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坞永远自信,哪怕念书时期小胖的她,也活泼热情。

她从高中开始追求秦天,刻意模仿卓宁的衣着打扮,偏偏又瘦不下来,学得不伦不类。

可她不在乎。

她觉得自己搞得定秦天。

她报考了秦天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

墨泱还记得,大一上学期元旦后,秦天与一众朋友滑雪归来,非常兴奋,闹腾着要举办十九岁生日宴。

满了十九岁,虚岁二十,正式大人了。

墨泱大病初愈,不太想凑这个热闹。然而男朋友过生日,不去不行。

她拖着沉重身体,赶到了俱乐部的时候,喧闹异常。

秦天与每个人应酬,唯独没空陪她。

——他是寿星翁,又是被家里捧着长大的富二代,一向是女孩子服侍他。

墨泱沉默坐在一角,让他不满意了。

苏云坞姗姗来迟,一改穿孝服的习惯,一件大红色紧身连衣裙,虽然有点小肚子,可丰盈饱满,前凸后翘,颇有一番风情。

十八九岁无丑女,那个晚上的苏云坞是挺漂亮的,至少墨泱那么觉得。

当着众人的面,苏云坞拿了话筒,抢先说了些祝酒词。

她原本就人来疯。

说了几句后,她开始表白:“秦天,我一直爱你,直到永远。”

众人疯狂起哄。

只秦天几个室友,有点怜悯看向墨泱。

他们是站墨泱的。

秦天在众人笑闹中,推搡了下苏云坞:“恶心不恶心啊你,娘们唧唧的。”

少男装傻的一种方式,就是非要把爱慕他的女孩,变成他的“哥们”,这样就可以合理左拥右抱。

女朋友若是吃醋,还能给女朋友盖一顶“很作”的帽子。

俱乐部的包房里,灯光绮靡。

墨泱病后不是很舒服,她静静看着这一幕,没生气,只是在心里想:“他真傻逼。有这样的男朋友,我属于自甘堕落。”

她当时没闹。

闹起来,理亏的人是她。旁人提起这件事,她不过是彰显秦天魅力的工具。

她也没忍这口气,而是站起身,走到了秦天身边。

她挽住了秦天的胳膊,笑盈盈看向苏云坞。

她不说话,一双美目流转碎芒,静静盯着。

她往那儿一站,苏云坞顿时黯然失色;而秦天,也是高攀她的。

她只需要站着,什么也不用说,场子就找了回来。

——有这样的女朋友,秦天还跟其他人勾勾搭搭,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屋子里的气氛不对了,大家都能感受到,可墨泱又什么都没说。

这就是她的高明。

她永不落下风。

想激怒她、让她因嫉妒而口出恶言,把自己变成疯婆子,在秦天的朋友们心中留下坏印象,苏云坞打错了算盘。

片刻后,墨泱开始折腾秦天。

“秦天,倒果汁给我。”

“秦天,去帮我叫一份水果塔,我有点想吃了。”

“秦天,我肩膀酸,替我揉一下吧。”

她没闹,也没有再坐到角落,而是黏在秦天身边,不停使唤他。

她每隔几分钟就找点事让秦天做。

每次提要求,都是笑盈盈、娇滴滴的。

一旦秦天翻脸,今天就是他的错。他要是一怒之下说分手,简直是天大喜事了。

墨泱是个忍得住一时怒气的人,她不会叫旁人看笑话。

软刀子扎人,她可会了。

秦天似乎没有不高兴,反而是格外殷勤,他那晚心情真不错。

苏云坞酸溜溜的。

她明明坐在旁边,却故意不和墨泱说话,用挺大的声音对秦天说:“你女朋友架子好大,把你当佣人。今天你过生日呢。”

墨泱越过秦天,接了话:“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生日年年过。”

又说,“等你们毕业了离开了他,女朋友还陪着。伺候女朋友,是他的福气,旁人没这个命。”

秦天听了这话,没恼火,声音里甚至有点笑意:“你怎么一堆歪理?”

“我说错了吗?”墨泱问他,“你要是不想伺候,换个人。说不定别人伺候你。”

秦天立马给她剥了一枚荔枝:“没说不想伺候你,你别找茬。”

语气竟是很得意。

苏云坞被刺到了,气得脸色铁青,所有人都看出来她一败涂地了。

她中途离席。

秦天没心没肺,玩得很开心。

后来他竟然说,那是他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墨泱不知道他开心的点在哪里。

反正那晚制造了很多八卦。

秦天、苏云坞都是八卦的中心。

尤其是苏云坞,颜面尽失。

而秦天的朋友们提到墨泱,至少都会真心说一句“那女孩不是无脑花瓶”,她很不简单。

墨泱赢得了秦天朋友们的尊重。

好几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她已经不是秦天的女朋友了,场面却如此眼熟。

苏云坞的话,简直复刻了那晚。

可墨泱的心态却完全变了:那时是当事人,现在是吃瓜群众。

秦天却下意识看了眼墨泱。

“……你别胡说八道,要不然墨小姐要生气了。”秦天没开口,一旁的男人却突然说。

墨泱看向他。

说话的,是苏云坞的哥哥苏云圳。

苏云圳戴一副无框眼镜,穿一件暗红色衬衫,白色长裤。他是模特,身高一米九以上,故而这套衣服衬托得他格外时髦。

他左手食指戴一枚小小白金镶嵌钻石的戒指,似一圈灼耀的芒,缠绕着他。

他说话时候看向墨泱,镜片反光,眼神莫测。

墨泱收敛看戏表情,淡淡道:“我不会生气。”

“墨小姐真大方。我以为女人都霸道,不管是前男友还是前夫,都要收拢在自己麾下才甘心。”苏云圳说。

墨泱:“以己度人,苏先生才是个霸道的人吧。”

苏云圳笑了笑。

他推了下眼镜,左手食指抬起,碎钻的芒悄然划过,似劈面的刀锋。

秦天半晌才捞到机会,对苏云坞说:“今天不是探班时间。”

苏云坞不恼,她笑意浓郁,指了指身边的哥哥:“我是陪他来的。你的制片人让他过来客串。”

秦天再次蹙眉。

电影拍摄过程中,一些不太重要的龙套,往往不会在一开始就招募,而是像临时工那样,随时要、随时找。

影视圈没有门槛,又名利丰厚,让无数年轻人前赴后继,龙套演员一抓一大把,随时都有。

接下来要拍一场男主秀场的戏,需要不少男女模特儿。

秦天只说需要两天的龙套戏,没说预算,他没想到制片人给他找来了苏云圳。

苏云圳是男模中比较有名的,拿时尚圈的顶奢资源。

“……我的电影,没这么高的预算。”秦天说。

苏云坞笑:“我哥他不收钱,就想在你电影里露个面。”

秦天眉头再次拧起。

“秦天,猜猜昨天你爸爸还跟我说了什么。”苏云坞微微侧着头,一种故作的娇憨。

“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