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泱坐在沙发里,一直等着。

华棠尧和张召蕴的手机时不时想一下,但都不是关于墨钧言的消息。

后半夜,大家都有点疲倦。

周云兮靠着叶戎,微微打盹;华棠尧和张召蕴去门口抽烟提神;两名蹲守的警察也去洗手间用凉水洗脸。

咖啡叫了很多。

墨泱没怎么喝咖啡,只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她一个人想了很多。

凌晨三点多,在门口的张召蕴突然进来,推了推发呆的墨泱:“找到了。”

墨泱猛然站起身。

她的动静很大,把打盹的周云兮和叶戎都惊动了。

“你小叔送完昆明的医院,高小姐、陈小姐和笙笙都没事。”张召蕴道。

墨泱的心,又是狠狠一拧:“我小叔……”

“挨打了,外伤比较严重,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张召蕴道,“你收拾收拾,我们搭乘最早的飞机。”

墨泱:“我不用收拾,我们现在就走。”

“我也去!”叶戎和周云兮异口同声。

几个人赶往飞机场。

张召蕴办事周到,已经收了几个人的身份证,提前办理了值机。

墨泱等人坐上了清晨六点半的飞机,八点半落地后,机场有专门的商务车接送。

墨泱赶到医院的时候,在ICU门口瞧见了陈醉和学姐,以及靠在学姐怀里睡着的笙笙。

她想要先问问小叔,可她开不口,眼泪先堵住了嗓子眼。

墨泱重重拥抱陈醉。

陈醉也哭了,哭得有点接不上气:“泱泱,我吓死了。”

墨泱说不出话,使劲捶了捶她后背,抱得更紧。

华棠尧等人在旁边,没打扰墨泱和陈醉的拥抱。

“……钧言怎么样?”华棠尧问。

“肋骨断了三根,刺穿了脏腑,所以要在ICU住几天。”高予鹿的声音,尽量不露情绪,平平稳稳。

又道,“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众人舒了口气。

张召蕴看了眼众人,问高予鹿:“景桓呢?”

墨泱听到这个名字,耳朵被狠狠刺了下,她有了种耳鸣。

她松开陈醉,看向这边。

高予鹿:“抓到了人,步总送去警局了。可能是那边还没上班,要等一会儿,做完笔录回来。”

所有人松了口气,包括墨泱。

墨泱走到高予鹿旁边:“学姐,你和笙笙没受伤吧?”

“没有。”高予鹿说。

墨泱来了,华棠尧安排高予鹿和陈醉先去休息。

高予鹿带着孩子走了。

墨泱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长椅上,半晌心还在乱跳。

大家都去忙了,只周云兮陪着她。

有人走过来,墨泱先瞧见了脏兮兮的鞋,又瞧见那双脚走路的熟悉姿势,抬起脸。

她看到了步景桓。

墨泱站起身,克制又礼貌说:“谢谢你。”

步景桓点头:“没事。”

又说,“下午两点半探望,你现在坐在门口也没用。让云兮带着你去休息。”

墨泱看了眼旁边,想起以前她住院的时候,小叔和步景桓一样寸步不离,她就摇摇头:“我不用,我要在这里。”

她想守在这里。

当年父母和姐姐的意外,她都没资格蹲守。

墨泱觉得幸福。

重症室的门,阻隔的不是生死,而是将希望牢牢锁住。

她的叔叔,此刻躺在里面。

步景桓没再劝,只是道:“要照顾好自己。”

墨泱点头。

步景桓:“既然这里没什么事,我先回去。需要我留下来吗?”

墨泱不知道这次的意外,会不会给他的计划造成波折。

他大张旗鼓找墨钧言等人,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亦或者,他好不容易让海德拉抓牢卓宁那根线,现在是否松动?

墨泱都不知道。

“……不用了景桓。很多朋友在这里,我很好。”墨泱说,“而且,我可以照顾好。”

从出事到现在,她没有崩溃。

一次也没。

她跟小叔说,她长大了。

如今她要向他证明,她真的长大了。一旦小叔有事,也可以求助于墨泱,墨泱能处理好。

“我相信。”步景桓笑了笑。

他也很疲倦,毕竟二十几个小时没睡。

可眼神明亮,黢黑的眸光能照亮墨泱的世界。

他凑近几分,轻不可闻说了句:“你一直做得都很好,宝宝。”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墨泱坐在那里,情绪逐渐平静了。

她没走。

中途,她让周云兮、叶戎也去休息。

护士偶然会出来,喊家属去买个什么护理用品。

倒是没叫墨钧言的家属。

中午,高予鹿来送盒饭给墨泱,又说:“笙笙由醉醉照顾。”

墨泱接了过来。

她们俩挪换到了楼梯间,坐在楼梯步上吃饭。

“下午两点半,可以进去看他。”墨泱没话找话。

高予鹿嗯了声。

墨泱听她声气不对,转脸看她,发现她大颗大颗眼泪掉在盒饭里。

将两人的饭盒放在旁边,墨泱搂住了她:“学姐,想哭就哭一会儿,不能憋着。”

高予鹿趴伏在墨泱肩头,无声流淌了好一会儿眼泪。

出事到现在,她既要照顾好笙笙,又需要搀扶陈醉,还要记挂墨钧言。

直到和墨泱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吃饭,她的情绪才爆发。

“不怕,不怕。”墨泱轻轻拍着她后背。

高予鹿哭了半晌。

等她情绪稳定了,墨泱和她聊天,问她怎么回事。

“……那个农家乐有茶园,那天几个工人整地,我们原本打算逛逛的,就被那些工人给绑了。”高予鹿道。

茶园连接着后面的小河,他们直接被绑走了。

“金娇的舅舅是主谋。我们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金娇的舅舅要钱。

钧言不停激怒他,希望他犯错,也转移他的注意力,免得他打我和笙笙的主意。

金娇的舅舅打他的,拳打脚踢。钧言一直说,‘你敢动一下我老婆孩子,一分钱也拿不到。’

我觉得,金娇的舅舅是相信的。钧言又说,‘要是我老婆孩子青了紫了一块,我跟你拼命。’”

墨钧言那席话,激怒绑匪,同时让绑匪明白:只要不伤害高予鹿和笙笙,他就不会真的反抗。

一旦动了她们母女俩,墨钧言就鱼死网破。

“金娇的舅舅,背后有老板。是那个老板一直在指挥他如何行动,我们被塞在货车里。”高予鹿道。

货车一路走,高予鹿等人都被捆绑着,浑浑噩噩。

只墨钧言挨了顿打。

绑匪不仅仅是出气,也是要把墨钧言打得失去反抗里,这几个人就容易对付。

当时陈醉不停跟绑匪说:“我爸爸是陈文申,他有钱,我每个月零花钱五千万。不要伤害我和我朋友,钱随便你要多少。你找我爸爸要。”

绑匪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和女色、暴力相比,绑匪无疑更想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