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泱要审陈醉。
“你一天吃几粒米都要告诉我,却不说你和颜盏的事?”
陈醉揉了揉耳朵:“不要把我和陌生人放在同一个句子里。我是我,颜盏是颜盏。”
“呵。”
“年后相亲,见了七八个,颜盏只是其一。所以,你觉得有什么可交代的?”陈醉道。
墨泱侧头打量她:“一点故事也没?”
“一点也没!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一本正经的,像叔叔辈;全身上下都定制服装,戴的表是限量私人款。
就他这样的人,出身豪阔,自己又混出名堂,吃穿用度,无一不要品位。你觉得哪一点适合我?”陈醉问。
墨泱:“……”
陈醉就喜欢大logo。
不爱古董,不喜名画。
拍到了一块五百多万的暖玉,转身去镶个金框,配一条长长的黄金链子当毛衣项链戴。
——愣是把五百万的玉,弄成五百块的。
若走进颜盏的圈子,那些自恃清高的男男女女,还不知背后如何嘲笑她是暴发户,骂她低级。
高级、低级,又是谁划分的?
高级品位,是不把钱当回事,撒了千金似一把尘土;而低级的,就是把钱太当回事。
陈醉爱钱。
钱是她祖宗,她花每一笔都要叫人看见。
故而大家都嘲笑她low。
可没关系,钱就是体面,就是尊严,陈醉活得堂堂正正。
旁人可以嫌弃她这个人,但不能嫌弃她的钱。
因此,她绝不会走进颜盏的圈子,自取其辱。
“他好像挺热情。”墨泱说。
陈醉:“他混的圈子,自称‘世家女’的不少,可谁家在他需要资金的时候能掏真金白银给他?
名声和品位能当饭吃吗?当然不能了。
一个生意人,找个资本雄厚的岳父,最划算了。我要是他,我也热情。”
墨泱笑。
“你爸妈催婚比去年急了。”墨泱道。
陈醉:“你根本不懂我爸妈套路。”
“什么套路?”
“作为父母,不操心孩子婚姻,就好像不合格似的。因此,他们就过年时候走走流程,每年都来这么一遭。
我爸捏住我经济命脉。真诚心逼婚,断现金流我就嗝屁了。”陈醉道。
墨泱:“……”
“真的。我每天起早贪黑的,赚三瓜两枣,吃饭都不够。拿捏我,可容易了。”陈醉又道。
“你有点出息。”
“难呐。我想搞个自己的娱记工作室,我爸不投资。”陈醉叹气。
墨泱:“你考虑好了的话,我给你投。”
“别。亏了你的,我心疼。”陈醉拒绝。
墨泱:“亏你爸爸的,就不心疼?”
“资本家是钱生钱,心疼啥?你不同,你的钱都是靠血汗赚的。”陈醉道。
“……有32个亿,我睡来的。”墨泱说。
“你奶奶听到这话,肯定得揍你。她很讨厌女孩子自贬。”陈醉说,
“婚内所得,夫妻共同所有。你的钱,拿得堂堂正正,写在婚姻法上的。那是你合法赚来的。”
墨泱笑得前仰后合。
婚姻法,真是好东西。
“……我答应和秦天炒绯闻,蓝雨的张总给我分成票房的百分之十。一旦拿到了钱,我给你投资工作室。”墨泱说。
陈醉:“真亏了呢?”
“亏了算我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墨泱道。
陈醉:“你这样说话,蛮酷。”
“以前是金丝雀,现在自己背剑走江湖,当然酷了。我感觉自己后脊都硬了很多,骨头也没以前那么轻了。”墨泱道。
陈醉也大笑,叫她“女侠”。
墨泱喜欢这个称呼。
晚上见几个大学同学。
毕业将近四年,大家都混得一事无成。在场七人,除了墨泱都不做演员了。
有两个自己做自媒体,搞搞美妆、旅游、健身,没闹出什么大名堂,籍籍无名。
一个嫁了阔少,正在怀第三胎。饶是再保养也显老,生孩子很耗女人的青春。
另外两个不说自己职业,估计是在家啃老。
相比较他们,墨泱很幸运。
回去时,她跟陈醉说:“我很后悔。”
陈醉:“后悔什么?”
“后悔离婚的时候打了步景桓一顿。”墨泱声音潮潮。
陈醉:“打都打了。他婚内出轨,挨一顿打是应该的。”
“他给了我很多。醉醉,吴清月当年嫁给姓谢的,因为谢氏有影视公司,专门做电视剧。
可你看看她,丈夫、公婆都不准她出去拍戏,把她圈在家里,一个接一个生小孩。她表演课成绩很好。”墨泱说。
吴清月就是在怀第三胎的女同学。
陈醉:“她自己不争气。”
“比如说你,四年了还给别人打工,也是你不争气吗?”墨泱说。
陈醉缄默。
“我们时常连自己的心情都掌控不了,更别说生活了。很难的,她难道愿意这样吗?
可步景桓家庭比谢氏更优越,他却从未禁锢我。除了离婚分的钱,他前前后后给我投资了好多。
刚刚吃饭,他们话里话外羡慕我。这一切不单是我自己赚来的,步景桓在背后推动了我。”墨泱道。
陈醉挺难受的,握住她的手:“泱泱,你总这样想,一辈子走不出来的。
哪怕步总不和卓宁结婚,他都有个孩子了。你要去做后妈?”
“我不会。”墨泱苦笑,“只是后悔当时冲动。若好聚好散,回想起来,恩怨两清,就不记挂了。”
气氛沉重。
墨泱呼吸都有点不畅。
和步景桓的婚姻,是她一生中遇到过最好的事。
不仅仅当时的路好走,离婚后也是康庄大道。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离婚时候打他一顿。
应体体面面放手。
现在好了,心里永记挂这事,永无法释怀。
“……泱泱,我打个比方。”陈醉说,“一顿好饭,管饱半日。再饥肠辘辘时,要自己搵食。”
墨泱低垂了羽睫。
“你立志不吃回头草的。”陈醉道,“那顿好饭,留在回忆里。还是得赚饭吃,不是吗?”
墨泱这次听了进去。
她点头:“下半年不拍戏了,专心致志找个男朋友。以前也念苏容年的,婚后就把他丢开了。”
忘记上一段感情唯一的办法,是新的感情。
陈醉:“这还不容易?你钓男人,直钩都能钓一箩筐。”
又道,“不过,别吃回头草,也别找乔长桥。”
墨泱:“你恶心到我了。”
“你是个死颜控,偏偏乔长桥那货长得真秀色可餐,我怕你受不住。”陈醉说,“越毒的蘑菇越鲜艳。”
墨泱:“……”
这时,墨泱电话响起。
她低头看了眼,心里咯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