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告示栏旁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动静闹得很大。

赵仙儿闻讯赶来,可面对群情激愤的百姓,她和身边的护卫不管如何解释都说不清楚。

“公主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要杀我们浅渊城的人。”

“什么新律法,这才几天谁能记得住那么多东西。”

“这是不让人活了呀,今天杀了八千,明天就要杀一万,早晚浅渊城的人都要死光了,好给那群该死的流民腾地方。”

“公主殿下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就那一个儿子呀。”

“对,我们遭了大难都是因为你们王朝管理不利,现在非但不弥补,还要杀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咱们就是死也不给他们留下一点东西。”

看着告示栏周围乱作一团的场面,不远处高楼上的袁老头撇了撇嘴道:“小丫头怕是要撑不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老头我发现你就逮着我一个欺负。”

陈凡无奈道,“早晚都要经历,现在经历了有经验,以后会方便许多。”

袁老头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道:“你真打算将她送到女皇的位置,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作为活了万年的人精,他自然透过现象看本质。

陈凡这次甩手不干和之前完全不同,明显是在锻炼赵仙儿,自己则隐居在幕后。

“总要给失败了留条后路吧。”

陈凡无所谓地说道。

“她是你的后路?”

袁老头不屑道,“真以为自己人见人爱?”

“不,是他们的。”

陈凡指了指那些正在闹事的百姓,“或许是他们儿子的,孙子的。”

陈凡顿了顿解释道:“不管如何,我推行的这些东西总归是有可取之处的,不管是谁做主都要考虑一二,她了解这些,又有特殊的身份在,若是最后神域赢了,一国之主的位置还是可以争一争的,她当女皇,百姓的日子可以过得好一点。”

“有什么用,还不是输了?”

袁老头轻蔑道。

“留下种子呀。”

陈凡也不恼,“凡事都是些向前发展的,就像是从小被当作狗养的狼,不知道的时候认为看家护院是应该的,被主人打骂是应该,吃残羹剩饭也是应该的,可有一天,他看到了同类怎么活着就会心生向往。”

“即便是他最后还是被当作狗养,可也会告诉自己的孩子他们是狼,早晚有一天种子会发芽,狼不再是狗。”

沉默半晌,袁老头反问道:“如果那头狼没有孩子,如果那头狼刚刚露出反抗的心思就被打死了呢?”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陈凡嘿嘿一笑,“不管东域做主的是谁,除非下定决心灭世,并且强大到可以无视任何人的意见,否则供需关系始终存在,谁也无法脱离这些普通人,普通生灵。

而问题在于,真有这样的存在,为什么要灭世,当然脑子有病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乎事情就变成了做主的人需要找到一种和普罗大众共存的方式,既可以获取想要的东西,又可以保证超然的地位。

可是老前辈,你比我更加清楚,野心这东西从来没有尽头,世间的事物也没有一成不变的,总有人想要看看天上的风景,总有人不甘心屈居人下。

而我做的就是让他们不要忘记,也许有一天,这里的某个人就会和儿孙说,他们当年经历过新政,那时候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那些孩子中也许有人会思考,会对比,会悟出道理,然后继续传下去。

就像我们这些人看着你会想象万年前东域的样子,会想象那些为人族而战的先贤是何等风流快意,也许有一天,我们中的某些人也会像你们一样。

也许当年那场大战你们没有赢,但这已经足够了,因为你们神域无法进一步控制东域,因为你们让我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也会怕,也会死。

现在轮到我留下些东西了。”

袁老头有些不适应一本正经的陈凡,嫌弃地摇了摇头:“你能留下什么我不知道,但再不现身,媳妇肯定要跑一个。”

“不是,我没有……”“你敢说对她没兴趣?”

“那倒也不是!”

“天天盯着人家看,不是腿就是胸,这回倒是不承认了?”

“哎,你知道什么叫作为老不尊,老不正经么?”

“老夫只知道你打不过我。”

十分无语的陈凡看了眼下面陷入窘境的赵仙儿,又看了看身边的袁老头。

算了,提前点就提前点吧,和这老家伙在一块少活好几年。

想到这里,陈凡纵身一跃,飘然落到告示栏旁。

“都闭嘴,你们是要造反么?”

饱含着灵力的怒喝**涤开来,瞬间压下了场上的吵杂声。

“圣子!”

被围在中间的乾天宗弟子看到陈凡顿时松了口气。

圣子不让随便欺负人,他们别提多么憋屈了,放在往常哪有那么多废话,早就动手了。

“我,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是来讲道理的。”

“对,你们做得不公平。”

“新政不是说平等么?”

显然,为难过赵仙儿,他们并没有对于乾天圣子有多少忌惮,大抵是觉得他们真的不会杀人,真的要保护羽毛。

“这么说来你很熟悉新政?”

“我,不,我知道一点。”

“那好,你要求公平,我就给你一个公平。”

陈凡面无表情道,“带上来。”

很快,有人将被束缚的,准备处决的犯人压了上来。

“赵二哥,是赵二哥。”

“我的天,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那是王家老三,他怎么也被抓起来了。”

陈凡不理会喧嚣的众人,指着被押上来的十余人说道:“既然你们求公平,我就给你们一个公平。”

“请原告上来。”

很快,又是一群人出现,但和之前被押解的囚犯相比,他们的情况就要凄惨许多。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年幼的孩子,有低着头的妇人,甚至还有被抬上来的死人。

看到他们,人群的喧嚣声小了很多。

陈凡淡然道。

“如你们所愿,今日本圣子在这里公审犯人,你们都是见证者,他们的生死由你们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