才打,你一个人走了,我生怕你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他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还好没事。”
“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是不喜欢那么热闹的应酬,先走了而已,看你太忙了没去跟你打招呼。”商依依浅浅的笑。
“是我的错,”刘清远显得有些颓唐,“我不应该拉你见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
“行了,你,”何梓明走上前来,“别磨磨唧唧没完了,她还发着烧。”
“依依,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过来。”刘清远柔情似水的说。
“谢谢三少,我没什么胃口。”她淡淡的说。
“还是要吃的,我要出去一趟,你跟我一起下去买了带上来。”何梓明对刘三少说。
刘清远应了一声,不放心的回望了她一眼,跟他一起出了门。
等出了饭店大门,四下无人的时候,刘清远拉住了何梓明的手臂。
“说吧,昨晚出了什么事?”他拿出了银色的烟匣子,抽出了两根香烟。
何梓明默然的取过他手中的烟,用指腹揉捏了一番,然后点燃了。
“已经过去了,我处理完了,你不用管。有人问起关于林岩的事情,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真的?”刘清远眉眼凝重的盯着他,“她的事,你一个人扛不住。”
“你还知道些什么?”何梓明眼皮抬起看他。
“我只知道她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他的眼眸在烟雾中显得格外幽深。
“所以我现在去买火车票,带她回去。”
“然后呢?”刘清远追问。
“然后?”何梓明一怔,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刘清远搭了他一眼,把烟蒂踩在了脚下,“我知道了。”然后大步往前走去。
“你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我知道。”
“你要……”何梓明见他衣袂带风的大步消失在转角了,心里闷着说不上来的淤堵。
商依依又昏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看到刘清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早餐和水果,有包子油条,小米粥,馄饨,牛肉面和豆汁,苹果橘子,各种品种都来了一份。
她哑然笑了起来。
“醒来了?”他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先喝水,再看看想吃点什么。”
“清远,你把我的胃口想得有点夸张。”她喝完水笑着说。
“有选择总比没有的选好,是不是?”他笑着看她,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有一点烧,我买了退烧药,要是下午还烧上去了话,就吃点药。”
说罢他端起小米粥,摸了摸碗壁,“这个温度现在正好,要不要先尝尝?”
依依不想推却他的盛情,想伸手端过碗来,被他止住。
“你靠着,别动了。”他坐在床边,乘出一勺来送到她的嘴边。
“你不用把我想的这么虚弱和娇贵吧。”她偏过头去。
“在我心里你就这这么娇贵。”他看她的眼神漾着水墨一般的浓情。
“三少对女人殷勤惯了,实在不必对我花这个功夫。”她面上冷淡了下来,往身后靠去。
“我知道这样对你没有用。”他自嘲的笑笑,收回碗勺,平铺在她的手心。
商依依从昨晚就几乎没有吃东西,经过这一夜其实也确实是饿了,端着清淡的小粥,慢慢的送进嘴里。
待她吃完了这一碗,他递过手帕给她。
“依依,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不错的男人嫁了?”他凝望着她问道。
“喔?”商依依眉头挑起,轻笑道,“原来刘三少是想来做媒了?或者是做个拉皮条的生意来了?”
刘清远的眸中闪动,流露出伤感的气息。
“是昨天宴席上哪家官大人想讨个小妾还是外室?”她含笑的眸子里透着冷傲的寒光。
刘清远一双风流的眼眸失神的垂下,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细细的红宝石戒指,一手拉过她纤细的软手。
“是我。”他抬起头,幽深的看不清他的眼底,“我想你嫁给我,做刘清远的夫人。”
依依讶然的忘了缩手,等反应过来那枚戒指已经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原谅我太匆忙,没能好好的准备,只有一堆的稀饭包子油条,和一支碎石头的戒指,就妄想娶你为妻。”
依依蓦然抽回手,那个细圈的戒指确是不大不小正好箍在她的无名指上,小小的红宝石亮泽的衬着她白玉的手指,轻盈雅致。
“你什么意思?”她警惕的看着他。
“就是我刚刚求婚的意思。”他嘴角扬了起来,难得的真诚和期盼写在眼中。
“三少爷,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她轻笑一声,正要把手上的戒指摘掉。
“你先别摘,考虑一下,我是认真的。”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也许你还不够了解我,但是我其实很简单,没有什么志向,也没有什么坏脾气,我自己没有什么钱,但是也总能弄到一些钱,够我们去法国生活,可以带上你妈妈和妹妹一起去。去那之后我可以找个事做,太复杂的生意我不会,但是有些朋友和人脉,我们一家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商依依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轻笑起来,“可以问问你想跟我结婚的原因吗?”
“因为我喜欢你。”刘三少含情的眉目生动起来,肆意流淌着柔情,“如果你相信一见钟情的话,就不会感到惊讶了,我想让你快乐,远离烦恼。”
“如果我不信呢?”她偏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你只需要相信法律,我们去法国结婚,我的一切都是合法属于你的。也不会有别的妾室。”他笑起来很迷人,“你看我年轻,身体好,长得也不错,人也有些趣味,还能从家里弄到不少钱。跟我结婚不会是个糟糕的选择,以后你厌倦我了,也可以选择离婚。”他认真的看着她,“是不是值得考虑?”
商依依低下头,嘴角绽放了真正的笑意,“清远,你确实很会让人开心,虽然我不知道你真正的原因,但是还是谢谢你的求婚。”她说着要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
“留着吧。”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今天你还不能接受,不代表明天你不会改变主意。”
他们正在说话没有注意门锁已经被拧开,房门没有征兆的大开了。
依依惊的猛然缩回了手,只见何梓明立在门口,冷冷的瞅着挨在商依依旁边坐着的刘清远和的她抽回的手。
“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他像含了四月天的杨梅,唇齿发酸。
“嗯,你进来的不是时候。”刘清远款款的站了起来,温柔缱绻看着依依,“我的话一直作数的,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告诉我。”
依依没有看他俩,只是手指轻抚着戒指,笑得很淡。
“我买好了票,后天我们回颖城。”何梓明沉着脸,把两张票拍在了桌子上,转头看向正要走出去的刘清远,“你先别走。”
“明天军校舞会还有很多事情我要去准备,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到会场再说吧。”他转回头来认真的看向她,“依依,你好好休息,明天不要去了。”
依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躺回到了枕头上,阖上了眼。
何梓明立在床前,怔怔的站了半晌,哑声说道:“刚才不是聊的很欢吗?我回来了你就要睡了?”
“嗯,困了。”她翻了个身,“三少他很幽默。”
何梓明忍着委屈,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在戏院门口排队买的一瓶小吊梨汤,放到了她的床头柜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商依依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才坐起身来,转眼看到那梨汤,拿到手中打开封口,细细品尝,梨汤清甜不腻,润在嗓子丝滑清肺。温度刚好,跟他的体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