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景桓去医院陪床后,墨泱就没有和他见过面。
他们俩每天通视频。
公公步辉手术后一周出院,墨泱以为步景桓要回家,她自己就先回去了。
不成想,阿姨告诉她:“太太,步总早上回来过了,收拾了换洗衣裳。”
墨泱蹙眉。
她打电话给步景桓,没人接听;发消息也没回。
直到黄昏时候,步景桓才复电。
不是视频通话,而是电话。
“我在爸爸别墅这边。”他说。
墨泱:“阿姨说你带了换身衣裳,又要出差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说:“墨泱,爸爸这次手术有点并发症,他很害怕。他怕自己有个万一,希望我能守在他身边。”
墨泱听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步景桓的话,几乎没什么不妥。
步辉有个庞大的辉腾集团,还有数不清的财富。
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如果步景桓不在身边,李绮会如何操作?
步辉真有个万一,步景桓和李绮会怎么争夺家产?
为了自己利益,步景桓这个时候是应该守住老父亲的。
步辉肯让他在身边,他就应该日夜照顾着。
墨泱听了这合情合理的话,心里还是慌得厉害。
尤其是那天,步景桓离开时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他像是一去不回。
墨泱忍着自己的焦灼:“你能照顾吗?要我去吗?”
“你不要来。”步景桓道,“别墅这边所有人心情都不好,你来了恐怕吃亏。墨泱,不用担心我。”
墨泱只能说知道了。
步景桓这一去,整整三周都没回来。
这三周,墨泱接触了几个电影项目,也去试镜了,甚至还通过了一个试镜。
只是这些项目都有不妥。
通过的那个试镜,制片人对墨泱垂涎欲滴,墨泱很膈应。
她还在考虑。
她系统里剩下的两部电影是《深渊》和《霜华》。
《深渊》还在启动阶段,最快也要明年年底才能拍摄;《霜华》却是准备了很久,秦天一直在挑女主演。
他没找到适合的。
听说墨泱在试镜,他通过业内的朋友,找到了墨泱现在的经纪人花花,询问墨泱是否有意向参演。
墨泱很想的,她不愿意放弃系统里任何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的立意很好,风险又很低,墨泱颇为心动。
她唯一忌惮的,是秦天。
她不太愿意和秦天合作,不想在自己的婚姻里横生枝节。
为了不耽误秦天的时间,她还是让花花直接拒绝了,没有暧昧不清说“再考虑”。
而秦天那边,很多女星跃跃欲试,想要搭上蓝雨影业少东家的路子,都被他拒绝了。
他这个女主角,似乎是为墨泱量身打造的。
除了墨泱,他看谁都不顺眼——这是花花八卦到的,不知真假。
墨泱没心情考虑这些。
家务事令她焦头烂额。
步景桓一直不回来,墨泱很想去步辉那边看看,却又担心过犹不及,反而误了步景桓的事。
步景桓是个五步一算的人,他把什么都规划好了。墨泱跟不上他的思路,不太敢自作聪明。
她实在难熬,打了个电话给婆婆杨曼。
杨曼都不知道步辉做手术,闻言很惊讶:“景桓去陪床?步辉真是占了大便宜。”
墨泱:“……”
“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杨曼又说,“你不要急,我马上过去看看。”
墨泱:“谢谢妈。”
“墨泱,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就像你现在这样,沉得住气就很好。”杨曼说。
墨泱道是。
杨曼却好几天没给墨泱回复。
墨泱再次打电话,杨曼那边态度有点敷衍,不想多聊的样子。
前前后后的,时间到了十一月底,转眼孙皓去世两个月整了。
墨泱去给孙皓扫墓。
自从上次见面,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步景桓了。
步辉那边的事,水很深。墨泱和步家任何人都不熟,也打听不到消息。
这段时间学姐进组去了,墨泱不愿意一个人在家,就去她小叔的别墅住,帮衬着带高笙笙。
她还跟小叔聊了聊步家。
她小叔很不耐烦:“你消停点吧,人家压根儿不稀罕你。”
墨泱不好再说什么。
天气一日日变凉。
墨泱除了锻炼、学习俄语,就是上小剧场。
她这段日子住在小叔家。
初冬倏然降临,她回别墅拿自己的冬衣,才意识到她已经两个月没见到步景桓了。
最近一周,她没打电话,步景桓也没打电话给她。
墨泱在心中预演了各种不好的事。
“反正你做不了主,等着吧。”墨钧言这样告诉她。
这日的风很大,寒雨如丝,斜斜密密交织着,给庭院的数目拢上一层薄雾。
墨泱回家拿衣服,给步景桓发了个微信:【需要给你送冬衣吗?我回趟别墅。这几天还是住小叔家。】
步景桓很快给她回:【在家等我,墨泱,有话跟你说。】
墨泱心中一喜。
就连这漫天湿寒的细雨,都变得缠绵了。
她不得不说,她很想念步景桓,想得有点发疯。
她开着跑车回到了别墅,原本打算收拾冬衣去小叔家,现在应该没必要了。
步景桓要回来了,墨泱还是在家住。
她这个时候意识到,那别墅才是她的家。
她和步景桓的家。
她在家里等了很久,阿姨和厨子都休息,整理好离开了;墨泱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里,坐得有点累。
步景桓终于回来了。
他脸色阴晦,面上毫无表情。两个月不见,他像是瘦了点,看到墨泱也没露出半分欣喜。
墨泱想要拥抱他,见他表情这样严肃,便止住了脚步。
步景桓手里拿了个文件袋。
他没有坐在沙发里,而是在餐桌旁坐下,抬眸看了眼墨泱:“请坐这边,墨泱。”
请……
这是什么生疏的口吻?
墨泱手脚发冷。
她的腰有点僵硬似的,半晌才坐下。
步景桓低垂着视线,拿出文件,递给墨泱:“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下。”
天际一声滚雷,细雨转大,噼里啪啦敲打落地窗。
水珠在玻璃上汇流成溪,一条条往下坠落。
墨泱的视线,有点重影。
“离婚”,白纸黑字,她却愣是像不认识似的。
“这什么意思?”她问步景桓,唇上颜色退得一干二净,面颊与唇色都惨白。
“墨泱,还有五个月就是我们协议婚姻到期的日子,我要提前结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