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没有钓到。

修行上的桎梏没有突破。

神魂的问题更加严重。

还被袁老头揍了一顿。

陈凡觉得这一波血亏，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够全速前往浅渊城。

“公子好些了么？”

马车上，云霓裳小心翼翼地替陈凡舒筋活血，心中对那位老前辈有些怨言。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涂了上佳的灵药之后还有肉眼可见的伤痕，天知道当时被打得多惨。

陈凡闭着眼睛，没有理会云霓裳的自说自话，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后续计划。

几日来最让他头疼的不是修为上的桎梏。

实力境界什么的他看得很淡，自身的问题也很清楚。

或许是因为云霄仙域，又或许是因为见了太多通天的手段，导致他对于现有的修炼体系看不上，潜意识里面不想选择眼下能够拥有的，加上对于修炼兴趣缺缺。

以前是有着生存压力，不得不学习，现在有了其他办法便有些嫌弃。

简单来说就是没看上现有的，唾手可得那些手段神通。

想要更好的，纯粹是心理问题，说是心魔也不为过。

能力匹配不上野心。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就像他掌握冰皇的神通一样，把三无外挂的等级提升上去，到时候能够看到后四境的档案，挑几招厉害的凑一套也就行了。

闭关苦修上千年，那是脑子有病。

让他比较郁闷的还是没钓到鱼这件事情。

他都将虚弱的状态展现得如此明显，可对方还没有出手，这并非放弃的意思，而是他们要选择一个更加有把握的地方。

浅渊城。

陈凡默默叨念着这个名字。

浅渊城以无尽鬼物而出名，旁的不说，那笼罩在城池的浓郁鬼气就做不得假，如果不是有城主压制，只怕那里不会有一个活人，即便如此，浅渊城出来的百姓修者也都受到影响。

甚至连周围的土地都被异化，说是鬼城也不为过。

寻常修者进入其中实力便要大打折扣，被浊气侵染的概率增加，赵仙儿和浅渊城有些关系，那位浅渊城主的态度却不明确，是敌是友，能否坐下来谈谈都是未知数。

对方如果选择在哪里动手，真正能够指望的战斗力怕是只有袁老头一个。

至于身后跟着的那帮家伙，十有八九来不及援手。

不过相应对方的实力也会受到影响，在浅渊城鬼气与浊气的双重侵染下，能够保持着战斗力的修者并没有多少。

“这是要不死不休了。”

“公子说什么？”

云霓裳没有听清楚陈凡的自言自语，但看到了那张英俊脸庞上前所未有的凝重，心中多少有些猜测。

“公子，不如咱们绕过浅渊城吧。”

作为陈凡身边的侍女，云霓裳也不傻，大约猜到了自家主子的神魂出现问题。

要说东域，对于神魂方面的研究，浅渊城无疑是最透彻的地方之一。

可如果和性命比较起来，似乎又不是那么重要。

陈凡摇摇头，浅渊城之行不只是他自身神魂的问题，而是必须要去的地方。

赵氏王朝的疆土宽广，是个不规则的圆形，东边和坐忘宗的大乾王朝隔着一条河，有天险可守，双方的关系也算不错，此刻大乾王朝和失去天元门支持的大夏王朝正打得不可开交，加上战争财的缘故，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出来。

而赵氏王朝南边则是未探索的土地，据说是汪洋大海，西边的无尽森林自古以来便是死地，有很早的记载称那片黑暗森林的后面是一群古老的种族，但双方多年来都不曾越过那满是凶险的森林，暂时也不算是威胁。

真正麻烦的就是北边。

一片荒芜，万里冰封。

玄雷教的势力范围和妖族接壤，据说在那漫漫无尽的雪原上修建了无数城池，连成一线，自古以来便是看守妖族，抵御妖族的第一屏障。

而陈家的势力就在当中，作为中转站，也是玄雷教和其他势力的纽带。

当年的约定陈凡不清楚，但多年来玄雷教确实履行着屏障的职责，相应地，其他五大修行圣地每年要提供大量的平价资源通过陈家送到万里雪原。

同时还要输送一批天赋较好的弟子以及一些犯人，弥补玄雷教的损失。

当然，玄雷教那边也会送回大量的妖兽资源，通过陈家贩卖的同时平均分给几大修行圣地，但实际上换算过来，这买卖其实一直都是亏钱的。

陈凡仔细看过三百年来的资源往来情况，大部分玄雷教回赠的妖兽资源品阶都不高。

或许是陈家和玄雷教将真正珍贵的东西拿来售卖，又或许是玄雷教实力不足，无法猎杀强大的妖兽。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玄雷教的情况肯定都不是很好。

同样地，其他几大圣地输送的资源也越发地打折扣，掺水造假的事情比比皆是。

这种情况在情理之中，又让人愤怒。

或许最初对于玄雷教抵挡妖族大家都怀着敬意和感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玄雷教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离开，也闹不起来，自然会生出许多小心思。

近些年来对于北边的资源越发地减少，到如今更是只有最初数量的一半不到，还掺着水分。

每个人都想着，别人都这么做了我为什么不做。

凭什么别人占便宜我就吃亏。

反正也不一定会在我这里出事。

就算是出事了大家都有责任，怕什么，即便是乾天宗都不能免俗。

这让陈凡很无语，如此重大的威胁不亲眼看看，终归是心中难安。

此行回到陈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

而作为北方独立的门户，一旦玄雷教出事，浅渊城首当其冲，这也是陈凡着急对北境城动手，不得不进入浅渊城的缘故。

他要做最坏的打算，一旦出事，北境城必须要有一战之力，至少留给内陆反应的时间，不惜代价弄得传送阵不只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支援。

浅渊城如果有可能也要掌握在手里，不能的话至少要有制衡的办法，绝对不能够放任其发展。

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别说情报了，三五外挂的档案都不完整，他必须要亲自过来看看。

而这些，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说出来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还是那句话，东域不缺乏深谋远虑之辈，也不缺少眼光长远的人，只是大多数都在自欺欺人，剩下的少数也只能够随波逐流。

当大多数人将**套在头上的时候，你不这样做就是脑子有问题。

陈凡自认不是什么圣人。

对东域也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伟大情怀。

纯粹的就是怕死，走到如今一般是天性使然，一般是无可奈何，总不能被人都把刀架在脖子上，自己还笑脸相迎。

和神域的根本矛盾就在于此。

而在这之余，有些事情看到了总归要管一管，何况这还关系到他未来的发展计划。

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原因是他不想看着那位穿越同行的心血白费。

不是什么他乡遇故知的感情使然，也不是因为拿到了好处与人消灾。

他们口中的疯女人留下了什么显而易见。

而那些东西是陈凡熟悉的，能够接受的，认同的，如果可以，他希望也可以延续下去。

他不知道，当年那个女人因为什么缘故，孤注一掷，将神域拉下神坛，为整个东域牺牲。

但有可能，他还是愿意保证她留下的种子慢慢长大，是否能够开花结果还在其次，尽人事了吧。

何况，神域也是他的敌人。

云霓裳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轻，她明显感觉到自家公子身上的气压极低。

就在这时，马车微微一顿，缓缓停下。

冯庆的声音传来。

“圣子大人，浅渊城快到了。”

陈凡睁开眼睛，脸色仍旧十分虚弱。

云霓裳搀扶着他走下马车。

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云霓裳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灵力不是没有，只是夹杂在那庞大的浊气之中显得微不足道，更有强烈的阴森鬼气让人汗毛倒竖。

猝不及防之下，云霓裳心境波动，体内气血翻腾。

急忙催动早已经准备好的护体灵器，那种不适感方才消失。

可是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消耗，云霓裳大受震惊。

这种情况下，她能够发挥一般的战斗力就不错了，而这里还只是浅渊城的外围。

在看其他人，除了袁老头之外，身上都闪烁着白光，那是来之前就准备好的护体灵器。

每个人的脸色都格外凝重，显然和她的状况差不多。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云霓裳下意识抬眼向前看，到这里浅渊城已经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清晰可见。

那巨大的城池称作建筑群似乎更加贴切一些。

星罗棋布的高大的建筑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绵延不知尽头，组合在一起如同深渊巨兽一般，给人诡异的感觉。

“好像墓碑呀！”

队伍中不知道是谁低声嘀咕了一句，立刻就被周围的人用白眼相对。

云霓裳一愣，再次将目光投向浅渊城。

可不就是嘛。

那一座座高大的建筑就像是一座座伫立的墓碑。

浅渊城不就是东域最大的墓地么？

或许是心理作用，云霓裳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抓紧陈凡的手臂。

不知为何。

那条坚硬的臂膀炙热非常。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