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泱回到包厢,端起饮料和众人碰杯。
她酒量不行,一杯啤酒都会倒,能不喝就尽量不碰。
她又吃了几口凉菜,站起身对众人说:“我等会儿要见导演,先失陪了。”
她敬了一杯,时间到了六点二十,墨泱下楼去了。
毫无胃口。
她到咖啡厅门口的时候,秦天也到了,两人正好在门口碰到。
正值饭点,咖啡厅没多少人,墨泱和他选了个靠里面的位置。
秦天把剧本拿给墨泱:“你上次看过没?”
“看过了。”墨泱道。
“你不喜欢这个角色,还是仅仅因为我们俩之前的关系?”他问。
墨泱:“角色我挺喜欢。”
——只是不喜欢导演你而已。
秦天:“那你会接吗?片酬你让你的经纪人去跟制片提,多少我都可以满足你。
这部戏是我们家公司发行,很多投资商要送钱,我们刻意压着成本。你片酬要得高,我们就多放几个投资商进来。”
墨泱:“……”
大哥你玩呢?
任意放投资商进来,等亏钱了,一起被资本圈封杀是吗?
“不是片酬的问题。”墨泱道。
“是我的问题?”秦天问她。
服务员送了咖啡过来,墨泱捧在手里。她喝了两口,手指轻轻摩挲着咖啡杯,似在找合适的措辞。
秦天没催她,只是目光落在她手上。
墨泱有双很好看的手,肌肤瓷白,手指纤长骨节不显,指甲剪得挺短,是一种健康的珍珠白色。
因太白,隐约可以看见肌肤下青色脉络。
曾几何时,他牵着这双手……
他总以为,自己可以给这双手戴上订婚戒指、结婚戒指,牵着它走过漫长一段路。
然后在卓宁的生日宴上,这双手的主人,频频夸另一个男人英俊,和他有说有笑。
那个人是谁,秦天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当时气炸。
他的情绪在爆炸,用最激烈的方式,试图让她重视。
让她去猜测他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那般愤怒,逼她说句软话。
逼她看看他。
希望她眼睛里有他、心里只放着他。
就像他,从来没觉得谁比她更漂亮。她也应该只夸他英俊。
可结果却是换来了分手。
猝不及防,他气头上的一句话,就和这双手断裂,再也没牵过了。
“秦天。”良久,她才开口,眸色似点了碎芒,可能是咖啡厅太过于明亮的光,落入了她眼中,“你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
“没有。”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时常喜怒不定。”墨泱道。
秦天:“你说为什么?”
墨泱:“以后合作的时候,你也要这样反问我,让我去猜你为什么不高兴吗?”
秦天沉默。
为什么喜怒不定?
无非是总有人献殷勤、总有人觊觎他女朋友;而女朋友社交练达,似乎跟谁都能聊几句。
女朋友对着他笑靥灿烂,转脸又可以和自己同班男生谈笑风生。
秦天时常怒不可遏。
占有欲让他情绪多变,总在发脾气。他恨不能将她锁起来、关起来,让她眼里心里只他一个人。
“我已经不这样了。”秦天道。
“除了你的脾气,还有我们俩的关系,甚至还有你姐姐。”墨泱道。
“我姐姐怎么了?她不过是喜欢你前夫,才把你当敌人。现在你离婚了,她为什么去针对你?你以为你是谁?”
墨泱:“……你真是一句人话也不会说。”
秦天:“你想合作吗?”
“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墨泱道。
秦天深吸几口气:“我答应你。第一,尽量避嫌,不会让媒体和网友们知道我们俩之前的关系;
第二,控制脾气,哪怕发火也会告诉你原因,且尽量不发火;第三,我可以搞定我姐,她不会给电影添堵。”
墨泱又喝了一口咖啡。
唇上有了点水光,丰盈饱满。
秦天的目光似被烫了下,转移了视线。
“好。”墨泱沉默半天,突然道。
秦天倒是一愣。
他还以为,她会说回去考虑考虑,让他等待。
墨泱的脾气,其实很痛快。
不想合作的时候,直接拒绝;一旦有了想法,也不会拖延。
今天才有了点苗头,现在她就松口了。
秦天舒了口气。
“我希望你能好好拍,别赔钱。”墨泱道,“片酬我要一千万,不要压价。剩下的细节经纪人会聊。”
秦天:“可以。”
墨泱端起咖啡杯:“那就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秦天碰杯的时候,手指特意碰了下她的小指,贴了两秒才挪开:“合作愉快。”
聊完了,墨泱打车回家。
她的房子不远,但晚高峰还没结束,她愣是堵了一个小时才到家。
她去敲了敲隔壁房门。
阿姨给她开门的。
学姐耽误了好几个工作,过完年就赶紧开工了。
不过,小叔和笙笙没搬回别墅,还在这边住着。
“……笙笙在学俄语。”墨钧言道,“不是聚餐吗?这么早回来了?”
“我中途撤了。”墨泱道,“有什么吃的吗?”
“没有,剩饭剩菜我们都倒掉了。你点外卖。”墨钧言道。
阿姨在旁边说:“别点外卖了,油大,当心发胖。我替你做个沙拉?正好冰箱里有现成的材料。鹿鹿晚上都吃这个。”
墨泱道谢。
她和墨钧言坐在客厅闲聊,等着阿姨弄沙拉。
她说了说秦天那个项目。
墨钧言则问她:“遇到叶戎了?”
“嗯。”
“和他聊了什么?”
“也没什么,他就是客气客气,让我以后有什么难处找他们。”墨泱道。
又说,“他还告诉我,步景桓要去纽约担任席氏医疗的总部CEO了。”
墨钧言听着,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走了好,不见面才好呢,否则每次看到了都不愉快。”墨钧言道,“他走了,你才安全。”
我们也才安全。
墨钧言一向狼心狗肺,他不会觉得谁的感情重要,他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人。
墨泱、父母、高予鹿母女,是他需要保护的,他们过得好就行。
至于步景桓,没空在乎他失婚是什么心情。
步景桓最好死远点,越远越好,甚至死在外面都行。
“秦天那部戏好好拍。”墨钧言又道,“不过提醒你,好马不吃回头草,可别跟秦天旧情复燃。”
墨泱噗地笑了:“我和他之间,从来都没有过旧情。我没喜欢过他,他也没喜欢过我。”
墨钧言:“……”
那个暴雨天,固执在他别墅外站了半夜的秦天,说到底只是错付了。
墨泱没爱过他,一分一毫的柔情都没分给过他。
合作拍这部戏,秦天无非是再次自讨苦吃。
当然,他非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人要看开点。”墨钧言道,“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能当饭吃,好好拍戏才是正经事。”
墨泱点头。
“对了,还有件事跟你说。”墨钧言又道。
墨泱:“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