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哲狠狠抓了几把头发，袁老头云山雾罩的话让他摸不清楚头脑。

陈阿四到底是听懂了几分。

目光看向雾瘴弥漫的半山腰若有所思。

大道之争么？

如果陈凡赢了，神域真的会乖乖认输么？

袁老头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慢慢地，陈阿四收敛心神，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

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袁老头为什么要救他？

只是因为陈凡的请求么？

不，绝对不是。

他有种迫不及待地冲动想要问个究竟，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知道如何？

不知道又如何？

却说半山腰的迷障之中，林云双眸紧闭，额头有汗水不住落下。

周遭的黑色雾气忽然有节奏地律动起来，变得极不稳定。

林云猛地睁开双眸，寒光闪烁的双眸中带着些许疑惑不解。

“奇哉怪也，不光东域局势与我梦境中经历的天差地别，便是赵仙儿的心性也变得不可捉摸了。”

恍惚间，林云心境不稳，脸上露出异样的潮红，吓得他急忙运转功法，压制下体内躁动的灵力。

他修炼的功法名为魇天诀，取自梦魇吞天之一。

根据梦境中的经历，他那位来历不明的母亲本就是绝迹的梦魇一族后人，虽是混血异种，血脉稀薄得几乎不可见，却仍旧流传下来些许。

而那枚玉质令牌则是梦魇一族的至宝，灭妖令。

这门神通与至宝配合起来几乎无坚不摧，展开领域，闯入者便落入现实与梦境的交织当中。

轻则为心中所想迷茫，心境崩溃，被梦境控制，重则干脆发疯自我毁灭。

林云如今修炼时间尚浅，同时制约陈凡和赵仙儿两人终究有些力有不逮，故而他选择困住陈凡，专攻赵仙儿。

凭借梦境中对于赵仙儿的了解，他自然知道，这位赵氏王朝的公主心中最期待的是什么，最脆弱的一面又是什么。

哪知道，梦境中一击得手的招数此刻竟然失效了，赵仙儿仿佛是换了个人。

“问题怕是出在凡身上。”

林云很快便冷静下来，梳理清楚因果关系。

之前他也怀疑，梦境之中到底是预言还是真正的经历，现在看来大致上可以确定了。

梦境中，陈凡应该早就死了才对，随后乾天宗一落千丈，打出光复仙域的旗号。

神域降临，乾天宗与其一战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万年前旧事也被牵扯而出，那些古老的强者一个一个冒头，东域化作战场，而他则投身神域……

忽然，林云伸手按住额头，满眼迷茫。

“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怎么会，我的记忆怎么会变得模糊？”

“不，不能这样，我要将一切修正回去。”

虽然此刻他的外表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其中大多数时间更是被柳梦琪与陈逸害得躺在**动弹不得。

可梦境中的经历无比真实，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亲自去做，心智绝非外表看起来那么年轻。

这一年来固然被复仇的快感支配，又因为知晓身边事情发展，做事顺风顺水而得意忘形。

可此刻突遭变故，他倒也不慌乱，立刻便理清楚头绪，找到源头。

目前来看，现实与梦境最大的差异便是陈凡的生死。

他必须要将一切修正，回到他熟悉的轨迹上。

魇天诀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功法，通幽梦境的存在几乎让他立于不败之地，可若是真的对上万年前那群家伙还是不够看。

还有，梦境中他是因为身负灭妖，镇魂，封魔三件人族至宝才被神域奉为座上宾，此刻若只是有着一枚灭妖令怕是不够看。

赵仙儿手中的镇魂令必须要拿到手，陈凡也要死，神域和乾天宗一战也必须开启，只有这样东域才会乱，事情才能够回到他熟悉的节奏上，他印象中那些机缘才会出现。

如今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若是被如今的现实取代梦境中的一切，他最大的优势便消弭于无形。

“那么，从谁开始好呢？”

林云再次闭上双眸，梦境中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陈凡那边仍旧行走在那个奇怪的世界，林云也想不通，他在梦境中吞噬过无数强者，甚至连一些上古存在都有，当年没有一个人的梦境会这样古怪。

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匪夷所思，营造得每时每刻都需要消耗他大量的神魂力量。

最可怕的是，这个梦境十分完善，仿佛蕴含着某种至高规则，若不是陈凡自身神魂力量有限，无法继续延伸，此刻的林云根本管不住他。

灭妖令营造的通幽梦境理论上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进入的生灵会互相影响，只是作为主人有一定特权罢了。

而且灭妖令本就是用来对付神魂孱弱的妖族，用来对付人族修者其实效果有限，只是大部分修者根本来不及摸清楚通幽梦境的规则就被攻破心防，沦为傀儡，受制于人。

但若是对手神魂强大，那就另当别论，即便是作为主人也可能被杀死在通幽梦境中。

谁说梦境不是另一种真实。

梦境之中做主的永远都是那个做梦的人。

灭妖令不过是两个梦境的对决。

林云很清楚，即便是梦境中，巅峰时候的自己都未必能够营造出如此真实的世界。

“不能让陈凡的梦境继续完善，可要说将他拿下似乎也有些吃力……”林云想了想，还是将目光对准赵仙儿所在的宫殿之中。

相较于陌生的陈凡，他更加了解赵仙儿，自然也知道她的弱点和缺陷。

若说那个茅草屋是她的期待，那这座宫殿便是她真正的梦魇，是她恐惧的东西。

原本，以温柔乡让对手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是最好的入梦方法，因为恐惧有可能激起对方的反抗。

林云很清楚这点，但此刻也无可奈何，赵仙儿不是普通修者，寻常梦境制衡不了她。

唯有攻其心。

恐惧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可也不能够让陈凡继续坏事。

想到此处，林云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流光从天而降，笔直地落入陈凡的梦境。

与此同时，林云的身影出现在赵仙儿的梦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