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王者◎

令梨赢了比赛, 失了人心,她被暴躁的轩师兄赶鸭子似的赶到旁边,默默收拢黑袍, 安静做一朵自闭的蘑菇。

弱小可怜又无助,看得直播间观众纷纷指责轩晓:瞧把孩子吓得, 凶什么凶。

轩晓懒得理会这个颠倒黑白的世界, 目光紧盯着另一处清空的场地。

“久闻凌云剑宗宿真人大名。”一位干瘦书生打扮的修士作揖道, “小生巫蛊书生, 请宿真人赐教。”

宿回云:“请。”

“真是吝啬字眼。”巫蛊书生刷地展开一面白纸扇, 浓浓毒雾自扇间喷涌而出,“瞧不上我这繁文缛节之辈吗?”

第95节

空无一物的白纸扇上,蜈蚣、毒蝎、黑蛇依次浮现, 绘画的油墨泛着诡异的彩光,毒虫身上的肌理宛如心脏收缩膨胀,仿佛下一秒便要破画而出, 毒液爆汁。

拟凤道君府邸中多有水泽, 毒雾漫过清澈的潭水, 一尾尾游鱼浮出水面,肚皮翻白飘尸水上, 腥臭四溢。

“有没有人愿意和我联名, 一起向修真界环境保护协会抗议?”令梨不知何时站到轩晓旁边,义愤填膺地说, “他们凭什么说剑修破坏环境最恶劣, 至少我们从不恶意伤害花花草草。”

按理说轩晓身为剑修, 和令梨利益一致, 但他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一副不愿多说、你看了就知道的表情。

毒雾弥天, 腐烂的腥臭味如沼泽将天地包圆,围观的金丹真人纷纷皱眉后退,身侧竖起结界。

宿回云抬头看了眼遮天蔽日的毒雾,他脚下青草一片片枯萎蜷缩,叶尖枯败的枝桠在风中颤抖着,祈求谁人将生机归还。

它们注定要失望了。

一点剑芒如天地初开的绚光,耀眼的雪白宛若茫茫雪原。

冰雪之间,生机泯灭,一切归于纯白。

毒雾可以席卷绿意盎然的森林,可以污染水泽粼粼的湖泊,可若置身于万物静默的冰原,一切只是徒劳。

“你杀千余人炼蛊?”宿回云简单问了一句。

不等巫蛊书生回答,他点了点头,流云剑贯穿而过,飞溅的血染红了纯色的白。

鲜血自剑尖抖落,宿回云收剑入鞘,目光扫过周围人群。

在一众人离得极远的大背景下,鹤立鸡群的黑袍剑修格外显眼。

倘若没有隐藏身份的限制,小师妹一定会开开心心第一个跑过来祝贺他。

残留在枯枝败叶上的剑意足以让同辈真人退却,令梨只会觉得亲切,边在心里哄瓜瓜我最喜欢你啦,边围着流云转来转去,一声接着一声赞叹。

“师兄赢得好快。”令梨抚了抚梨花白的剑穗,指腹贴在冰冷的剑鞘上慢慢摩挲。

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风云会还未开幕之前,所有人已然默认决赛位有他一席。

快了,快了,令梨一个个数过周围的人头。

今日淘汰一半,明日再一半,站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三日后,风云会将演变为仅有两人的角逐。

“会是场苦战。”令梨指尖绕着剑穗把玩,“金丹中期的我如何胜过金丹后期的师兄,同门内战,师门反目,风云会的内幕竟是——悬念揭晓皆在三日后的魁首之争,不要走开,精彩马上回来。”

有点想应聘风云会直播间的主持人职位了,她无处安放的才华好生寂寞。

“真人。”昨夜替令梨带路的侍从悄无声息绕到她身后,站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恭声说,“恭喜真人胜出。您所居院落已经收拾好了,风云会结束前,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

令梨对居住的环境没有任何挑剔的地方,她是个一言不合睡桥洞的狠人,给她一个蒲团她可以打坐到天荒地老。

“任何要求都可以?”令梨思索道,“我需要东街左数第三家熟肉铺子的肉干鱼干各半斤,加他家自酿的烧刀子半壶——记得,一定是他家的酒,说半壶就是半壶,一滴不能少一滴不能多。”

“是。”侍从答应了一声,边想着真人竟然喜好凡人酿的劣酒,边把此事报给拟凤道君。

拟凤道君一直在观察令梨。

见她不仅对轩晓下手极凶,宿回云获胜后也冷冰冰在旁观看并未道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是和凌云剑宗决裂的模样。

“纷纷扰扰皆为利来,临时盟友罢了,昨日再怎样亲密无间共处一室,为了本座给的利益不也说翻脸便翻脸?”

说这话的拟凤道君完全没意识到,他和令梨一样是临时盟友。

“小友态度不错,亏得我贴心,知道她回不去缥缈楼,给她留了住处。”拟凤道君夸奖自己礼贤下士。

恩威并施,还不叫她死心塌地?

侍从来报,拟凤道君大度道:“区区小事,何必问我,加紧送去。”

“令师妹,你当真不和我们回缥缈楼?”轩晓暗自传音给令梨,“拟凤道君那里,你随便编个借口敷衍不就行了,我相信你的口才。”

“谢谢轩师兄信任。”令梨十分感动并坚定地拒绝,“还是不了,我不想赴鸿门宴。”

轩晓:“什么鸿门宴?”

令梨好心提醒:“看看群聊。”

凌云剑宗秘境之行组建的临时群聊还未解散,令梨沉底在群友列表潜水多日,一直默默窥屏。

聊天记录从令梨和轩晓斗法开始,以赵昌为首的坚定拥护师兄派群情激愤,围绕“散修薄情”、“塑料盟友”、“师兄好惨”三个关键词辩论得热火朝天。

令梨剑尖直指轩晓眼珠的直播截屏更是被上传群相册留证,众弟子边艾特轩晓边七嘴八舌安慰道,纷纷道师弟师妹必将齐心协力,替师兄挽回面子!

“虽然师兄打不过的人我们肯定打不过,但凌云剑宗弟子不会认输!我们已经安排了一揽子复仇计划,等那位前辈进入缥缈楼大门,我们先这样那样,然后……”

赵昌作为计划的负责人忙前忙后,中途特意艾特了不知所踪的令师妹:“令师妹,你也是我宗门人,说句话啊令师妹,我们的计划轩师兄会感动吗?”

从来不在群里发言的令师妹秒回了消息。

令梨:“轩师兄定会感动得当场痛哭出声,泪洒缥缈楼。”

令梨:“相信自己,大胆去做!(竖起大拇指)”

得到和两位师兄关系密切的令师妹的鼓励,赵昌干劲十足地上了,忽略了赖兰黛欲言又止的奇怪脸色。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令梨坦坦****道,“轩师兄有什么感言要发表吗?我可以替你整理成文字转发给群里的师兄师姐们。”

轩晓缓慢地、虚弱地深呼吸。

离他飞升仙界到底还有多久,这人间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令梨见他不说话,在群里发了一排鼓励的笑脸:她人是不会去的,但她的心永远和宗门同在。

令梨暂时屏蔽群聊,退回聊天列表。

【宿回云:万事小心。】

消息来自一分钟前,令梨抬起脸,隔着人群远远望向白衣剑修。

宿回云人在哪里,旁人的目光就在那里。他早已习惯窥视与打量的视线,只是担心拟凤道君对令梨起疑心,站得离她格外远。

令梨发了个笑脸过去。

【师兄,三日后决赛台见。】

宿回云蓦然看去,斗篷下的少女并起剑指遥遥一挥,指尖虚点在他眉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专心期待剑尖相向的时刻就好。

“我去练剑了。”令梨唤来侍从,“昨日那片竹林我格外喜欢,能否移到我住的院落去?”

“绝无问题。”侍从弯腰道,“请您稍待,一刻便得。”

整片的竹林被连根挖起移栽,东苑的侍女路过此处,心中嘀咕,回院悄悄告诉了小姐。

“道君留了客在府里。”侍女道,“小姐这几日走动间千万小心,剑修惯是阴晴不定杀戮成性,凶得很,万一冲撞到了,性命不保。”

“瞎说什么。”白萱萱斥责道,“不许一概而论,剑修也有极温和的,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白萱萱性子好,侍女捂嘴玩笑道:“瞧小姐说的,像亲眼所见似的。”

“我……”白萱萱张了张嘴,手指搅着衣角支支吾吾,转移话题道,“爹爹留了什么客,你可见到了?”

“没呢。”侍女道,“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不真切。”

黑色斗篷!白萱萱心跳剧烈,结巴道:“你看错了吧?昨日留宿了那么多人,比赛结束不都各自离开了么?”

“小姐还不信我?”侍女摇头,“凌云剑宗宿真人他们的确走了,道君只留了一位客人在府里。说是今日抽签斗法,让客人和盟友恩断义绝,无处可去,道君负起风云会赞助商的职责,留客家住。”

“那便是了。”白萱萱捂住心口喃喃自语,“……人在府里,在我家中。”

竹林移栽别院,贴着围墙郁郁葱葱生长。

令梨立在竹林中练剑,她不练什么高深的剑诀,只把最基础的剑法一遍又一遍重复,不知疲倦。

拟凤道君的神识悄无声息落在竹林间,眯着眼不断审视令梨。

老年人多心多疑,他选了令梨作为诱捕伽野的盟友,但也担心令梨中途反水。

拟凤道君决定盯死令梨,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令梨在练剑。

两个时辰过去了,令梨在练剑。

三个时辰过去了……

拟凤道君的神识沉默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天色有所变化,他会怀疑自己陷入了某个轮回的幻境。

基础剑法至于练这么多遍吗?挥散护体的灵气和修为,只以纯粹的肉.体力道握剑,刺、劈、砍、挑、点……每个动作一万次起步,上不封顶。

汗水从斗篷袍角滴落,脚下的泥地陷出明显的坑凹,持剑的人像失去知觉一样,一招一式循着最标准的轨道运行,没有毫厘偏移。

专注,忍耐,恒心,以及对剑道无上的热枕,全在一日一夜的坚持中。

拟凤道君看得都羞愧了。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卷王练剑,是想被她卷死吗?

生命在于修行,他怎能因转世夺舍的谋算放弃每日的修炼?连个小辈都不如,太不应该了。

“本座也该去打坐了。”拟凤道君收回神识,企图用内卷打消心中的焦虑,“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能懈怠啊。”

竹林里,令梨呼出一口气,不管手臂的酸涩,又刺出一剑。

“可以了。”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令梨识海响起,“老东西的神识已经离开了,阿梨休息吧。”

不愧是阿梨,练剑练的伽野都看累了,她硬是在拟凤道君的注视下一丝不苟练到现在。

“休息?”令梨奇怪道,“为什么,我今天的份额还没练完。”

伽野:“啊?”

伽野:“你不是因为拟凤道君暗中窥视才一直练到现在的吗?”

“关他什么事。”令梨目视前方,动作不停,“练剑是我每天的日常,还有半个时辰才达标,但我今天状态不错,可以加练两个时辰。”

如果加练结束拟凤道君还在偷窥,她也不是不可以继续。

好可怕的练剑狂魔。伽野久不能言,被狠狠卷到,一时都有些羞愧变猫后堕落的那些日子。

热汗沁入斗篷,布料吸足了水,足到承担不了,宛如淋了场暴雨般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吸足水的斗篷很重,令梨不能脱,她慢慢调整呼吸,稳住打颤的手臂。

又复半个时辰,她完成今天的份额,缓缓吐气,收剑入鞘。

“不好让少主久等。”令梨招招手,“加练等会再说,我让人把东西买来了。”

第96节

伽野借着竹叶的掩盖跳下院墙,和令梨一起闪身进屋。

他咬破指尖在门上勾勒出一道符文,舔了舔指尖的血:“阿梨可以摘了斗篷,若是有人过来,我会提醒。”

斗篷下闷热得厉害,脱掉之后舒服多了。令梨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边揉捏酸疼得几乎抬不起来的胳膊,边朝着桌子扬扬下颌:“来吧,我准备好了。”

“我看了阿梨的消息。”伽野拿起桌上的半壶酒,犹疑地晃了晃酒壶,“场景重现真的有用吗?”

令梨:“如果你有别的可以维持人形的方法,我们也可以放弃。”

并没有,伽野总共只有两次恢复人形,一次是前期药效不稳,一次是令梨酒后胡来。

酒精和胡来到底是哪个起了作用,伽野和令梨都不是专业医修,他们一无所知。

“如今弃剑从医已经来不及了。”令梨果断地说,“学医救不了妖族。倘若和拟凤道君对上的时候,少主突然变成小猫咪,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是不择手段的时候。”她加重语气,“我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少主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伽野认真地问,“你又哭怎么办?”

令梨:“……”

沉默,但问题很大。

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在令梨脑内交替闪过,她咬一咬牙:“不会的,我抱着剑喝,一定没问题。”

她哭得那么伤心全是因为以为瓜瓜不见了,只要剑在手中,剑修无所畏惧。

伽野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他们先吃了点小肉干和小鱼干垫肚子,令梨谨慎地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严肃地盯着水波粼粼的酒液。

伽野仰头喝了两大口烧刀子,喉结滚动,晶莹的酒液淌过他扬起的下颌,没入衣领。

她不可以输,令梨给自己鼓劲,闭着眼一口干杯。

又辣又冰又烧,喝几次她都不喜欢这个味道。

令梨单手抱着剑,单手撑住额头,闭目养神。

伽野很快喝空了酒壶,他把酒壶反过来倾倒,抿掉最后一滴烈酒。

“我喝完了。”少年扭过头,一脸我是不是很棒求表扬地看向令梨。

听见声音,女孩子缓缓睁眼。

明眸浸满盈盈的水波,她朦胧地看过来,抬手揉乱伽野的短发。

“好乖好乖。”令梨的声音含糊成一团,不负所望地醉得神志不清,“你是谁家的小猫咪,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我是你家的小猫咪。”伽野乐着说,“我喜欢可以装下阿梨的麻袋。”

本命剑在手上,令梨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她对伽野露出一个没有防备的可爱笑容,突然拔剑!

伽野被女孩子天真的笑脸闪得愣了下,下一秒长剑已然出鞘。

“才夸我好乖,这就要谋杀小猫咪了?”他没后退,想看令梨又有什么离谱的新点子。

“我要去练剑了。”令梨认认真真地说,“不可以沉迷撸猫,沉迷撸猫是没有前途的。”

前有醉酒抽泣着到处找剑,后有醉酒坚持加练,不愧是剑修,剑才是心中永远的正宫。

伽野咀嚼着嘴里微妙羡慕的酸味,抬腿绊住了令梨踉跄的脚步。

他勾住女孩子的小腿,令梨眼中的世界在酒精催化下天旋地转,被伽野一绊,顿时失去了平衡。

她跌坐在伽野腿上,剑尖顺势抵住他的咽喉。

令梨歪了歪头,一手绕到少年脖颈后按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握着剑挑起伽野的下颌。

“说。”她恶狠狠道,“妨碍人修行的坏猫猫,有何企图?”

“饶命。”冰凉的剑锋与皮肤密切相贴,伽野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无寸铁,“我冤枉。”

“冤枉?”令梨坐在伽野大腿上的姿势不太舒服,她扭了扭身体想换个坐姿,被伽野迅速按住。

少年锢在令梨腰身上的手用了些力气,令梨低头拍了拍他的手背,向来热衷于装乖的猫猫一反常态,动作异常强硬,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令梨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才嚷嚷说自己冤枉,一下秒竟又犯下无可狡辩的罪行,这只猫猫问题很大。

“要给个教训。”令梨自言自语,剑尖顺着伽野的下颌缓缓下移,贴着喉结滑动,掠过脖颈,不重不轻点在他胸口。

伽野呼吸停了一拍,他预料不了喝醉的令梨有多大攻击性。

剑尖划过时若有似无的杀意刺激皮肤,伽野不敢滚动喉结,他见识过令梨的剑,看似迟钝的劣剑锋利得吹发可断。

惩戒对象的顺从取悦了令梨。

不能用太粗暴的态度对待猫猫。她很快露出笑容,移开剑尖,侧脸贴在伽野胸口。

“跳得好快。”女孩子眯起眼笑,“很害怕吗?很紧张吗?如果你乖一点,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伽野盯着她,不说话。

“要记得是你自作自受。”令梨满意地抬起头。她只是单纯想听一听伽野的心跳,判断他有没有被吓到、教训够不够深刻。

砰砰的声音震麻了耳膜,想必效果绝佳。令梨愉快地收剑入鞘,上半身拉开和伽野的距离。

拉开但没完全拉开,令梨坐在伽野腿上,慢吞吞打了个呵欠。

她似乎已经遗忘了出门练剑的目的,低着头昏昏欲睡。

女孩子扑扇的睫毛像欲飞的蝶,她困倦的模样又甜又乖,丝毫看不出方才做了多么恶劣的举动。

是啊,阿梨不是故意的,正因为不是故意,所以没处说理。

伽野扶在令梨腰上的手缓缓上移,悬在她背上。

好想报复回去,让这个坏事做尽撒手不管的家伙狠狠吃个苦头。

只要稍微用力地抚过她的脊背,眼泪就会流出来吧。

哪怕她想反抗,现在的姿势正好方便了伽野,来回抚摸几次,晕乎乎的醉鬼就没了力气,任人宰割。

“唔?”令梨小鸡啄米打瞌睡,脑袋突然向前一栽,撞到伽野的胸膛。

额头被撞让令梨回忆起了一些片段,她喝酒是为了什么目的来着?

想起来了,给猫猫补魔。

她养的猫是充电式的,要定期灌输灵气,如今电量即将跌破百分之二十,要赶紧把电充上。

“多亏我记性好。”令梨夸夸自己,双手捧住伽野的脸,抵上他的额头。

上一次额头碰触的时候,伽野还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猫。

人的感官明明没有猫咪敏锐,他却如此清晰的嗅到了熏香的酒气和轻浅的梨香,还有一丝清新的翠竹气息。

抵着额头,蹭过鼻尖,少女水润的唇瓣覆着一层晶莹的水膜。

她喃喃自语在说些醉话,伽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能看见唇瓣开开合合。

很好亲的样子。

咬起来会是白梨味的吗?

奇怪的念头在伽野脑内盘旋不定,正在这时,他设置在门上的禁制突然发来了警告。

有人来了?!

“阿梨!”伽野压低声音呼喊道,“先停一停,门外有人,谁会深夜来找你?”

令梨晃了晃脑袋表示不知道,不重要,只要不是拟凤道君,谁来都无所谓。

“你,专心一点。”她点了点伽野的鼻尖充当警告,又复抵上额头。

令梨心很大,她只是在给猫猫补魔,又不是和野男人**,就算被人闯进来看到了又怎样?

一个问心无愧的人,不惧怕流言蜚语!

“叩叩。”门被小声敲了两下,女孩子低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请问您睡了吗?我、我有话对您说。”

伽野记得这个声音,来的确实不是拟凤道君,是拟凤道君的亲闺女。

不好杀的家伙,杀了又要惹出一堆麻烦事,说不定还会把拟凤道君引过来……伽野念头闪过。

白萱萱深夜来访为了什么,伽野脑筋一转就想明白了。

这位大小姐恐怕是听说自己心上人住在了府中,趁着夜色悄悄来表白的。

勇气可嘉,可惜来得太不是时候。

伽野从不敢以常理判断令梨的行为逻辑,喝醉后的令梨更是难懂数十倍不止。若是放任她开门接待白萱萱,指不定要出什么惨案。

只能让白萱萱知难而退,彻底断绝她的念想。

“阿梨。”伽野凑到令梨耳边,“声音稍微大一点,说句话好吗?”

“为什么?”令梨不解。

“因为好听,我喜欢听。”伽野哄她,“不用说太多,夸我一句就行。”

令梨:“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猫猫?”

“这句说了两次,换一句。”伽野看了眼紧闭的门窗,“你很喜欢猫猫是不是?既然如此,猫猫是你的——”

“是我的宝贝!”令梨轻快地接上话。

宝贝两个字咬字清晰,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白萱萱怔在原地,瞳孔地震。

“她、她屋里有人了吗?”情窦初开的少女咬住下唇,“是什么人被她叫做宝贝……好羡慕,我也想。”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那人借住在他们府上,竟不忘把自己的小情人带进来吗?

不,还是不对,那人剑道才华精妙绝伦,怎会在风云会上耽于情爱?定是那不知好歹的小情人娇柔做作,死乞白赖非要跟过来!

“狐媚子,不知羞!”妖族少女跺了跺脚,狠狠咒骂起本族少主。

作者有话说:

狐媚惑梨的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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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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