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对秦远消失这件事儿,五虫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他甚至嘴角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深渊之内,想起了这位无上至高的喃喃自语。

“真好骗啊,他竟然真的以为我拦不住他……”

说着,五虫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可我也没想拦他啊,毕竟,谁会阻拦一个囚徒回到监牢呢……”

言语至此,五虫微微抬头,仿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悠悠转身,一闪消失。

……

另一边,沧渊山内,那座无人山脉之中。

秦远的身影凭空出现,落地站稳之后,他猛地一把就拔出了黑剑,金漆琉璃瓶在手,随时准备登基。

他的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周围,深怕有什么东西会从他看不到的地方冲将出来。

毕竟是从五虫手里抢人,而且还成功了,他可不确定无上至高会不会暴怒,毕竟如果换做是帝辛的话,盛怒之下追杀而来也是有可能的。

好半晌之后,周围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似乎他的担心全都是多余的。

“行了,五虫本就没想拦你……”

随着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红袍女子的虚影缓缓浮现。

归终体态优雅的坐在了不远处一块青石之上,满脸笑容的看着一脸紧张神色的秦远。

听到她这么说,秦远显然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可他清楚归终不会骗自己,所以也就稍稍放松了一些。

收起了黑剑,他这才转头正视归终,问道,“五虫没想拦我?为什么?”

两人久别相逢,倒没有显得陌生,也未有什么絮叨。

看上去,归终就好像从来未曾离开过一般的平常。

红衣女子坐在青石上,深吸了一口气,她那双璀璨的金色瞳孔看向天穹。

“其实,对于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五虫看的很清楚……”

“他明白帝辛想要卷土重来,要借天下气运重铸神格……”

说着,归终笑着摇了摇脑袋,“这种事情,五虫怎么可能会让其得逞呢……”

她看了一眼秦远,“让你带我回来,就是想借我们的手,彻底将帝辛那杂碎抹去……”

“你啊,根本就不明白这‘无上至高’四个字究竟有多么恐怖……”

闻听此言,秦远才终于明白过来。

怪不得,怪不得这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顺利。

他甚至都已经想到过,如果五虫阻止了自己之后的事情,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拦他。

明白了这点之后,秦远又有些疑惑了。

他缓缓转头,目光讳莫如深的看向归终,“那他就不怕诡神重铸神格吗?”

听到他这话,感受着他这般的语气,归终显然愣了一下。

她同样缓缓转头,目光与秦远触碰在了一起。

两人就在山林之中这么四目相对着。

好久好久。

归终脸上的笑容才重新绽放,“看来,你什么都明白了……”

秦远摇了摇脑袋,“其实我很多地方都没想明白,只是有些猜测而已……”

说着,他缓步走到了归终身前,屈身随意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也是诡神吧……”

秦远的声音很平静,开口说了这么没来由的一句话。

他很清楚,自己意识深处那扇大门之后锁着的的的确确就是诡神的神性,这一点从魔宗和帝辛的反应就能够看得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说的是“也是”。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诡神不止一个。

听到他说出这话,归终的眼眸先是不易察觉的微微眯了眯,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初。

“真聪明……”

她没有诡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你猜的不错,我也是诡神……”

说到这里,归终的语速稍稍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可没骗你……”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

“你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失去你……”

归终的脸上笑容依旧温柔,“你就是我,我也就是你……”

虽然心中早就有所猜测,可当归终亲口承认的时候,秦远还是不免怔了怔。

他愣了好半晌,最终才苦笑一声,“原来,不是有多个诡神,而是只有我们,才是诡神……”

归终微微点了点头,“你真的已经长大了,知道了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她的语气温和,就仿佛是在聊家常一般的继续开口。

“锁在你体内的那个,是诡神的力量,而我,是诡神的智慧……”

秦远没有说话,这一点他其实一早就有所猜测。

毕竟和帝辛还有魔尊接触了这么多次,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察觉出来自己体内诡神的不一样。

同为无上至高,三位神明都被囚禁在人间,可为什么,帝辛和魔宗都拥有着自己的意识,甚至能做到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布局。

可自己体内的诡神,却只是像一头猛兽一般,一头只剩野蛮,极难交流的野兽。

他不相信一个能够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挑动古早年前那场千年神战的诡神会是这样的。

而且,上一次在南越上京城,那一场皇宫大战之时,他清晰的记得帝辛曾说过一句话。

“你的神性怎么可能会思考……”

“她明明不在你身边,没有她,你就是头野兽,一头根本不可能思考的野兽!”

而当时的秦远,仅仅是被诡神的神性所影响了而已,思考的还是秦远,只不过有些疯狂。

但是,帝辛这句话却被他记住了。

那位暴君口中的“她”很显然只会是一个人,那便是归终。

想到这里,秦远心中的疑惑就更多了,他继续问道,“如果我体内只是诡神的力量,那为什么我能从这股力量里找寻到一些原本属于诡神的记忆?”

归终并不着急,耐心的回答,“因为记忆并不是智慧,它属于我,同样也属于你……”

秦远沉默了一下,继续开口,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是谁剥离我们的?”

“当然是那六个神明了……”

“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的归终先是停了一下,随即她仿佛有些自豪的笑出了声。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我们太过强大了,强大到如果不将我们一分为二,他们将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