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迅速转头,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脚下已经汇聚了一片黑暗。

那是这座城市的影子,这些废墟影子已经全部汇聚到了他的脚下,显得诡异离奇。

在秦远诧异的目光下,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从影子里慢慢站了起来,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能够看到那一双猩红的瞳孔。

“你……你是谁?”秦远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问道。

“我是谁?”那人向前靠了靠,那满地的影子就仿佛他的披风一般。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竟然还要问我是谁?”

说着,那人忽然阴恻恻的大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笑罢,他才直视着秦远,阴影笼罩的脸上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我是秦远啊……”

闻言,秦远的眉头一皱,“不要开这种玩笑,你究竟是谁?”

黑袍影子围绕着他转了一圈,“我可没在跟你开玩笑,你不配做秦远,那不如就让我来当秦远好了。”

听到他这话,秦远的眉头挑了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那黑袍,“我知道了,你是我的第二人格,对吗?”

“啪啪啪!”

黑袍人拍了拍手,称赞道,“不错不错,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原来你长这样……”秦远看着那团黑影,蹙了蹙眉。

“别急啊,你的脸以后就是我的,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包括名字。”心魔的笑容显得极为阴森。

秦远警惕的后退了半步,“你想取代我……”

“这是什么话,这些本来就该是我的,懦弱无能,心存怜悯,你在这个世界根本活不过第一季。”

“就好像那个苏家,那个苏景夏,她是你的未婚妻,她怎么能怀疑你,你竟然还原谅了她,简直废物!”

“那个孙常句,还有他的老师余海楼,胆敢挑衅你,你都没杀了他们,真是垃圾,垃圾人!”

黑影凑到了秦远的面前,“要是换做是我,我就把苏景夏那小娘们给办了,然后一把火烧了整个苏家,不……”

“……不对,是烧了整个崖州城,让他们为了之前嘲笑我而付出代价!”

“那对国子监师徒我也不会放过,我会一根一根的打断他们的骨头,剥了他们的皮,让他们受尽折磨,最后再剁碎喂狗!”

这些话围绕在秦远的耳边,就仿佛有魔力一般的催眠着他。

“装什么清高,我是你的心魔,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我有这种想法,就代表着其实你也有……”

“只不过你不敢表现出来而已,你怕,你被世俗的道德规则人性这些东西给束缚着,像个小丑一样的活着。”

“上一世你是个神经病,这一世你还活得这么畏畏缩缩,孤独软弱,像一只没人爱的臭虫。”

“干嘛要那么累啊,只要你愿意……”

“我能让你坐在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位置,享受最大的权利,抱着最漂亮的女人,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实现。”

“我来当秦远,你做那个第二人格,这一切就手到擒来了……”

随着心魔那充满诡异力量的述说,他那张笼罩在阴影之中的脸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秦远的神色也渐渐变得有些迷茫,心中似乎开始慢慢承认心魔的那些话,开始向往和认同。

这种想法的出现,导致黑色的影子开始在秦远的脸上浮现,渐渐的覆盖住了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整张脸。

见到这一幕,心魔眼神微微眯起,他继续开口,循循善诱。

“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不分彼此……”

“就算是那个归终,她也不是真的爱你,她隐瞒了很多东西,你应该是知道的。”

“给我吧,一切都给我,我来走接下来的路,你累了……”

声音越来越轻,就好像是在哄一个孩子睡觉。

心魔脚下的影子开始慢慢的脱离,转而渐渐附着在秦远的脚下。

这是一个转变,如果真的让这种转变完成的话,那么下一次醒来的人就不再是之前的秦远了。

心魔后退了两步,看着那逐渐被黑影包裹,像是逐渐变成蚕蛹的秦远,由衷的感到开心。

“那个女人不会再来救你了,她现在虚弱的很,多么美妙的一个机会,我终于等到了!”心魔张开手臂,就仿佛要拥抱新的开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笑声忽然在这片空间响了起来。

“谁!”

心魔瞬间警觉,他可不想自己的好事儿被人破坏。

“呵呵……”

笑声非常的轻微,似乎隔得很近,可心魔四下张望,却并没有发现第三道人影。

他飞到空中,目光略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可那古怪的笑声越来越大,他也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源头。

笑声就是从那个即将成茧的影子里传出来的。

是秦远在笑。

心魔眉头紧锁,他瞬间出现在那已经被影子彻底包裹的秦远面前,脸色有些阴冷,“你笑什么?”

秦远低着脑袋,整个人就好像已经失去了光泽,被黑暗笼罩。

“你说的没错,我懦弱无能,心存怜悯,没有你那种野心,在乱世里成不了什么大事业……”

秦远的声音缓缓响起,与之前不同,此时的他似乎带着一股压抑的嗓音。

“我可怜,可悲,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甚至包括我自己……”

“所以,没有人爱我,上一辈子,这一辈子,都一样……”

“像只虫子一样被禁锢在各种条条框框里,活的卑微……”

说着,秦远抬起了头,与近在咫尺的心魔面对面。

直到此时,心魔才终于看清楚对方的脸。

那张脸上的阴影已经全部退去,双眼瞪的滚圆,挂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那么夸张的笑容。

“可你不是也说了吗,我是个神经病啊……”

秦远继续开口,情绪似乎有些癫狂的想笑,“所以你猜怎么着……”

“……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