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衣似乎开口正要说话，刚才明明被钉死的窗户被人从外面大力破坏，一阵凉风卷了进来，把屋中那种压抑的腥甜香气一冲而散。
闻现忍不住长长吸了口气，在那样的气味中时间长了，让人全身不自在。
“谁有这样的力气？”明月衣小声地问道。
闻现也知道肯定不会是方宣明，可下一刻，他听到了阿明的声音。
“你们在哪里啊，快出来看看，驿站里的人全跑光了。”
又是这样的结果！
闻现跃身跳上窗框，见到方宣明正抬头向着他用力招手。
“大家都没事，这次很顺利。”
真的会这样顺利吗？
闻现的视线向上扬起，见到不远处的屋顶另外站着一个人。
只是一个背影，他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果然，距离天都城近了，消息也会传得更快，他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好几天。
“喂！我们都在底下，你是要去哪里啊，大食人没往那个方向逃跑啊。”
方宣明还在一个劲地喊叫，他身边的白田田轻轻扯了他的衣角：“公子肯定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办，你不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为什么你喊我阿明，就喊他公子，显得我就想是他的一个小跟班。”
方宣明小声抗议着，能够把白田田毫发无伤地救出来，他心里头就像是开出一朵花的欢喜。
而且白田田答应他，很快和明月衣汇合后就把她们为什么要帮着达塔拉的原因说出来。
明月衣有些疲倦的脸孔出现在窗口，她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线，勉强向着底下笑了笑道：“田田，这里有尊菩萨像，你可以上来看看。”
闻现完全展开身形，全速追击。
前面好像站着等他的那个人在他现身后，几个起落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一前一后，直到远离了驿站，确保没有第三个人可能追上来，前方那个人才猛地收住了脚。
闻现没有冲到对方的面前，他依然选择固定的距离，站得微微下沉，这是这些年来，他仰视对方的态度。
“你回来了。”
“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好。”
“是因为大食商队牵绊了你的脚步吗？不用再跟踪这条线了，大食人不会再回来这里，他们即将前往天都长安。”
“他们都是非常危险的人物，不能让他们去天都，必须中途拦截。”
“相信我，他们就像是被拔了牙的毒蛇，即便把嘴巴张开得再大，也没有伤人的能力了，我需要他们出现在长安，所以你不用再阻拦他们的前行。”
“他们抓捕无辜少女，用活人和鲜血献祭，那尊珍藏的菩萨像更是一身邪气，我怎么能够坐视不理。”
“他们做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吗，害过人吗？”
闻现被问得完全愣住了，除了明月衣两次受伤，其他那些少女都完全没有事，包括白田田在内，除了装在麻袋中多少有些气闷。
“他们这样做有他们的道理。”
“是因为我们及时阻止了，否则不能保证会不会增加被害者，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的背后还有更加厉害的人物在牵扯左右，控制着他们的行动，那个人是大唐人，无论是衣着还是口音，应该就住在天都之中，甚至可能是……”
那人没有给闻现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一个手势就让他安静下来。
“不要去管与你无关的事，你也不要忘记你背负的任务。”
“是，绝对不敢忘。”闻现打住了话题，他明白对方不想听这些结果。
“至于你身边多出来的几个人，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共存的必要，特别是那个舞姬，背景绝对不简单，但是不要驱逐她，而是要善加利用，出门在外需要有力能干的帮手，不要认为这样是利用，或许你还在被对方利用。”
“大食人究竟要做什么，不让我追查下去，我至少要知道真相。”
“他们的信仰而已，没多大的事，我要走了，你一切好自为之，回到长安城再相见。记住不要再追问关于大食人的任何消息，包括你说的背后那个人。”
“所以，你知道答案。”
对方轻轻地笑了起来：“你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知道的答案未必能够告诉别人，有时候知道的人越少大家越安全，我不愿意替你惹祸上身。”
“我都明白了。”
“心里头不服吗？”
“不敢。”
“那就好，等你回来我们再细谈，我已经把你在大足所做的一切记录详细递了上去，这份功劳不能拱手让给别人，是我们的就要我们去争取。”
闻现低垂头沉默，等他再抬起头时，眼前已经失去这个人的身影，正如其人来得那么悄然无声，走得也甚是洒脱，甚至没有告诉他解下来一步该怎么走？
等到闻现垂头丧气地回到驿站前，见到一堆人团团围住方宣明，白田田和明月衣头靠着头不知在笑着说什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们两个几时变得这么要好？
就是在他们和白田田分开以后吗，要是没有明月衣的插手，白田田不会说要只身上路的。
如果说明月衣是故意这样做，借走白田田的话，为什么现在又给送了回来。
“公子来了，公子来了。”白田田一抬头正好和闻现的目光相触。
她的眼神清澈干净，迎上来的时候也是落落大方，完全没有闪避开来。
白田田没事，闻现这样告诉自己。
“来就来了，他也没有解决之法的。”方宣明没好气地说道。
闻现也不说话，就在腰腹部受伤的位置用手揉了揉。
方宣明立刻脸色变得很古怪，他一点儿也不想让白田田知道他的心智曾经被对方控制住，还差点用匕首刀了闻现。
虽然这些已经躲过去了，说出来总觉得丢人。
“这些姑娘围着你是要做什么？”
闻现很快后悔开口说话了，刚才还围着阿明的那群姑娘，看到他出现以后就差眼睛里冒出绿油油的光，全部包抄着围了上来。
“我们是从哪里被抓来的？”
“这里又还是哪里？”
“刚才那人说现在没有危险了，那么能不能麻烦你们送我们回去。”
“回去也没有用，需要银子的，我身上一点银子也没有。”
一群少女叽叽喳喳吵得闻现耳朵全部塞满，根本没有办法去想一个合理有用的好办法。
更糟糕的是，他很快从方宣明的口中知道了这些少女已经忘记自己曾经住在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就像是只把这样一段记忆给摘了出去。
“你刚才又去了哪里？”方宣明指着他离开的方向，“走得那么急，我喊你都没有能够留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