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景桓换了居家服,坐在张召蕴的客厅沙发里打游戏。
张召蕴拿了一听啤酒给他:“是墨泱的电话吗?”
步景桓没回答。
张召蕴又问:“她明天休息是吧?”
“你废话好多。”他灌了两口啤酒,和张召蕴一起组团进了游戏。
但他心情不佳,很快就死了,还拖累了张召蕴。
张召蕴忍不住又要说了:“你真不回家?”
步景桓:“算了。”
“她休息,你把她一个人扔家里,跑朋友这里打游戏,你觉得这像是大人该做的事吗?”张召蕴问他。
步景桓冷冷瞥他一眼。
张召蕴不怕他,还是要说:“你手好了,回家干什么都不耽误。镜子都碎了,墨泱能不知道吗?”
步景桓站起身,拿了烟盒要去阳台:“你废话真的好多。”
张召蕴:“……”
春寒料峭,张召蕴拿了两人的厚衣服出来,也点了一根烟。
他跟步景桓坐在阳台上抽烟,还是要说,他实在憋不住。
“景桓,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你。”张召蕴说。
“……你理解不了。”
“我能想象。我父母离婚之后,我爸爸带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小男孩回家,我的心情和你知道苏容年的存在一样糟糕。但闹脾气解决不了问题。”张召蕴说。
步景桓:“这不一样。”
“大致是相似的,就是嫉妒得抓狂。”
步景桓沉默。
张召蕴又说:“我很同情墨泱,她很不容易。”
“苏容年回国,你第一次见到他,大发脾气,墨泱还以为你在吃卓宁的醋。以后也许她会明白。”
步景桓还是沉默,只狠狠吸了一口烟,肺被冲撞得有点灼痛。
“景桓,你从来没有正视过墨泱的问题。”张召蕴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墨泱的人生,已经被嫁接了?”
步景桓看向他。
“一株小树,长到了十八九岁,快要上大学了,突然腰斩。然后靠精神病院的电击疗法续命,接上了一段新的人生。
你结婚的时候,我就很明确告诉过你,这样做对你和墨泱没好处。你说你只想要三年,不贪心。
实话不好听,我还是要再说一遍:若哪一天墨泱想起了过去,你让她怎么面对你?让她怎么把过去和现在拼凑在一起?
和你相爱的猫猫,是八年前的墨泱;上电影学院的,是后来嫁接的生命。你是让她抹去前男友秦天、苏容年,还是抹去你?
我有时候想想,等她回忆起来,她的痛苦不仅仅是承受失去亲人,还要承受对你的愧疚。她没做错任何事,景桓,她却要这样艰难活着。”
步景桓静静听着。
“景桓,你还是只想要三年吗?”
步景桓用力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手背骨骼分明。
他狠狠闭了闭眼。
“我回去了。”他站起身。
张召蕴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给劝住了。
步景桓回到别墅的时候,家里做事的人都休息了,今天是周六晚上。
整个别墅都安静,初春时节也无蛩吟,只偶然邻居的车灯路过,划破庭院的黑。
他没开灯,漫步上楼。
卧室内冷冷清清的。料峭夜风从窗口潜入,灌进了步景桓的袖底,他依靠着门框,嘴角微微下沉。
这个地方,似乎从来都不是墨泱的家。
这是她的牢笼——一只金丝雀的牢笼。
步景桓这几日时常会想她的话。不是她平常的甜言蜜语、油嘴滑舌,而是她喝醉了的真心话。
她说,她不甘心。
这句话,比她说想要嫁给苏容年更让步景桓心痛。
她不甘心嫁给他。
初恋时的墨泱,跟他说:“给我买豪车、别墅,我要过最好的日子。”
步景桓做到了,他这些年赚了很多钱。
他和墨泱的故事,始于圣诞节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