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只觉身后传来的佛手香味愈浓,这味道本该最是清神静心的,可她却只觉得胸中悸动。
沈谦察觉到她的身子忽而挺直又僵硬,原本在身后的手转到身前去,将她抱在怀中安抚:“害怕?”
不是害怕......窈娘觉得如今纵然已**了梦境,知道两人是共梦其中,可只要沈谦靠近自己,她就像当初那般,半点矜持含蓄也无。
她强忍着那份炙热,咬唇不语,身后的人偏偏也不着急与他相对,任是这样如涓涓细流,润物无声。
沈谦伏在窈娘颈窝呼吸,逼得她朱唇微启,克制的双眸也渐渐涣散。
那双教她弹琴的手指,划过她的脖颈落到了唇上,轻柔缓慢似乎在说着他对她的情。
窈娘终是转过身去,看着沈谦眼如星辰,如深海让她沉溺,不知不觉中她反而将沈谦抱住,这梦里她抵不住他,更抵不住自己内心的推动,只能顺势而为。
皎洁月光落到雪中枯枝上,映照晶莹的露水缓缓滴落在地上。这水湿润了青石板,又浸入泥土之中,滋润了埋在雪中的花草。
沈谦在屋里细瞧她衣衫上刺绣的荷花,纤长的手指从花瓣上抚摸过,又在花芯上停留,道:“这里的针脚倒是多了些,鼓起来了不少。”
窈娘不敢乱动,只能屏住呼吸看着床幔上的轻纱,渐渐地她一阵恍惚,只觉得这轻纱变作波浪,她似乎已纵身跃入了深海,身子也不自觉地被波浪托起又落下。
醒来时天光已大作,窈娘心知沈循即使来接自己,也不会太早,索性闭着眼想要将梦中的温情握住。鸳儿进来伺候时,看着她粉面含春,十分娇媚,笑道:“昨夜睡得早,小娘的气色看着也好呢。”
窈娘要抬起去摸脸颊的手,克制着并未动弹:“山里好睡,你的气色也不错。”
鸳儿听得这话,喜笑颜开:“托小娘的福,夜里有炭火暖身子。”
沈循白日里在翰林院依旧清闲,只是这些日子他也习惯了这种清闲,但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觉得自己在其中是无用的,心如油煎,坐立难安。
他每日筹谋着自己的打算,在心里反复思量安排。古来不少肱骨之臣都是有恩师朋党,就连自己的三叔身边不也是常跟着几个人,那户部李显从郎中升到侍郎,难道不就是寻得好靠山的缘故?
越是这样想,沈循就越兴奋,他如同暗夜里的野兽,既要拜黄辛大的码头,也要伺机在朝堂上寻一艘遮风挡雨的大船。
点了卯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出了翰林院的门,王清风是他的顶头上司,最怕的就是他没有事让自己相助,见沈循客客气气给自己告假,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史馆旁人看着这一幕皆是冷眼,如今多了一个“小阁老”在此,可分派到史馆的考评半点没有减少,翰林院又挪不动人添进来,一来二去的谁能不怨。
沈循不理会旁人眼光,他只知道,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时,这些人的命就都在他的身上了。
报恩寺的金瓦在晴雪之中,散发着让人不敢亵渎的光辉。窈娘站在寺门看着马车缓缓驶来,云飞坐在车把式上,不用想就知道沈循定在其中。
待到云飞将马车稳稳停住,沈循才掀开车帘,道:“上来。”
鸳儿自然不能跟进去坐的,即使外头寒冷又如何,窈娘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脱给了她,不待她拒绝,低声道:“大少爷只穿了夹衣,车里必然不冷的。”
果然上了马车,就连车中摆了小铁炉,里面燃了炭火。且这马车也不同于窈娘平日坐的那般,眼前的车帘也是和府中门帘一样的厚,即使马车摇晃也难得透进来风。
“大少爷安,劳烦大少爷来接妾。”
见窈娘穿得一身水蓝夹袄,头上的珠花也比往日多了些颜色,看着人也娇俏了些,心里还算是满意。
忍不住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着,和风细雨道:“今日十六,宣武大街上历年都是热闹,我听说你在家时未出来玩过,这才想陪你出去走走。”
窈娘心中警觉,听着这话就不寻常,忍着猜疑道:“多谢大少爷。”
腰间被沈循的手掌握住,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窈娘身子一僵,又听沈循道:“你我之间何必谢来谢去,今夜喜欢什么爷都给你买,你只管放下心来好好玩乐。”
窈娘本以为今夜仍然是去见那黄公公,可听得沈循的话,哪里是这般简单。
既不要她陪着去吃饭喝酒,又说只是寻常逛街玩乐,窈娘心中这才有些害怕,只担心夜里看不清,街上人又多,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群冲散去。虽说沈循是不敢把她卖到那个暗娼楼子去的,只是若送到哪家府中,困得她半辈子出不来,她连告诉旁人自己在何处都说不出,那才是可怕。
“可是......大少爷只带着妾出来,不知道少夫人和青小娘会如何想。”窈娘实在因他的手一直在自己腰间摩挲,忍无可忍不动声色地往前面挪了些。
沈循看得出她的躲避,眼中藏着不悦,说话也有些不耐烦:“爷今日就想带你出来,凭她们说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马车在雪里本就不算稳当,积雪之下藏了碎石,这一动将窈娘晃入了沈循的怀中,正好是斜着身子落到他的膝盖上。
沈循这些日子感受到了芝儿的好处来,食到了女子绵软丰满的好处来,此时这情形让他双眸变得晦暗,只恨自己先前没有细品尝这其中滋味来。
趁着两人在马车上,他如何能要窈娘起身,腰间搭着的手已经将窈娘的手臂按住,压着她起不得身。
“路这么晃,你且趴在爷的腿上。”
这话哪里容人拒绝,窈娘只是侧着身子,既不敢再起身,又不愿如他所愿趴着。
两人这样僵持着,沈循倒是见她骨头硬不肯听从自己,便将手伸到窈娘的衣领上,低声道:“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是爷的妾室,不好好侍奉爷,也不肯听爷的话,真不怕爷把你扫地出门?”
衣领被他食指挑了道口子,脖颈顿时察觉到了凉意,窈娘看着铁炉里的炭火,眼里流露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