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输了。”◎
一大早, 令梨是被消息轰炸醒的。
她闭着眼在床榻上四处摸索,掌心像小企鹅啪嗒啪嗒的蹼趾拍来拍去,终于碰到压在被角下的手机。
这一幕十分常见, 基本可见于每一个熬夜打游戏早上起不来,醒来第一件事是摸手机边玩边再赖半个时辰的修仙人。
某种意义上, 是一种天下大同的行为。
令梨艰难地捞起手机, 掀开盖在脸上的兜帽, 满腹怨气地盯着大清早扰人好梦的元凶。
一想到今天要和师兄内斗, 她昨晚心情雀跃睡不着觉, 拎着剑祸祸竹林祸祸了半个晚上,才躺下不足半个时辰。
“这是我天天不睡觉的报应吗?”令梨两指撑起眼皮,看向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她想过, 发消息的可能是打探敌情的轩师兄,可能是有事没事撩闲的少主,可能是关心对手的宿师兄。
唯独没想过, 消息轰炸她的是令梨心怀鬼胎的临时盟友。
“拟凤道君?我没屏蔽他吗?”令梨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她掀开被子拿剑下床, 匆匆出门。
拟凤道君站在府中空旷的演武场中,维持他前辈高人的形象, 负手等待令梨。
有规律的脚步声踏过台阶, 停在拟凤道君身后。
“小友来了。”偌大的演武场冷风潇潇簌簌,拟凤道君眺望云层间一线浅淡的白光, “黎明将至, 谋算成真, 我邀小友共品一线天光。”
令梨曾经看过一个话本, 话本里说:人要珍惜凌晨邀你共赏繁星、清晨邀你共赏日出的情致之人。
第99节
她当时觉得可有道理了, 多么浪漫有情调, 如果哪一天她也能遇上这样的人……
“如果有人凌晨三四点叫我起床只为了陪他看什么星星,我定会成全了他,把他变成一颗飞翔的流星。”
令梨压低兜帽,掩盖住眼里浓浓的杀意。
可恶,这只掉毛的大白鹅,知不知道她的睡眠很宝贵啊,只有花钱请令梨代打的老板才有资格支配她的睡眠时间,你预约了吗?下单了吗?
“前辈好兴致。”令梨忍气吞声,戴上营业面具,“的确,若是今日谋算顺利,前辈要钓的那位元婴老祖就如瓮中之鳖难逃落网,我也可顺利拿桃枝求卦,解我心魔。”
她上道的吹捧让拟凤道君十分满意,他微微一笑:“此乃双赢之策。小友这几日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今日决赛,我忍不住帮你一帮。”
“小友是金丹中期修士,凌云剑宗宿回云早些年间便位至金丹大圆满。”拟凤道君言道,“即使他哪日引动雷劫碎丹化婴,也不稀奇。”
“如此对手,小友真以为能胜之?”
令梨还以为拟凤道君大早上消息轰炸是要说些什么,原来是这么无聊的事情,早知她就假装WiFi没连上,直接删掉拟凤道君的好友。
她删过魔尊好友的通讯录很高贵,岂是区区大白鹅可以高攀得上?
“前辈的担忧,我明白。”令梨慢吞吞地说,“但我们剑修这行的祖师爷有言:剑修的字典里只有‘赢’和‘死’,没有输。”
“若是我血溅演武场,误了前辈的大计。”令梨语气悲痛地说,“还请前辈将我的骨灰洒入东海,每逢忌日给我烧些金箔金条金砖金元宝金叶子金瓜子,免得我到了阴间为鬼差耻笑。”
“金子好看,我喜欢金子。”她嘱托道,“银和铜就免了,但可以给我切几块西瓜,要保熟的那种。”
瞧令梨多懂事,为拟凤道君尽心尽力,连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拟凤道君只管出钱就好。
拟凤道君:“……”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那些话不是为了打击你,是为了让你谦虚请教,向他学一门致胜宝典。
‘孺子不可教也。’拟凤道君暗想,‘若不是宿回云无论如何都收买不了,我何苦下注于她?’
“本座有一门秘法,以气血为代价强行提升修为。”拟凤道君拿出一枚玉简,和蔼道,“此法交予小友,如何运用,皆看小友自身。”
继送钱送宅子之后,又送秘法,竟有这等好事?
令梨掀起眼皮瞥他一眼,神识浸入玉简。
一行行法诀飞速阅览,斗篷下的人语带迟疑:“此法……”
“秘法效果强劲,所需代价高些也是寻常。”拟凤道君不甚在意道,“血气亏空罢了,事后本座为你寻些灵药补补便是。”
说的好轻巧啊,令梨轻轻摩挲玉简。
这门秘法可不是血气亏空就能完事,它的确能短暂提升修为,却是要灵气逆行损毁经脉,粗暴地将灵气灌入金丹,丝毫不管金丹几乎裂开的隐患。
可以说,只要令梨用了这门秘法,她终生别想再进一步。
拟凤道君口中的“为你好”,竟是要断了她结婴的希望!
阻人道途无异于杀人父母,令梨妥帖地将玉简收入袖中,笑意愈发柔和。
“多谢前辈好意。”她温声道,“我定不辜负前辈期望,竭力而战。”
拟凤道君含笑颔首,两人站在冷风中其乐融融,相亲相爱一家人。
“拿下魁首只是计划的前奏。”拟凤道君细细嘱托道,“小友手握桃枝,未免恶徒杀人越货,定会早早启程前往天机门兑现卦象,我说得可对?”
“散修势单力薄,若小友有凌云剑宗一般的大宗门为你撑腰,想必日子会好过很多,可惜了。”
拟凤道君也是散修起家,说着说着不免唏嘘。
凌云剑宗的入宗考试比凡人中举更难,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修为、悟性、勤奋、气运,缺一不可。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上山拜宗,可叹倒于天梯中途,就此死心。
令梨奇怪地看着拟凤道君的脸色在“羡慕”“遗憾”“我不行你也不行”中来回切换,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入宗考试很难吗?她怎么记得挺简单的,不过是爬了三天三夜的天梯,爬完后一分钟休息时间都没有,立马被人塞了一沓卷子笔试,笔试完面试,面试中途展示了四套剑法,和同场考试的考生混战,一间考场合格一人。
爬天梯的运动量不足令梨每日练剑的三成,笔试的时候同场四分之三的考生瘫在座位上手抖地握不住毛笔,笔试取一半的及格率,只要有力气写字,闭眼稳过。
剑法和混战更是剑修的强项,令梨从头考到尾,中途还接了两三个补习兼职帮人临时抱佛脚,收获颇丰。
“有没有宗门撑腰我都要自己扛。”令梨心酸地想,不为别的,“凌云剑宗弟子令某梨”的大名正挂在魔域通缉令上呢。
“前辈说的对,我定会拿着桃枝早早离开,赶赴天机门。”令梨主动接话,“那位可怕的元婴老祖是否会埋伏在我的必经之路上?”
“天机门距离金鳞城甚远,他哪能预测到你走哪条道?”拟凤道君缓缓摇头,笃定道,“但离开我金鳞城,只有一条路。”
“我已预先设下了埋伏。”拟凤道君负手傲然道,“本座碍于某些缘故,不好亲自出手,但本座麾下三位元婴修士倾巢出动,小友大可安心。”
令梨:碍于某些缘故?不如说得坦**些,公然谋害本族少主,怕渡劫期的妖皇为子报仇,掀了你的金鳞城。
拟凤道君不知道自己的老底早被令梨看得彻彻底底,他为了延寿丹听从伽野的族叔是一回事,正面得罪妖族至高无上的皇者是另一回事。
‘派属下出城阻拦,我留在直播间镜头内装模做样做些风云会的收尾工作,不在场证明这不就有了?’拟凤道君来回思量,以保大计天.衣无缝。
他看了眼令梨遮遮掩掩的黑色斗篷,同样的打扮在散修中相当常见,最近更是因为令梨的人气太高,引来不少人争先模仿,其他颜色的斗篷统统滞销。
直播间带货,她有一手的。
十个散修九个撞衫,但拟凤道君不担心伽野认不出桃枝在谁手中。
他扬起手,充沛的灵气吹散了演武场的冷风,一道绚烂的桃色惊艳了天色。
“十里桃源之主的桃枝。”拟凤道君轻之又轻地用灵气托着桃枝,展示给令梨,“这,便是你梦寐以求之物。”
桃花的瘴气隔绝在灵气后,浓郁的桃香扑面而来,拟凤道君不适地掩面屏息,余光看见令梨拢了拢兜帽。
觉得难受很正常,拟凤道君理解。
这枝桃枝是他数百年前为十里桃源主人效力,对方给予他的报酬。
过了无数年,拟凤道君始终记得那天,他难掩忐忑地站在桃花林外,朦胧粉雾化为的瘴气隔绝世外。
桃林的主人随手折下树间一枝桃枝,修长的手抚过灼灼的桃花,他抚摸花瓣的动作缱绻温柔,又在下一秒视如敝屣信手丢到地上。
多少人苦求求不得的宝物躺在枯叶泥土间,拟凤道君垂着头一直等到脚步声消失在桃林深处,才聚集灵气小心翼翼地将桃枝收拢在手。
此物能遮掩天道感知,替人躲避死劫,却出自瘴气重重的桃林,除了十里桃源的主人,只有最精纯的灵气可以触碰其上。
拟凤道君一路捧着桃枝回到府邸,抓来一个家仆让他徒手碰触桃枝。
浓郁的桃香化为实质性的粉雾遮住家仆的口鼻,他呆呆地立在桃枝前,露出梦幻的笑容。
拟凤道君冷眼旁观,看着家仆嘴中呢喃着不知所云的魇语,睡着了似的低下头,五指并作爪抓向自己的心口。
一下,又一下,血和肉末溅在他脸上,他浑然不知,梦幻地微笑着,直到把胸膛刨出一个大洞。
家仆温顺地捧起桃枝,毫不犹豫地将枝桠插入胸膛的血洞。
桃枝恍若活物般滋滋吸取鲜活的血肉,开在枝头的花蕊愈发娇嫩艳丽,在阳光中抖颤花瓣。
拟凤道君看了半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还好我机智,没直接用手碰。
“恐怕只有和十里桃源之主同等境界的大乘期尊者才不惧此邪物。”拟凤道君心有戚戚。
他听过一个传闻,说十里桃源之主的本体正是一株桃树,修炼了上千年经历雷劫化为人形,十里桃源是他生长之处。
他折下的桃枝与他的本体同根同源,寄托了一部分十里桃源之主的意志。
“他的意志难不成是擅折桃枝者死、不爱护花花草草者死?”拟凤道君心有戚戚。
也可能是他将折下的桃枝也视为自己的一部分,不许人碰,随便乱动的家伙都给我爬。
“小友可近距离一观。”拟凤道君大方地将桃枝递给令梨,教她如何用灵气包裹桃枝。
“桃枝收不进乾坤袋。”他预先给令梨打预防针,“你得一路捧着它,一直捧到天机门。”
令梨:我是什么送花侍者吗?千里迢迢捧花献给鬼算子,求他算一算谁是我的心上人?
心尖尖上的仇人,也是心上人的一种。
令梨仔细瞧了瞧这株桃枝,桃花开得格外艳丽,在清晨的冷风中微微颤动。
“只有小猫才把鼻子凑到花蕊中央使劲闻。这样浓郁的气味,你也不嫌呛得慌。”
记忆中曾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开在顶端的桃花躲在兜帽底下,柔嫩的花瓣蹭过令梨鼻尖。
她神色莫名地盯着手中的桃枝看了一会儿,礼貌地还给拟凤道君。
“前辈今日告诫,我字字铭记于心。”令梨说,“天光大亮时分,我与宿真人刀剑相向,必不忘前辈所言。”
黎明过后,拟凤道君府邸开门迎客。
四日前有几十人走入府邸,三日前剩余十几人,两日前人影不足两手之数,一日前四人走进府邸,两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今日府邸门户大开,只有一道身影平静踏过门槛。
令梨抬起头,对上一双墨黑的眼眸。
她在那双眼中看见了压倒性的渴望。
没错,就该如此,令梨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离开秘境后她回想起师兄曾经说过的话,他对剑道的执着、对她的追寻、对令梨结丹的期盼。
不是什么师兄对师妹的关心,宿回云真正希求的,始终是剑道。
是月下竹林一剑惊艳的剑道,是刻舟塔首位登顶的剑道,是向走在同一条大道上值得尊敬的道友讨教的剑道。
心系剑道的剑修只会被剑术吸引,一切另眼相看皆是为此。
令梨失望吗?
不,她求之不得。
在宗门里,令梨叫过很多人“师兄”,她口中的师兄与接单的老板并无差异,只是一种礼节性的称呼。
就像她称呼很多人为“道友”,却并不将其视为同道之人一样。
你与我走在同一条路上吗?
在剑道的漫漫路途中,你有资格与我同行吗?
芸芸众生在我剑下无甚差别,你可敢拿起你的剑,向我证明你的不同?
“师兄。”令梨含着这两个字在唇舌中滚动,又被她无声咽下。
令梨抽出长剑,指腹贴在剑峰自上而下一滑。
血珠沁出白皙的皮肤,滴落在剑上。
第100节
活跃在剑身中的剑灵饮下主人的鲜血,压抑的恶意与杀气蠢蠢欲动,连带剑柄嗡嗡作鸣。
如果说平日里非剑修不可碰令梨的本命剑,如今她的剑却是要将主人一起反噬。
令梨握紧剑柄,松松一震。
失控的剑灵受制于主人的压力,蛰伏它的头颅。
剑灵低了头,贪婪的恶意却愈演愈烈。
以主人鲜血开刃的长剑,迫不及待想要痛饮更多更浓的血气。
“我不擅法术,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剑术。”
令梨提起剑尖,如雾的杀戮气息织就圆满的剑意。
“久仰你之姓名。”她抬起头,阴影落在白皙的下颌边。
“且让我看看,所谓的首席弟子究竟是何模样。”
一语双关。
宿回云持剑格挡,他知晓令梨话中的未尽之意。
他们同为凌云剑宗弟子,一个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首席大师兄,一个是人群边缘最不起眼的小师妹。
天差地别的地位不过是世人赋予的差距,对于剑修,输赢与成败才是唯一定夺的标准。
让我看看你凭什么被称作首席弟子,让我看看所谓惊艳绝伦的剑道才华有多厉害,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师兄。
令梨要说的每句话,都在她的剑招中。
她曾和宿回云一同迎战天蝎老人,刚扛下天雷的女孩子以极端的疯狂与不管不顾的肆意倾尽手段。
宿回云以为他看尽了令梨的杀招,然而不是,完全没有,她不小觑元婴期的天蝎老人,却看不起作为剑修的天蝎老人。
有些剑招,喂给不懂行的人,太浪费了。
你来我往方有趣味,能接住上一招,令梨才有再出下一招的兴趣。
她许久没见过让她打得如此酣畅淋漓的对手了。
师兄一定是正统学院派出身,令梨笃定,他的剑招非常稳妥,毫无短板,对令梨变幻莫测的剑术亦有招架之力,不被她牵着节奏走。
很难得,令梨见多了和她过招没两下,整套剑诀连断数次连不起来、逐渐连握剑姿势都被带歪了的剑修,她最不喜欢一套剑法从头打到尾的人,没意思。
想要一招鲜吃遍天的好事,别来练剑。
令梨不讨厌剑诀,她背过练过相当之多剑诀,多到同一招剑法有数以百计的变换,凭她心情随机抽取,过招如抽盲盒,让对手心态崩碎。
修仙本质为了图个开心,图个逍遥,令梨高兴就好,管对手心态崩不崩溃,反正她很快乐。
令梨的心态不会崩,宿回云目前还没崩,最先崩溃的是水幕前看比赛的观众。
尤其是凌云剑宗一行人,心态大崩特崩。
“这种剑法是真实存在的吗?”赵昌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我不是剑修,我不懂你们剑修的世界。”
他只觉得牛逼,好酷炫。
“别问我。”轩晓抱着剑,心如死水,“我是被那家伙淘汰的伤心人。”
“其实仔细想想,令、那个人对我还是很仁慈的。”轩晓喃喃自语,“要是像这样和我打一场,我还修什么剑,趁早折剑回家喂猪。”
但他转念一想,和他打的那一场令梨连今日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拿出来,是不是瞧不起他轩晓?
“被她瞧得起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轩晓盯着水幕中残影重重的过招人,无法想象宿回云现在压力多大。
轩晓:“不,以宿师兄的性格,恐怕只会觉得畅快。”
凡人真是理解不了他们天才的境界。
宿回云岂止是畅快。
他向来漠然黑沉的眼眸如水洗般清澈剔透,瞳孔中只看得见一个人。
谁也不知道,宿回云卡在剑道瓶颈已经有些时日了。
剑修的瓶颈有两种,一种是我太烂了不管怎么练都好烂我好想死,一种是我知道还有进步的空间但进步后是什么样子我想象不出来,我的剑法哪有能突破的地方,我不懂我好想死。
庸才多是前者,天才多是后者。
太早踏足于常人无可触及的境界,结果前路空空茫茫,找不到目标,看不到对照物。
所有人都说你已经很完美了,等结婴后自然能更进一步,不必烦恼。
可结婴后他的剑道该有怎样的长进,宿回云无从得知。
既然不知道,结婴便结不成。
这就是剑修修真路上最难解的悖论,无可奈何。
除非,有谁能如拨开云雾见青天般,以他前所未见的姿态击碎他的认知,带他走进一片崭新的天地。
月下竹林的一剑,在宿回云的瓶颈上敲出清脆的回响。
而今每一次过招、每一次剑尖相碰,玻璃破碎的响声在宿回云耳边清晰可闻。
迷雾散开,向上的阶梯近在眼前,曾阻碍他的一切都在相碰的剑尖中碎裂。
即使被兜帽遮盖,那张笑盈盈的姣好面容依然在宿回云眼前。
她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月光,又像倒映着璀璨的星河,永不熄灭。
爱笑,会闹,心里很有主意的女孩子,容易和人打成一团但偏偏热爱独行,老是一个人跑不见,跑到危险的地方去。
好像谁都能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又好像谁都不被她放进心里,她背着她的剑,永远在去往下一个故事的路上。
今日的邀战,会在她心里留下些许痕迹吗?
宿回云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耳畔玻璃全盘碎裂的震响中,在头顶雷云轰然凝聚的惊声中,他飘渺无尽的仙途上,令梨持剑划下深可见骨的一道痕。
“是我输了。”宿回云很轻地笑了笑,柔和的灵气将令梨推到远处。
“站远些,小心雷劫伤到你。”他对一脸茫然的令梨说。
“我要结婴了。”
作者有话说:
拟凤道君:我的房子——你不要在我的房子里度雷劫啊
小梨:破产道君,自此落魄(幸灾乐祸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