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白田田一脸的犹疑,“这人是大官吗,很有名吗,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是从哪里听到的。”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你父亲曾经在你面前提起过,他从中原来到突厥,是因为什么原因,又发生了什么,你记不起来的部分,我们只能慢慢查。”

白甜甜听完闻现的话,目光在眼前的两个男人之间画了半圈。

“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大家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漂浮不定,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感谢你们。”

“我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啊,他也是。”方宣明的笑容格外暖,“朋友之间要什么报酬要什么感谢,相逢不就是一种机缘吗?再说了若没有你提供七尺崖的一些线索,没准我们还在那儿像没头苍蝇一样团团转呢,你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契机。”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

“哪里就没有我说的这么好。”

闻现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阿明把好听的话全都说尽了,他要是在方面嘴皮子这么利落也不会把明月衣气成那样。

他要是真变成阿明那样,明月衣未必肯与他接近,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些纠缠。

“我有句话还是要说的,虽然明月衣也不是那么靠谱,可她说要去再查一查大理寺正卿游大人也没有错。”

“此事不必再提。”

“怎么正常交流,你还听不得了呢!”方宣明的脾气也上来了,“大家不是看你背负嫌疑辛苦,想着早日为你开解,那个游大人即便以前是顶顶厉害的大人物,如今也是老眼昏花看不清现实了。”

“阿明,够了,你说够了。”

“我还真没有说够,有些话你觉得不中听总也要有人告诉你。为什么其他人都坚信你是被冤枉的,只有你的顶头上司压住你的案子不放。”

“那是因为案情复杂,没有洗脱我嫌疑的证据。”

“你义父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如果当真是为了你好,翻遍整个长安城还怕找不到证人!”

“那个明姑娘不是答应要去找证人了吗?”白田田在旁边提醒道。

“对啊,明姑娘都能一口答应下来的事,怎么平时号称能够只手遮天的几位反而束手无策了呢?”方宣明一脸认真地看向闻现,“除非还有一种更坏的结果。”

“你说,更坏的结果是什么?”闻现不怒反笑道,“愿闻其详。”

“最坏的结果就是那人本来就是你杀的,什么匕首,什么人证,即便找到了也于事无补,他们看起来的不作为只是因为要包庇你的罪行,一天没有洗刷所谓的嫌疑,你就一天无罪。”

白田田紧张地想要阻拦方宣明继续信口开河:“你怎么胡乱分析,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能肯定他是什么样的人吗,杀人的案子发生在我们认识他之前,我们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白田田颓然地松开手,她居然词穷地找不到可以反驳阿明的话。

“听起来也算是合情合理。”闻现还给予他肯定,看起来是一点气恼的样子都没有。

“可我知道即便对方穷凶极恶,你也会尽可能将其捉拿归案,绳之以法,在暗搓搓的地方用匕首捅人致死就更不是你的风格了。”

方宣明说得神采飞扬,一双眼睛又圆又亮,让刚才还沉闷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了。

“我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你不愿意去见正卿游大人当面说明,但肯定有你的理由。”

闻现看着他良久,忽然低下头苦笑道:“游大人的身体已经很差很差了。”

“好歹也是正卿大人,还能有多差。”

“如果游大人不在了,大理寺会交付给谁?”

“能者多劳,贤者居上,你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不行,我的资历太浅,连这个少卿的官职也是游大人力保之下才没有引发争端,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出错后,能把我直接挤下,取而代之。”

“这样算来还是我以前那种小官太平点,还别说就那么一个成天处理鸡毛蒜皮小事的县丞还有人惦记呢,后来不是被那个辛封抢走了。”

方宣明想到一个关键:“是不是元庆英也到了长安城,这个杀千刀的,白白占了刺史的官位不作为,他来做什么,是不是皇上知道他在任上办事不力,所以要……”

闻现看着他做出咔嚓的手势,难得很温和地看着他说道:“阿明,你先别激动,很多事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什么意思?”

“很多事也不是凭你的个人意愿就能够完成。”

方宣明越听越不是滋味,不解地问道:“你今天怎么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元庆英做了什么,你我都很清楚,我绝对没有因为任何私人恩怨对他的行径添油加醋。”

“阿明,元庆英是我义父的人。”闻现决定不再藏掖。

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是把身为皇上重臣的义父放在最前面,多一个河南道刺史突然摇身一变也是一家人,满心欢喜都来不及。

闻现心里不是这样想的,阿明与他共进退共生死,这个人绝对可信,而且阿明说过两人是生死之交的朋友。

朋友,闻现看着眼前像是受了什么巨大刺激,正在呼哧呼哧喘气的阿明,他居然笑了,

“难道说你相信元庆英,不相信我的话!还有他怎么就和你的义父扯上关系了,你那时候不是和他素未谋面吗,你在他面前冒充是我的表哥,他也完全没看出来,不对啊,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宣明在这样复杂的人际关系面前,只觉得脑壳疼,

“到底是他在装傻,还是你在瞒着我?”

“我在这次重见他之前根本不了解他和义父之间的这一层关系。”

“这种关系不可能是一天两天促成的,你身为柯边洲的义子却是一无所知,只能证明他对你不信任。”

“那天你若是在场可能会觉得元庆英和义父比我更像是父子关系。”

“尽胡说,柯大人不说别的,保养得非常得体,看起来也就比元庆英大了几岁,哪里就像是父子了。”

闻现以为方宣明会因为此事动气,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哭笑不得。

“这种好听的话,你还是应该在见到义父的时候当面说,可能会事倍功半。”

方宣明来劲地回瞪了他一眼:“你果然不了解你义父,他是那种喜欢听当面奉承话的人吗?”

“不是。”闻现直接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