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体内的情况,圣王脸色大变。

他明确感觉到,通过圣石汇聚到体内的鬼气突然中断,分明就是祭坛出现问题。

可怎么会这样。

祭坛深埋地下,又有魑魅大阵庇护,别说是攻破了,便是寻找也要耗费大量力气。

他怀疑过乾天圣子拥有仙域的全知之能,刚刚确认过,但问题是,对方并没有完全掌握这项能力。

换而言之,乾天圣子根本不可能找到祭坛的准确位置。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找到了又如何?

地宫中的人手充沛,还有悠悠坐镇,乾天圣子就带着那么点人手,最强大的还在镇压鬼气,怎么可能攻破庇护地宫的魑魅大阵。

还有,若是外面出了事情,他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难道是……

圣王脸色骤变,下意识抬头看去,可除了黑色的鬼气什么都看不到。

“仍旧什么都感应不到,这里早就被什么阵法遮蔽了?”

“不对,他们没有那个时间,难道是仙域的力量?”

“也不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绝对不会毫无察觉。”

仿佛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被困在幽冥鬼潭中的陈凡缓缓开口:“不用想了,我确实用阵法遮蔽了城主府内外,只不过,用的是你们的人。”

“沐白身边的那个女人。”

圣王脸色陡然阴沉,瞬间便锁定了目标。

陈凡点了点头,虽然仍旧处在幽冥鬼潭的压制下,身体与神魂都承受着巨大的负担,可嘴角仍旧忍不住露出笑容。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收回本钱,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是不赔钱的买卖。

可想起前前后后耗费的灵器,丹药,灵石,陈凡忽然又觉得好像还是赔到姥姥家了。

这要是不狠狠敲一笔,好像裴轻语那边就交代不过去了。

不行,事后一定要挖地三尺,在浅渊城把这笔钱赚回来。

为了维持他从不做亏本生意的人设,也为了下回浪费的时候能拿到东西。

圣王自然不知道短短一瞬间陈凡的心情几番变化,只是看着那如同看见猎物的眼睛,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些许慌乱。

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虽然知晓大家决胜的手段都在盘外,而并非这场战斗本身,可输这种事情他完全没有想过。

浅渊城早已经被他经营得密不透风。

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才对。

那个女人和叛乱者的事情他也知道,沐白难当大任他也明白,可城池内需要这种存在。

他发动政变夺下浅渊城是三十年前,可真正聚拢人心的时间并没有,所以那些所谓信徒并非心诚,收集的信仰之力也是在威逼利诱和各种算计下而来的。

但他并不在意。

神域倒是用了别的办法掌控东域,可最后还不是有人反水。

其中道理他很清楚,一则是欲望和贪婪永无止境,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

被人欺负的时候怨天怨地,说天地不公。

有一天翻了身能够欺负别人的时候,又会说这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

贫穷的时候,有人给一口饭吃会感恩戴德。

久而久之便不满足只有一口饭吃,会认为你那么有钱分我点又怎么了。

这些病都是治不好的,圣王也懒得管那么多,他要的只是信仰之力,是鬼域的力量。

和其他大道不同,鬼域对于信仰之力的需求不大,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死亡,鬼域的力量就不会衰竭。

圣王只需要用信仰之力来强化自身,抵挡鬼域力量带来的损伤,以及所作所为招来的因果。

沐白不过是一个用来承担因果的棋子,养着那个女人的事情他更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甚至还很认同。

他没有时间来处理浅渊城杂七杂八的事情,至于发展城池内政,实现拜火教的教义就更不可能。

他需要给一些翻盘的希望,需要让一些人知道外面危险,必要的时候还需要杀鸡儆猴。

那些叛乱者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群叛乱者需要资源,需要人手,需要消息,需要有人庇佑,只有这样才能够活下来。

圣王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时不时闹出动静来,却又不会斩尽杀绝。

这样城内有逆反之心的信徒有盼头,不会公开反抗。

心诚的或者是观望者对于以前浅渊城的宗门世家还是有恐惧的,自然会倒向拜火教。

偶尔干掉几个叛乱者将尸首悬挂在城门上,更是能够震慑住许多人。

一举数得,无非是浪费些资源,就当养宠物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沐白身边的那个女人和一群人是能够自由行动的,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圣王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些平日里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一只手便可以碾死的蝼蚁,竟然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被感觉在城主府,失去对于外界的感知,他丧失了第一手信息来源,此刻更是被陈凡逼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此刻他能够全身而退。

可祭坛被毁,实力大打折扣,仓促间很难解决掉麻烦,大概率会错过鬼星降临的时机,更不要说干掉老城主这个绊脚石了。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杀陈凡,再杀老城主。

如今的情况虽然出乎意料,可陈凡能够使用仙域力量的时间应该不多,而他,没了鬼气输入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似乎,赢的概率非常大。

可是……

圣王心中有着难以言明的恐惧。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之事恐怕会大大出乎意料。

只是现在,没有更好地选择。

一念至此,圣王冷哼一声:“你确实有些手段,谁也不会想到你会用那些人来布置阵法,不过很可惜,到此为止了。”

说话间,圣王加大注入幽冥鬼潭的灵力。

打定主意,一定要将陈凡灭杀在这里。

霎时间,陈凡压力倍增。

可他还是挺直了腰杆,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说道。

“尊驾就不觉得奇怪,你那藏起来的祭坛是怎么被我找到的,我的人又是如何攻破魑魅大阵的?”

听到这话,圣王陡然间头皮发麻。

陈凡说的这些只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有叛徒。

他信任的那些人中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