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盏爸爸的几个老朋友,在一处茶社喝茶。

他们是多年固交,这些叔伯多多少少在颜盏的事业上,给过些方便。

颜盏正好在附近办事,听说他们的局,过来打声招呼。

不成想,童叔叔却一直留他,不让他走。

“难得遇到你。”童叔叔说。

这位童叔叔,之前给颜盏批过一笔贷款,在当时来说算雪中送炭,颜盏很感激他。

他还往童家吃过好几次饭。

童叔叔有个女儿叫童媛,从小认识的,性格刁钻娇蛮,很难缠,颜盏兄弟俩都有点怕她。

她在国外念了书,回国后在银行工作,出落得窈窕美丽。

童叔叔很想撮合颜盏和他女儿。

颜盏很明确拒绝了。

童媛没什么不好,只是她这种类型的女孩,颜盏见过太多。

饭桌上说“柜姐让我配货,我就砸她的店”的姑娘、让助理在门口打地铺,床用来平放礼服的女明星等,都是童媛这种类型的。

——自视甚高,对普通人的苦难无法共情,又会把真正有钱人打成“暴发户”,贬低别人的审美。

这种人,很容易出现“何不食肉糜”的思想。

颜盏最烦这种类型的女性。

今天,童叔叔留他,没过片刻,童媛就来了。

颜盏和陈醉订婚的消息,他亲妈已经嚷得满城皆知了;但他和陈醉领证的事,家里还不知道。

主要是陈醉醉,她不敢告诉她爸爸。

童媛一来,就直接问颜盏:“我怎么听说,你要和暴发户联姻?”

颜盏微微蹙了下眉。

他说:“陈文申发展至今,各方面优越,还说他是暴发户,有点太损了吧?”

童媛诧异。

在坐的叔伯们,似乎都想要问这个问题,却又不好开口。

童媛提了,颜盏也肯定了,众人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真和陈文申联姻?”

“都没听提过,怎么就这样突然?”

童叔叔是最不高兴的。

他说颜盏:“你应该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我相信你父母不会如此轻率,同意你把婚姻当生意。”

一旁笑呵呵的颜父,此刻不轻不重放下茶杯。

而颜盏收到了助理的消息,说陈醉已经到了,问要不要领她到包厢门口来。

颜盏待要回复,助理又发:【我们到了,在‘望春二号’包厢门口,您出来接,还是我们敲门?】

他这才发现,包厢内信号不是很好,助理刚刚发给他的消息,他手机慢半拍才受到,已经迟了好几分钟。

助理直接把陈醉带过来了。

童叔叔的话,声音还挺大的,估计陈醉已经听到了。

陈醉心中一沉,急忙想要起身,他就听到他爸爸开口了。

颜盏的爸爸说:“哪里是生意?颜盏这小子,早就看上了陈文申的女儿。他追不上老婆,才借口什么联姻。他蓄谋已久。”

颜盏发沉的心,慢慢回到了原位。

老爸真不错,会说就多说点。

颜盏瞥了眼门口,假装不知道陈醉和助理已经到了,还坐着,应和他爸爸的话:“是,联姻只是谋略,我实在很爱陈小姐,才出此下策。”

“自由恋爱?”

“陈小姐肯定很漂亮。”

颜盏的爸爸道:“那肯定漂亮。每个人审美不同,在颜盏眼里,她就是一等一的漂亮。”

颜盏:“是的,我一直觉得她很美。”

“醉醉不仅仅漂亮,学历也好,电影学院本科毕业的。我家颜盏,三本民办,配人家是高攀了。”颜父又道。

童媛嗤了声,似笑非笑:“电影学院也算高学历?”

“一本啊,怎么不算?”颜父笑道,“国内的一本,可比国外花钱的本科有含金量,是不是?”

童媛被内涵到,脸色一阵发白。

童叔叔在旁边,也不是很高兴。

然而他看得出,颜盏的爸爸更不高兴。

“我儿子没出息,两个都没念出来。我只能吹吹准儿媳的一本了。”颜父又说。

“老颜很满意这个儿媳妇?”

“醉醉令我感动的,是她这个人做事诚心、踏实。她以前去支教,那可跟旁人支教不一样,她在山区真教了大半年。”颜父说。

其他人听出来了,颜家对准媳妇喜欢得很,故而纷纷附和。

“那是挺能吃苦。”

“现在年轻人,哪里少得了大都市的灯红酒绿?别说教书了,闲逛都没办法在山区待半年。”

“这份韧性,能做大事。颜盏有眼光。”

颜父:“我和他妈妈也赞他眼光好。颜盏除了念书不行,其他都行。”

颜盏觉得差不多了,打开门。

然而他只瞧见了一抹淡绿色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颜盏说了句“失陪”,去追陈醉。

助理在身后。

“怎么了?”

“陈小姐哭了。”助理道,“感动的,老板。”

颜盏示意他先走,自己去追陈醉。

陈醉拐过了茶社的走廊,站在那里偷偷抹泪。

颜盏上前:“哭了?”

陈醉扬起脸:“我眼妆花了吗?”

颜盏失笑,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下。

陈醉:“哎呀!”

“花了点。”颜盏说,“你估计要去补个妆,才能进去见见客人们。”

陈醉:“我、我不想去。”

“为什么?”

“你爸爸把我夸得太好了,我怕进去了,会打你和你爸爸的脸。”陈醉道。

颜盏:“你就是很好。”

“不太够好,普普通通一个人。”陈醉道。

颜盏:“我也是普普通通一个人。我们很般配,你就是很好。”

陈醉又说:“我的头发……”

颜盏:“头发也好看。发质好,快三十岁的人还一头浓密的头发,身体健康;头发柔顺又有光泽,说明有钱又肯花时间保养。”

陈醉:“你离谱吗?这样你都能夸。颜盏,你是不是看上了我的钱?”

——除了钱,谁有资格被人这样使劲捧着?

“我说过了,往后我爱你,就像你爱钱一样虔诚、勇敢。”颜盏说。

陈醉:“我今天这套衣服,会不会有点奇怪?”

她特意换了件比较低调的外套。

可她的衣服,又能低调到哪里去?

“你是陈文申的女儿,你不把钱穿身上,旁人还以为你爸爸公司出事了。”颜盏道。

陈醉彻底被说服了。

颜盏这个人,除了情绪稳定这个优点外,就是特别能忽悠。

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事业,陈醉觉得他肯定没少给自己的员工们画饼,故而熟能生巧。

陈醉是完全跟着他的节奏前进,没自己的思想。

她去洗手间整了整眼妆。

还好,不怎么花。

她也看了镜中的头发。的确是很有光泽感,哪怕颜色奇怪也不丑。

如果夸人是一种武器,颜盏可以天下无敌了。

陈醉和他去了包厢。

众人瞧见了她,都微微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