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为什么会失败，道理更加简单，你轻敌了。”
“陈公子是乾天圣子，并且还是得到了东域古人族支持的那个，虽说不像万年前那个风华绝代，但我觉得他其实更加可怕，因为陈公子怕死，一个怕死的人是很难算计的。”
那个声音缓缓传来。
“陈公子想来也在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是谁，为何会进来，对么？”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种压迫感缓缓绵延开来。
女人似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惧怕什么。
陈凡很讨厌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答疑解惑的姿态，但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确实是他感兴趣的东西。
“还请阁下解惑。”
“其实也没有什么，回梦镇的前身是当年百族与我圣族交战的一处前线，不过并不是东域古族的，而是西方圣主的，他们的家园被我们毁灭，跑到这边借了块地方，建立一道防线。”
“当然，也是我们做得太过了，在战略上出现了失误，圣族骨子里面的自大让我们目空一切，认为可以与整个世界开战，夺回一切，可实际上，在我们消失的岁月中，这个世界的生灵已经变得很强大了，甚至找到了对抗我们的办法。”
“结果嘛，陈公子应该是知道的，我们败了，但也没有完全失败，你可以理解为保存实力的战略性撤退，因为军师大人知道，在外患的压迫下缔结的同盟是脆弱的，而且他们之间有着一个致命的矛盾，圣子觉得是什么？”
“土地？”
陈凡很快便猜到了答案。
假设对方说的是真的，当然，大概率是真的。
在魔族的入侵下，毁灭了家园，被打跑了的某些存在来到另一片土地上，在面对强大的外敌时，本土势力和他们达成了某些条件合作，共同抗击入侵者。
结果入侵者跑了，他们的同盟便产生了裂痕。
失去家园的那些家伙看到肥沃的土地，无尽的资源，还有大战之后被削弱的防御力量。
欲望很容易如长江黄河之水般泛滥，不可收拾。
重建家园，收拾残局，哪有直接掠夺来的舒服，一旦成功，还附送了无数可奴役的生灵，多划算的买卖。
“圣子果然聪慧。”
那个声音赞叹道。
“回梦镇曾经的主人便有着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他更加聪明一些，他预计到了未来的发展，所以选择了假死，并且在城池内封印了一个强大的妖族。”
“结果自然是战后，许多人都在谋求这里的归宿，想要占据剩下的资源，作为本土的势力，东域的古人族自然不会放任土地外流，于是双方的矛盾逐渐激化。”
“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被藏起来的魔族突然解除封印，重现，而那位圣主原本打的主意就是趁此机会复活，带领着他的信徒将其封印，如此一来，东域的古人族不管如何都会欠下一个巨大的人情。”
“其实另一边也是一样的，那个时候的世界规则很有意思，这种客观事实存在的恩情是不允许被抹杀的，而欠下人情的存在都是这个世界拥有巅峰力量的。”
陈凡撇了撇嘴，这个计划说起来倒也不算是很高明，但在当时环境下和客观因素下，倒也像是那么回事。
毕竟玄幻世界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神域一句话便能够抹杀东域生灵的感情，将某些事情变成禁忌。
那位圣主利用规则，占据这片土地，壮大实力也无可厚非，而且还是两头下注。
只要那帮强者有活着的，就必须要还这份人情，逃都逃不掉，到了那个层面，谁不是锱铢必较，怕死得要命。
“只可惜，圣主还是想错了一些东西，东域的古人族用死亡破坏了他的计划，虽说没有彻底斩杀那名魔族，但也将其最大限度削弱，并且永久地封印在这里，而那位圣主虽然也留有不少后手，可惜的，他计划的核心没有流传下来。”
“他的信徒知道回梦镇有获取之高力量的方法，却不知道这里还封印着某个魔族，甚至关系到圣主的复活，一代又一代地前赴后继，最终却连自己为什么而拼命都不知道。”
脚步声再次传来。
湖边的甬道尽头，三个人的身影几乎不分先后出现。
为首的是一名孩童，看起来呆滞死板。
身后则是一个老人，那如同利刃的手掌扣住清瑶的喉咙，面无表情。
“初次见面，我是圣族君王的七皇子，在人间的名字是霍玉，这是我的属下，圣族三十三魔将，董明。”
状若孩童的少年缓缓开口，声音和先前一样。
那种和面容迥异的声音看起来十分违和。
似乎看出了陈凡的疑惑，霍玉开口道：“我生来便有一部分残缺，因为我的出生是被迫的，而在那之前又被过度汲取了力量，所以才会是这个样子，像一具傀儡，同时也无法一直维持智慧的存在，我的时间不多，很快就会变得如同这张脸一样呆傻。”
“这一切都拜我的母亲所赐，您说是不是。”
霍玉的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陈凡愣了一下，目光落在被无炎禁锢的女人身上。
要是他没有理解错的话。
这个女人是面前这个自称魔族七皇子的母亲。
什么情况这是？
“陈公子不用诧异，在那位圣主抓住她之前，我的父母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只能说我的运气不好，当然了，在第二次被封印的时候，我的母亲是有选择的，她最终决定杀掉我，吸收力量求活并没有什么不对，你们将我们称作魔族不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么？”
“至于我今天来的目的其实有很多，但现在我很想和陈公子做一个交易。”
“将母亲还给我，作为交换，她是你的了。”
霍玉指了指被抓住的清瑶。
陈凡皱起眉头。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很重要，她身上拥有着非常接近于西方圣主的血脉，即便是外面一只魔尸虫将她吃掉，也会有大概率成长为五阶的圣族血脉，大概相当于你现在的境界，而且还会有其他许多好处。”
“你如果觉得麻烦，我甚至可以替你杀了她。”
“为什么？”
陈凡一向觉得自己的脑洞其实挺大的，但面对这个霍玉，他仿佛变得愚蠢无比。
似乎早知道陈凡有此一问。
霍玉扬起手，五指间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柄断刃。
他轻轻划破另一只手的掌心。
鲜血滴落。
与人族一般无二。
“我说，我算是人，这个理由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