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衍身子往后一缩。

用难以言喻的表情望着跪在地上的人:“说人话。”

尤殊高举鲜花,歪着脑袋看他:“贺之衍,快接受我呀。”

贺之衍微愣,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但自己早已梦到过千百次。

贺之衍望着眼前这个人,她的眼里带着真切、诚恳。

他猛的抬起右手按在左心房,感受到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跃。

噗通,噗通噗通。

越跳越快,越跳越急,有一股强大的暖流就快要击垮防线一涌而出。

自己被这股强流充斥的耳鸣目眩,张开双唇,想说点什么。

喉咙却像是被石头堵住,又干又涩,发不出任何声响。

花束上,晶莹剔透的水珠从花瓣滑落,先是缓慢的、平稳的,接着顺着花茎直流而下。

“董事长,会议开始了,陈总让我过来叫您,您看需要我推迟会议时间吗?”

总裁办的大门被秘书叩响,贺之衍喉结滚动一下,急速的心跳才随着水珠的消失而平复。

他清了清嗓,回复:“不用,我马上到。”

说完,贺之衍接过尤殊手里的花,拉着她站起身:“你等我开完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需要最后的确认,自己对尤殊的心意。

尤殊站起身,乖巧点点头:“好,你去吧,我等你。”

贺之衍整理好衣襟,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一眼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尤殊。

叮嘱她:“一定要等我。”

秘书在贺之衍走后送来热茶,依照吩咐又为她端来水果拼盘和小零食。

过会儿又送来几本杂志。

“夫人,董事长很快就出来,您有什么吩咐,可以用内线call我。”

秘书恭敬站在那里,一本正经叫‘夫人’,尤殊有些忍不住脸红。

等到人离开,才稍微自在,她打量着贺之衍这间极其性冷淡风格的办公室。

黑白相间的装修,没有一点温度。

书架上放着的全是自己看不明白的金融书。

尤殊一本本数过去,在角落竟然发现了自己高中时期最喜欢的那本言情小说。

“贺之衍竟然也喜欢这个!”

她还没来得及翻看,尤斯年就打通电话过来。

尤殊对着电话说了几句,挂下电话后,甚至来不及把书放回原处,便匆匆离开了维度资本。

直到一小时后,贺之衍从会议室回来,发现办公桌上摆放着那本《玫瑰入侵》。

他心一沉,她发现他的秘密了?

尤殊不见了,是被吓跑了吗?

贺之衍闭眼长叹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书时,手不自觉的颤抖。

翻到某一页,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17岁时束着高马尾的尤殊。

轻风吹起她的百褶裙角,发尾在风中飞扬。

那是他藏匿许久,不为人知的秘密。

***

与此同时,和硕医院。

ICU重症监护室门口,走廊站着许多尤氏集团的人。

尤意远病危,尤氏高层和尤家人都赶往这里。

人早就被推进了抢救室,谁都不知道真实情况。

只能静心等候,尤殊心烦意乱靠在窗边。

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干练的白色西装,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尤董事长暂时脱离危险,各位先回吧。”女人细细的嗓音激起了董事会的人的不满。

季父作为现在董事会的代表,第一个站出来质问:“文曼音,元良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一开口,其他人纷纷上前围着文曼音。

“是啊,尤氏现在群龙无首,董事长从进医院后,我们就都没了他的消息,心里很着急。”

“我们有权知道尤董事长的近况,你却一直不肯告诉我们,难不成在密谋什么?”

尤殊静静听着他们内讧,脸上笑意嘲讽。

回头看向人群,恰好对上文曼音向她投递过来的目光。

她似乎只是无意间对上了尤殊的双眸,从她身上划过视线,便又看向其他人。

“各位,我只是秘书,能密谋什么呢?”文曼音面对董事会的质问,进退有度。

不卑不亢:“就算你们不信任我,也应该信任董事长的亲生儿子,尤斯年医生。”

“尤董事长现在还在昏迷状态,大家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去问尤医生。”

文曼音一番话轻而易举堵住所有人的嘴。

问话无果,大家只好各自打道回府。

尤殊站在原地未动,文曼音走去她面前:“小殊,真的,好久不见。”

尤殊眉头一蹙:“滚远点,看到你,我想吐。”

文曼音对她这样的态度早已习惯,并不在意。

“你和季成然是怎么回事?老尤出事前还说,今年要为你们准备婚礼。”

尤殊从鼻腔冷哼嗤笑:“怎么,还真把自己当我小妈了?”

“我只是关心你。”文曼音眼眶发红,嘴角却挂着笑。

她倾身凑到尤殊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着:“毕竟,没有你就不会有我的今时今日,我更应该好好关心你、感谢你。”

尤殊瞳孔微张,舌尖顶着上颚,脑子根本跟不上动作。

还没来记得思考文曼音为何这么挑衅她,就已经抬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使出极大的力气,整个手掌都在发麻。

尤殊甩甩胳膊,死死盯着跌坐在地上的文曼音,咬着牙,一字一句说:“没名没分也敢这么嚣张。”

“你在做什么!”

身后,尤意远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眼前这一幕。

他大步跑过来,匆忙间差点将尤殊撞到在地。

“尤殊,你敢这么打她,你有把长辈放在眼里吗?”

尤意远怒目瞪着尤殊,眼神像是要将人拆卸入腹。

尤殊轻笑看着他:“哪个长辈?你是说爸爸,还是说你自己?”

“成天胡说八道,口无遮拦,我今天就当着爸的面,好好教导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什么叫礼仪!”

话毕,尤意远举起手掌就向着尤殊挥过去。

尤殊下巴微扬,笔直站在那里不偏不躲。

手掌带起的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巴掌却没有落下。

肩膀被人轻轻搂住,贺之衍凌厉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

“教训我的人,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