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州城内,城主府中,城主张天保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于正厅内来回踱步,“你说那该死的金鳞怎么就到了咱们崖州来了呢,他这一来不要紧,连带着把天机谷也给引来了……”

“天机谷来了也就罢了,神庙那群爷爷奶奶们也跟着来了!”

金鳞,便是天机谷那名带着神器叛逃的外门弟子,这件事情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天下皆知了。

“苏老弟,你倒是给想想办法啊……”张天保看着坐在客位上的苏家家主苏怀瑾,一脸愁态的开口。

苏怀瑾,当年差点儿就成了秦远老丈人的那个苏家家主。

自从韩家被灭,天机谷在苏家吃了个大亏,也跟着撤出了崖州,苏家自那以后就开始悍然崛起。

别的先不去说,单单就是那天晚上神庙丁字小妹妹扬言要给苏家撑腰,就这一句话,对于苏家来说便是能够延绵数代的福泽。

看着急的脑袋上冒青烟的张天保,苏怀瑾也是一脸的无奈,“我说城主大人,这种事我能有什么办法嘛,天机谷和神庙可都不是咱们这小地方得罪得起的……”

“而且那个金鳞可是偷了天机谷神器跑出来的,就算是有千般理由,咱们也没办法让天机谷那些人离开啊。”

说到这,他语速顿了一顿,这才试探着开口道,“要不,城主大人您试着去问问太守大人或者直接上报崖州刺史,让他们想办法去……”

“你可闭嘴吧,这不是找不自在嘛,那两位现在也急着呢,要是那些疯子在咱们崖州闹起来,还不得翻了天去!”

张天保连忙是摇了摇脑袋,最后他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一般,转头看向苏怀瑾。

“苏老弟,我前段时间听说,秦远好像已经成了神庙的仙师了,不知道他这次来没来咱们这……”

“要不你去找神庙那群仙师们说说,就看在你这个曾经的老丈人面子上,让他们就别捣乱了……”

他们虽然知道神庙已经彻底和天机谷撕破了脸,可对于个中缘由却不甚了解,故此,自然也都不知道秦远已经消声灭迹的事情。

闻言,苏怀瑾的脸色有些难看,“我说城主大人,您这是在故意消遣我吗?你也知道,我们苏家和秦远的关系有多尴尬,这个时候您……”

不等他把话说完,张天保一拍大腿,“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老弟你还在乎自己那点儿面子,这都火烧眉毛了!”

“这样,你去找神庙仙师们说说,要是真能给他们劝走,我做主了,崖州城今后十年的粮食买卖就给你们苏家了。”

闻听此言,苏怀瑾顿时是眼前一亮,这粮食的生意可是个肥差,之前城主府一直把控在手里,说什么都不外让。

苏家如今的家底已经非常殷实,若是在有粮食生意加持,那简直如虎添翼,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整个崖州境内货真价实的一流家族了。

可想到这里,苏怀瑾又立马是暗自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心中劝着自己道,“苏怀瑾啊,你要冷静,你一定要冷静,神庙没那么好拿捏,别栽了跟头。”

见他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张天保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上,低声开口道,“苏老弟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你想啊,天机谷咱们劝不动,那是因为人家损失了一件神器,他们得找回来……”

“可神庙呢,人就是来看热闹的,顺道给天机谷使绊子,如今离去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位崖州城城主几乎是拿出了自己毕生绝学的三寸不烂之舌,话语不停,“再者说了,你,苏家家主苏怀瑾,怎么说也是他秦远半个老丈人……”

“而且你们苏家和他们秦家还是故交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你出面,这件事情绝对有九成把握能行……”

听着他这一通分析,苏怀瑾也觉得这事儿有门儿,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那粮食生意太过诱人,使得他不得不去往这方面想。

好半天之后,在张天保不断的劝说之下,苏怀瑾也是一拍大腿。

“罢了,既然城主大人您都这么说了,我就去试上一试……”

说着,他又赶忙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只是去试一试,成败与否可不敢作保证。”

“哎哟喂,苏老弟你能去试一试我就谢天谢地了,这是咱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先送走一批祖宗爷再说吧……”

……

片刻之后,苏怀瑾怀着激动中夹杂着焦虑的心情离开了城主府。

回到苏府之后,他连忙询问了门房,“小姐呢?”

“回老爷,小姐在内院呢……”

得到回话,这位苏家家主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朝着内院的方向赶去。

苏府内院之中,苏景夏一如既往的喜欢坐在那清池湖边的凉亭内看书。

只不过在秦远离开苏府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翻阅过诗集,潜心钻研修炼。

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这位苏家大小姐就从原先的八品境界接连突破,跻身六品。

这般修行速度,一时之间也是在整个崖州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被崖州无数名流显贵冠以诸如“修行奇才”“天纵之资”之类的称号。

而且,在得知苏家大小姐婚约作废之后,崖州,甚至别处州府的青年才俊也都是蜂拥而来,想要一亲芳泽,结下一段金玉良缘。

只可惜,所有抱此目的而来的各地郎君们无一例外,全都吃了个闭门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凉亭里,苏景夏端着手里那本《坐照天清正法》,看的是全神贯注。

可如果走到她身边,就能发现,她看的并非这本书,而是书页之中夹带着的一张被撕成了两半的红纸。

虽然被撕成了两半,可已经被人很小心的拼合在了一起,几乎恢复了原貌。

“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红纸之上字迹清晰,一字一句都透着喜庆与姻缘二字。

很显然,这是一纸婚书,在这婚书的最末尾,是两个名字,秦远和苏景夏。

这是当年秦远离开苏府时撕毁的那张婚书,每每看到这张婚书,这位苏家大小姐都会恍然失神。

当年,是她将这纸婚书丢弃的,秦远离开以后,她却将这已经被撕毁的婚书当成了自己最为珍贵的宝物。

苏景夏时长会想,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将这婚书丢在秦远面前的地面上,那他现在是不是还在自己身边。

每每想到这里,苏家大小姐的心脏就会忍不住的抽痛,只可惜,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