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低贱之人,配教训她?

林意晚完全不畏惧,只当项怡淑的大道理是笑话,高抬起下颌,连连冷笑着道:“白姐姐如何说我,是我与白姐姐的事,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身份低微的贱种胆敢跳出来教我做事?”

“你!”

万不曾料到,林意晚会盛气凌人到连着她一起骂,还骂得如此难听,毫无下限。

到底做不到跟林意晚一样无耻,项怡淑顷刻涨红一张脸,好半晌重新斟酌措辞,驳斥道:“你别太过分!”

“过分又如何?”林意晚嗤着,嘲弄看她,“我警告你,你最好赶紧给我让开,再敢多嘴别怪我连你一块儿教训。”

“你真是无法无天!”

项怡淑气结。

顾虑着林意晚的身份,始终是当朝贤贵妃的妹妹。

怕牵扯太深,连累家族,项怡淑没敢嚣张到与她对骂,不等于她能心安理得的袖手旁观。

若没有一个人阻拦,林意晚恐怕真会怒极之下,生生打死这名小丫鬟。

她双臂张开,直接以身挡在小丫鬟面前。

“这位小姐……”

小丫鬟哭得鼻头通红,感动却见不得有人为她受伤,试图推开项怡淑。

林意晚讥讽,“敬酒不吃吃罚酒。”

七品文官的女儿,她骂得了,更打得了。

林意晚举起剑。

孰料,剑柄即将落到项怡淑身上的一刻,霎时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剑柄硬生生顿在半空,再往前,动不了半分,只能后退。

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能动了?!

林意晚愕然瞪圆眼睛,想要质问,偏嗓子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发腔部位,竟吐不出半个字。

寻常人,任凭哪一位遇到这种事,都做不到淡定。

林意晚吓得猛烈咳嗽几声,怎奈仍是发不出声。

落在周围人眼中,只看到林意晚张牙舞爪,不时捂嘴撤剑,跟突然傻了似的。

同时落在了未曾真正走远的白婉若眼里。

她不理解的嘀咕:“怎么回事?”

苏晚眠打着哈欠,藏好袖口符咒,满脸无辜,“估计是吃坏了东西,突然不舒服。”

嘴太脏。

她憋不住了。

而事实证明,对付林意晚这种嚣张跋扈的人,越简单粗暴的方法,越容易有奇效。

八成也是以为自己吃坏了东西。

林意晚顶着一众人或鄙夷或看好戏的视线,紧紧捂嘴,慌不择路的往太医院方向跑。

项怡淑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眼下,最值得她关注的,是小丫鬟得以解脱。

“没事了,别怕。”

项怡淑小心扶着跪了半天的丫鬟起身,俯身拍去对方身上的尘土。

细致入微,宛若贴心的大姐姐。

丫鬟感动不已,唯恐一身脏污沾染贵人,不敢主动触碰项怡淑,只嘴里不停道谢。

数米外。

将一切尽收入眼,白婉若细细观察项怡淑的一举一动,眼中有赞赏,有惋惜。

是位难得的好姑娘。

奈何身世背景上,甚至不及林意晚,够不上长公主府与世子府的门槛。

白婉若摇头,自腰间取出几枚碎银子,低声示意身边的下人,交由受了委屈的小丫鬟。

再不喜,林意晚终归是萧帝看中,要指婚给赵慕安的人。

若无法子扭转萧帝的念头,保不齐,真会成为长公主府上的第二位世子妃。

自家人做了错事,她作为长嫂的代为出些补偿,情理之中。

做完这些,白婉若悄声询问:“你觉得,那林意晚合不合适?”

苏晚眠挑眉,“我以为姐姐比我看得更清楚。”

蛮横无理。

不识大体。

这样品性的人若入了世子府,怕是要成日闹得整个世子府,不得安宁。

两人耳语着。

对面,项怡淑安抚丫鬟安抚得起劲,冷不丁跑来一下人送钱给丫鬟。

她满脸茫然,顺着下人跑来的方向望去,一眼瞥见白婉若旁边的,属于苏晚眠的身影。

光顾替丫鬟讨回公道,险些忘了最要紧的事。

“且慢!萧王妃!”

项怡淑是带着任务来的,见喊完这一声,苏晚眠身形如她所愿顿住,狐疑看来。

项怡淑不想苏晚眠等太久,匆匆跑过去。

恭敬冲着白婉若行了一礼,她看向苏晚眠,“不瞒萧王妃,我今日参加这百花宴,是冲着你来的。”

“哦?”冲着她?

苏晚眠暗啧,莫不又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

项怡淑福福身,再抬头朝苏晚眠望过来之际,眼眶猩红,嗓音深埋着哽咽,嘶哑万分:

“民女最为亲近的祖母半月前身子骨尚一切安好,近半月来,莫名瘫了身子,不能动弹,请了各种大夫都没用。

听闻萧王妃玄术高超,亦能治病救人,民女疑心祖母是染上了恶疾,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身子。

不知萧王妃可有法子,救一救我祖母?”

项怡淑字字情真意切,泣不成声,委实听得人不忍拒绝。

正可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苏晚眠并未急于回应,掐指算了算。

须臾。

苏晚眠面露歉意,“救不得。”

“为何?”项怡淑微讶。

苏晚眠扬唇笑笑,“我往日救的,是受了冤屈的不该死之人,你祖母命数已到,哪怕是我也无力回天。”

老人家年岁已高,身体健康瞬息万变,类似项怡淑祖母的情况并不算罕见。

苏晚眠张了张口,怕项怡淑想不通,欲要安抚项怡淑几句。

项怡淑怅然若失着,强打起精神,挤出一抹笑:“前来问诊大夫不是没说过,我祖母是身体不行了……是我固执不相信罢了,多谢萧王妃肯为民女解惑。”

苏晚眠深感意外。

她颇为惊诧的看了眼项怡淑,见她抹着眼角在自我安慰,眼中情不自禁添了三分赞赏。

懂事啊。

……

百花宴的目的,本就是见一见林意晚。

人既已见了,没有再过多逗留的必要。

回到王府,午膳时分,苏晚眠半句没遮掩的,在饭厅内提及宴会上发生的种种。

萧璟云与苏晚眠看法一致。

林意晚嚣张跋扈,不适合世子府。

凌妃听得心惊肉跳,久久,勉强发出一声艰涩的问话:“你是说……皇帝要为赵慕安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