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支使着何梓明放弃了克制和谨慎,他灼烧的薄唇急需一个抚慰。看着眼前千娇百媚的她,怎会不知这些么多天以来心底蠢蠢欲动的念想。
他不想再忍耐,本能的低下头去亲吻**的唇,轻触之下让他忘了呼吸,心脏已经越发强烈的彰显着存在感,在他忘情的正要进一步侵入她的唇舌的时候,怀中的人笑得很轻,躲过了他的吻。
“何大少,你之前是不是没有碰过女人?”她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何梓明瞬间酒醒了,放开了她。
“你何大少呢,喜欢干净的女人。可是我商依依呢,喜欢有经验的男人。”她偏着脑袋,懒懒的倚着墙,柔柔的说。
何梓明脸色从红晕变得铁青,他一言不发,转身往外走去。他没有看到,月光下商依依面露得意之色把玩着从他钱包里掏出来的钥匙。
过了一会儿刘三少出现在了门口,看到院子里的商依依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何大少和表妹呢?”
商依依收起了手中的钥匙,奇怪道,“妹妹也出来了?”
“对啊,你们刚出去,她就说要去厕所,半天没回来,我怕她迷路了。出来就这一条路,你在这也没看到她吗?”
商依依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然后笑盈盈的对刘三少说,“我有点喝多了,先回北京饭店了,你们送妹妹回姨妈家吧,我就不跟着去了。”
“那何大少呢?他能同意你自己先走?”刘三少笑望着她,“对了,他人呢?”
“他是个幼稚的小气鬼,现在不定在哪生气呢,不会管我的。”
“依依,真没想到何大少这种千年铁树也总是被你弄的没辙。”
商依依笑笑,转移了话题,“明天一早你就去你大哥家吗?”
“嗯,明天你要去吗?”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刘清远凝视着她。
商依依眼波流转,浅浅一笑,“当然是帮何大少办事,亲近你大哥的机会了。”
“我觉得何大少不会想让你去了。”
商依依笑道:“你对何大少可真好,他总是刺你,你都不恼。”
“十几年的兄弟了,他就是那样的性子,表面冷淡,心软的很。”
“那你大哥呢?他容不容易心软?”她话头一转。
“我大哥,哈,何大少是刀子脸,那我大哥是刀子心。”
“听起来我们没有机会打动他了?”商依依好似漫不经心的说。
“你这么聪明,但有的事情不行就不要勉强了。”刘三少意味深长的说。
“你是不好看这件事,还是不看好我?”
“我只是个不求上进,不爱勉强的人,所以觉得凡事都很难罢了。”
“我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能尽力而为了。”商依依好似轻松的说。
“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要是能一直这样好就好了。”刘清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抬头看着天边的一轮满月。
“可是此事古难全。”商依依也抬头望着月色,眼中有迷离之色,“我先走了,明天见。”
等刘清远再回到包厢的时候,冯之棠正在座位上发呆,“我找了你一圈。”他笑道。
“是吗?不好意思我走迷路了。”冯之棠勉强的笑了一下,刘清远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跟她随意的聊了聊北京姨妈家的生活。
许久之后何梓明回来了,刘清远看他黑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没有跟他提起商依依的事情,只是在一旁喝茶。冯之棠看何梓明的眼神复杂,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于是一个包厢里气氛非常的微妙。
“我先回饭店了。”何梓明看着冯之棠开口道,“要是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到饭店找我。”
“好。”冯之棠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扬了起来,神色奇怪的说,“你是要去找依依姐吗?”声音带着些不甘。
何梓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发问,楞了一下,烦躁的说,“跟她有什么关系。”
冯之棠又低下了头,黯然道,“是我不懂事,一直麻烦表哥了。”
何梓明觉得她阴阳怪气的,懒得继续说,转头问刘清远,“商依依她人呢?”
刘三少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喔,她说她醉了,先回饭店了。”
“你怎么让她一个人走了,路上多不安全!”何梓明下意识的质问。
“她要走,我为什么要拦着?”他轻哼,“走吧,表妹,三哥哥我送你回去,司机快回来了。”
何梓明看他们俩古古怪怪的样子,心中本来就郁结,现在更加的不爽,招呼都不再打,扭头走了。
在送冯之棠去姨妈家的车上,她满怀心事一言不发,刘清远看着她的样子,没有过问,直到快到了,冯之棠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麻烦就在这里停车吧,胡同里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了。”
“好啊,不过天黑了,不安全,我陪你走进去吧。”刘三少让司机停下车。
“谢谢三哥哥,你真好。”冯之棠哀伤的感叹。
夜色下,两个人在幽静的小路上走了一段,冯之棠好像想了很久,慢慢的停下了脚步,终于开口,“三哥哥,是不是男人都会喜欢依依姐那样的女人?”
刘三少也停下来,转过头来,一双桃花的笑眼望着她,但是他眼中没有调谑,只是温柔道,“真是个傻姑娘。”
冯之棠低下头来,黯然的说,“我知道自己很傻。”
刘三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们都很漂亮,商依依有她的魅力,你有你的可爱,美好的女人是用来被爱的,不是拿来对比的。”
“可是依依姐好像对什么人都有办法,什么事都能办好。别人都喜欢她。而我,什么都不会,连我爹都不要我了,无家可归。”冯之棠说着眼中浮着泪光。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这么能干?”刘三少好似陷入了感伤,“一个能干的女人背后大概是没有依靠吧,变成现在这样,多少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冯之棠细细的品味着他的话,滚下一滴泪来,楚楚可怜的看着刘三少,“我也已经没有依靠了。可是我会什么呢?我不会做工,也不懂怎么让人喜欢上我。”
刘三少温柔的用指尖拭去她的眼泪,“你慢慢会明白的,你聪明又可爱,都会好起来的。”
冯之棠第一次被男人如此亲密的触碰,嫩白的脸蛋上泛起了红霞,她本应该像一个清白的女孩子家一样很矜持的退后转身,但是她的心里突然有了复杂的想法。
这个晚上,她从包厢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她心里默默爱慕敬仰的表哥在墙角压着商依依,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看到一向对自己冷清的表哥眼中那种柔情蜜意的目光,而商依依女人味十足的温顺的闭上眼睛,让他来吻她,而他也真的那样去做了。
冯之棠当时心碎不已,既伤心又震惊,她从来没有见过男女调情的场面,羞的满脸通红,赶快跑到了别处躲了起来。这之后她内心惶惶不安,她心里鄙薄商依依的轻浮,恨她这么轻易的就夺走了表哥的心。
然而她又安慰自己表哥是不会娶这样的女人的,这样的女人只是被有钱的男人消遣而已,自己这样清白的人家比她高贵多了,可是她转念想到如今自己已是无家可归,孤苦无依,不经滚下泪来。
这两天住在姨妈家,姨父回到家中表面热情的寒暄,晚上她蜷在阁楼上睡觉的时候听见他质问姨妈怎么会突然有个侄女来家里,要待几天,家里可没有多余的米养着闲人。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她听见。
第二天姨妈反复问她后面什么计划,刘家公子什么时候再来,他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冯之棠不会伪装,实在的说刘三少只是同行的朋友之后,全家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开始指使她擦地烧水。今天一大早,姨妈拿招女工包吃包住的小广告报纸塞到她手里,说她这么大了,如果不想回颖城就要想办法养活自己,好在北京招工的厂子多,没有经验也可以学。
冯之棠深知自己没有在姨妈家白吃白喝的道理,就跟着姨妈去了一家厂子试工,可是当她迈进去的瞬间,刺鼻的味道,机器轰隆的声音,里面一排排消瘦苍白的女工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安静的如牵线木偶一样机械的埋头做工让冯之棠深感震惊。
引她们进去的工头路过时看到谁做得不够好就任意的辱骂,甚至在一个稍微丰满一点的女工屁股上抓了一把,而那个女工麻木的装做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冯之棠被刺鼻的气味熏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不敢想象以后她也要日复一日的在这样的地方做工。等姨妈面带喜色的帮她跟厂里谈好包吃包住二十块一个月的时候,冯之棠终于哭了出来。姨妈冷着脸把她带出了工厂,告诉她三天内她要找到包吃住的地方,因为姨父老家里有亲戚要来了,没有地方再给她住了。
所以这一整天,她都在胡思乱想自己以后要怎么办。她现在瞧不起商依依,可是以后自己可能还不如她,让冯之棠心里陷入了绝望。
此时刘三少的柔情在冯之棠的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个小火苗,她想到了这两天姨妈教她的抓住一个好男人才是立足的根本。冯之棠在这两天由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跌入了复杂的人世间,此刻瞬间开窍了,顿时明白了她的路。
表哥何梓明是不可能了,不管是他的家庭还是心都不会属于她的了。而母亲交给她的那一套大家闺秀的规矩和道理在这个乱世和无依无靠的处境里是毫无用处的,因为不会有大家族有门当户对的婚姻,而是被卖给老头做第六房姨太太。而她什么生存技能都没有,只能靠自己的清纯和美貌去努力的争取一个富家公子,比如眼前的刘三少,起码他一直对自己很好,那温柔而多情的目光让人觉得被他重视,她内心也想证明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商依依的。
于是顺着刘三少温柔浅笑的目光,冯之棠克服住自己的紧张,羞涩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颤动不已。时间踩踏着她的心流逝着,她紧张的都忘了呼吸。
只听到刘三少一声温柔的轻笑,他的唇在她的额头轻点了一下,“真是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子。”
冯之棠羞的满脸通红,她难堪的睁开眼睛,克制住自己想要转身逃走的念头,不知道刘三少是不是已经看透自己的意图,难过的想哭又不敢哭。不料刘三少没有看着她,而是低头在兜里掏出纯银的烟匣子,让冯之棠挫败的心里稍稍的放松了一点。
“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应该认识更多配得上你的男人,让更多人追求你才对。”刘三少笑着说,“三哥哥过两天带你去参加军校组办的高级舞会吧,那里会有很多青年才俊抢着请你跳舞。”
冯之棠红着脸,她知道他已经看清了她的想法,拒绝了她,却保留了她的自尊,给她机会却没有说是带她去钓金龟。她也不想再假意拒绝,她知道她今晚踏入姨妈家这种贫民家庭后,自己的身份地位是没有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谢谢三哥哥。”她心绪复杂的道谢。
“美丽的女孩子都是用来疼爱的。”他笑吟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