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真要开口，直接被游旭儒给打断了：“袁天师，我们今天所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忘记了吗？”
袁天罡的脸色一变再变，应该是心有顾忌，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给统统咽了下去。
方宣明还瞪圆了眼睛等着听事，这样一来，他和闻现忙里忙外这些天不就是白做功夫，于是挤到了游旭儒身边开始软磨硬泡：“游大人，我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游旭儒完全不吃他这一套，眼神淡淡地扫过来，让方宣明有种不敢直视的错觉，连忙把脸转开了。
这个游大人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好可怕。
袁天罡轻咳一声道：“滕王还在这里，并没有逃出去。”
“滕王阁里里外外都是袁天师的人，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去？”游旭儒随意地把手一指，正好就是点中了收藏滕王的位置，“人在那里，还请袁天师带去复命。”
“那我就不和游正卿客气了。”袁天罡踏前两步，冷不丁被迎头冲过来的常纪元差点撞翻出去，他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变故，踉踉跄跄地停稳了脚步，伸手就要来抓人。
“他会用毒的！”方宣明就是个不嫌事大的，在旁边吆喝了一嗓子。
这下倒好，袁天罡就尴尬了，他肯定不能在这种毛头小子面前吃了亏，又碍于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斤两，万一这小子出手狠辣，上来就是不要人命的剧毒，他也同样惹不起。
或者说他没有必要在这里和无名小卒拼命。
于是，袁天罡的一只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还是闻现识趣，快步走到常纪元身后将其拦腰抱起，在他努力挣扎之前，低声说道：“滕王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们是皇上派来的，要是滕王当真做了不可宽恕之事，也不是你能够阻挡的，想想你爷爷！”
常纪元听到对方是皇上派来的，一下子就安静了，背过身去把半张脸躲在闻现的肩膀底下，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太清楚自己的能力实在太小，没有办法做到答应爷爷的事，他保护不了王爷了。
“不要难过，即便是你爷爷在，一定也会选择我说的这个安排，这是皇室中事，别说是你，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权利插手，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道理是没有错，常纪元还是觉得委屈，揪着闻现的衣服不肯放。
袁天罡本来还要耀武耀威一把，听到了游旭儒的咳嗽声，这是在提醒他赶紧行事，外头那些影卫虽然全部被控制住，但是人的天性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完全克制住了，必须要在意外发生之前，全身而退。
“知道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这样的毛头小儿多计较！”袁天罡唤来两人把昏迷不醒的滕王背了出去。
常纪元的眼睛余光偷偷看着他们行动，见他们对滕王还算客气，轻抬轻放，没有一丝折磨的样子，才算稍稍安心。
“这孩子不错，有机会的话可以带走。”游旭儒边说话边走到袁天罡的身前，伸出一只手来。
袁天罡犹在装傻：“游大人是要赏金吗？”
“拿来。”游旭儒没有多余的话，袁天罡也不好再继续装下去，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一张纸给他，“扯平了。”
“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冒着不要命的劲头，到头来要的是最不值钱的货。”袁天罡眼中满是鄙视，“要我说你们是不是在大理寺待的时间久了，脑袋里全都锈住了。”
“我们的脑袋有没有锈住不用袁天师操心，袁天师要做的就是把滕王押送回朝，领取你的功劳，其他的我们会按照约定保守秘密的。”游旭儒飞快扫了一眼那张纸，“袁天师不也多留了个心眼，给自己锦上添花了吗？”
袁天罡先是一愣，随即放肆地仰头大笑起来：“这句话，我权当是游正卿在夸奖我了，走了走了。”
那些影卫同样跟在袁天罡身后，队列整齐地缓步走出了滕王阁。
“他是要把所有的人都带走吗？”闻现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游大人，为什么不阻止他？”
“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阻止的。”游旭儒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下，方宣明算是听懂了，但凡是滕王麾下的那些影卫，袁天罡是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的。
“能够保住他，已经很难得了。”游旭儒又看了一眼常纪元，“把他带走吧，免得老袁又惦记着孩子。”
闻现顿时有些紧张地拉住了常纪元的胳膊：“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去哪里？”常纪元有些无辜地眨着眼睛问道，“我爷爷还没回来呢，就算王爷被皇上派人带走了，我也要在这里等着爷爷回来才行啊。”
闻现有些艰涩地开口说道：“你爷爷可能回不来了，又或者是听到风声暂时不能回来。”
“别问这么多，能够遇到我们是你命不该死，若是你要强行留下，我们也不拦着你，但是你要记得留住性命才有机会见到你爷爷，想必你爷爷也是这样想的。”游旭儒冷着脸说道。
方宣明的动作更利索，拖着常纪元就往外走：“听明白了吗？活着最重要。”
此时，外头的骨笛声再次响起。
游旭儒出声喊住了他们：“等一等再走，我们也不差这点时间。”
方闻两人对视一眼，大致都明白外头发生了什么，只有常纪元完全不知情，但还是听话地等在了原地。
“爷爷要是在其他地方听到王爷发生了变故一定会想到变通之法的，我不能死在这里。”
游旭儒等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外头安静地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才指了指方宣明道：“你带着他和我一起走，回长安。”
“我呢？”闻现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这个任务是不是算没有完成，所以游大人还要再指派其他的任务给他？
“平时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每次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就傻了呢，没准老袁说得是对的，我们大理寺的人脑袋里都快要锈住了，完全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拐个弯再拐个弯的。”游旭儒没好气地骂了几句，又催着方宣明出去等。
方宣明拖着常纪元就走，可不想留下来殃及池鱼，他有种预感游大人接下来要对闻现说的不是什么坏事，更像是好事。
“这个游大人好可怕，他也是大理寺的官吗？”常纪元出了滕王阁才敢小声地问道。
“他不但是大理寺的官，而且是最大的那一个。”方宣明已经看到了前方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全是尸体，他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把捂住了常纪元的眼睛，“从现在开始，我要考验考验你，能不能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听从我的口令走到对应的目的地，我们开始吧。”
留在里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直到游旭儒把刚才袁天罡交给他的那张纸取出来，放在了闻现的手里：“按着上面写的，去吧，了了心愿速速回长安，一刻都不许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