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三天的暴雨过去, 金鳞城被洗刷得愈发干净,收到复工消息的摊贩们熟门熟路开工。

拟凤道君没有规定捉贼的时限,经历大逃杀折磨的修士要么寻个清净的地方打坐养息, 要么流连于修理贩卖法器的商铺,边往嘴里倒辟谷丹边开炉打铁。

金鳞城特色辟谷丹, 鱿鱼干味和蟹黄味是热销品, 令梨路过的时候瞟了一眼, 看到堆在角落里的生腌鲱鱼味辟谷丹, 孤孤单单, 无人问津。

她有幸听说过沿海特色生腌鲱鱼味辟谷丹,一位吃惯了黄连味辟谷丹的菩提寺佛修被店家倾情推荐尝了一颗。

高僧捏着墨色丹丸放入嘴中细细品鉴,只见他喉咙滚动, 细嚼慢咽吞下辟谷丹,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安然闭眼。

这眼睛一闭, 再也没有睁开。

菩提寺痛失一位得道高僧, 寺主惊怒不已, 亲自前来沿海讨个说法。当地修士大为不解,亲手捧着生腌鲱鱼味辟谷丹呈给寺主:“前辈请看, 小小丹丸尔, 我等从小吃到大,并未见不妥。”

说话间, 墨色丹丸诡异的气味幽幽钻入寺主鼻腔, 他脑海中仿佛升起了一轮黑色的、长了人脸的太阳, 无数鬼面神佛围着人面太阳载歌载舞齐声念诵嘛咪嘛咪哄, 魔音灌耳, 不绝如缕。

寺主眼前一片漆黑, 他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鬼面神佛,分明是一只只长出人手人腿的鲱鱼在狂舞!

自此,生腌鲱鱼味辟谷丹被列入佛修不可沾染的十大污秽之物之中,每当新入寺的小沙弥哭着闹着不肯吃黄连味辟谷丹的时候,寺主都会默默拿出镇压在蒲团下的生腌鲱鱼味辟谷丹,含笑喂给作死的小鬼们。

第79节

己所不欲,必施于人,秃头没一个好东西。

令梨要贿赂讨好猫猫,肯定不能故意谋杀,她走进一家店面整洁干净的熟食铺子,唤店小二称了两斤香喷喷的小肉干和小鱼干。

“前辈,我家都是下酒的好菜。”店小二热情推荐道,“自家酿的烧刀子,您来一壶吗?”

烧刀子,又辣又烈的酒,凉茶爱好者令梨不喜欢。

“不用……算了,给我打半壶。”她改口道,“再切些卤牛肉和牛肚。”

伽野是喜欢酒的。

兽性未褪的异族少年喜欢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围着燃烧的篝火欢畅笑谈,碗中**起的烈酒泼湿他的胸膛,他满不在乎地仰头一干而净,蜜色的眼眸闪耀鎏金般的色泽。

黑猫跟在令梨身边没碰过酒,伽野口渴的时候就着令梨的茶杯喝茶。

滚烫的茶水烫得猫舌一卷一收,她只好捏住猫猫的腮帮,用了点力气逼他吐出舌尖,看看有没有烫出水泡。

“都说是贿赂了,买点酒是应该的。”令梨接过半满的酒壶,拎了满手的风腌肉干、盐渍鱼干和热的卤牛肉卤牛肚。

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到缥缈楼,在一楼遇见留守的赵昌和赖兰黛。

“真人前辈。”赵昌立刻拱手问好,赖兰黛慢他一步,问好的声音有几分奇怪。

“不必多礼。”令梨疏离克制地说,很怕一个不注意喊出师兄师姐。

“前辈若是需要吃食,吩咐缥缈楼准备就好。”赵昌委婉道,“不必您亲自采买。”

令梨:不了不了,用不了内部打折的情况下谁买谁冤种,缥缈楼是一款我消费不起的销金窟。

黑袍剑修不答话,赵昌一个激灵,心道自己恐怕是冒犯了,冷汗一下打湿后背。

旁边的赖兰黛心里哼了一声,她还不知道令梨?肯定是嫌弃缥缈楼宰客,又不愿让他人承担自己的开销。

到现在还装着不认识他们呢,伪音学得真是好,一看就知道完全忘记了当初站在赖兰黛背后威胁她那件事,她心心念念记了那样久的一幕,对另一位当事人只是过眼云烟。

赖兰黛心中气闷,没发现赵昌欲言又止,赶在令梨上楼前支支吾吾问道:

“师兄差我送去的点心,前辈觉得如何?”

桂花糕?令梨不自觉地舔了下唇,回味道:“甜且回甘,极好。”

“前辈喜欢就好。”赵昌连连答道,“师兄若是知道,想必很是高兴。”

任务没砸在他手里实在是太好了,赵昌松了口气。

他还记得被宿师兄找上的时候,青年连血衣都没来得及换,简短吩咐他:“她怕是饿了,你替我送一盒点心过去,选份甜些的。”

赵昌头还没点完,宿回云又改了主意,点名要了一份桂花糕,只道东西送过去就行,不必提他姓名。

赵昌不敢阳奉阴违,敲门后含糊说是师兄所赠,至于是哪个师兄,只盼收下点心的人心中有数。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赵昌送完点心后心思活络不已,很想找个人大说特说,无奈逮不到一个嘴紧胆大的同门。

“要是令师妹在这儿就好了,她肯定不忌讳和我谈论宿师兄的八卦。”赵昌遗憾道。

金丹配金丹,剑修配剑修,这位剑术超绝的黑袍剑修和他们冷若冰霜的宿师兄绝配,连衣服配色都如此凑巧!

“那可是宿师兄啊!连对师弟师妹都冷淡无比不愿理会的宿师兄,竟然亲自吩咐人送点心给前辈。他们认识才多久,宿师兄连前辈的口味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赵昌好奇地抓心挠肺,他一会儿摸出手机想和令师妹大聊特聊,一会儿又念叨说“令师妹也颇得宿师兄青眼,若她知道又有人被宿师兄另眼相待,会不会痛喝一壶酸醋?”

赵师兄的内心戏太过丰富,令梨手里没有酸醋,只有半壶烈酒和一桌下酒菜。

她回到房间时,伽野正趴在剑阵里无聊地甩尾巴。

囚.禁这一套本来是符修的专属,可剑修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剑气说破阵就破阵,破阵还不够,举一反三习得了剑阵,被困住的符修气得想转职。

伽野不是符修,但他莫名懂得了符修面对剑修的心情:这帮人,真的很不讲理。

“我回来了。”说剑修,剑修到。

令梨满手都是东西的走过来,尾指在空中松松一勾,困住伽野的剑阵应声而碎,波纹如落入地面的月光,了无踪迹。

她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轻柔地哄一哄猫猫:“久等了,饿不饿?”

饿不饿那盘桂花糕也别想他吃一口,黑猫扫扫尾巴,蹭到令梨手边。

空腹喝酒不好,令梨怕伽野贪嘴,没有拧开酒壶的盖子,先拿了肉干和小鱼干喂他。

风干的肉条质地硬,有嚼劲,撕成条咀嚼时带有烟熏独特的香味,回味咸香。小鱼干脆脆的,炸得枯黄,咬在牙齿里嘎嘣作响,海盐粗糙,盐粒混在鱼肉里滋味十足。

卤牛肉和卤牛肚事先热过,吃在嘴里温热妥帖,伽野喜欢肉食,埋头吃得很欢。

要是再来点酒就更好了,他遗憾地小声地咪咪叫。

真可爱,令梨轻轻拨了拨黑猫竖起来的耳朵,她和黑猫相处久了,偶尔会忘记伽野少年时的模样。

猫猫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而已,离元婴老祖有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

虽然如果伽野能恢复原本的实力,拟凤道君的追捕也将不成问题,不必令梨费心应对。

但比起人肯定是猫猫更好,猫猫多可爱,吃到喜欢的肉干便会欢快地甩一甩尾巴,腮帮肉嘟嘟的,偶尔用鼻子发出小声的、嫩生生的“嗯嗯”,听得人心都化了。

咨询法律问题也不用人形,令梨喂伽野吃了个七分饱,期待地搓一搓手:“少主,以你苦学多年熟背诸多法条的文化水平,我有一些疑难望你解惑。”

伽野叼着小鱼干,犬牙一点点啃,边吃边听令梨说:“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师兄缺少一些与非礼、登徒子有关的法律知识……”

我的朋友等于我自己,伽野懂的。

虽说不懂阿梨出门一趟宿回云怎么就被非礼了,但被非礼的、失去清白之身的宿回云,伽野喜闻乐见。

猫猫很好说话地给令梨讲了许多法考知识点,令梨边听边打字。

她准备写一份《论男孩子出门在外用法律捍卫自身清白的十个秘诀》,回头整理好文档发给师兄,请他务必拜读并写至少八百字读后感给令梨。

“也就说,即便真的看到男人的身子,也不是非要负责不可?”

令梨抵住嘴唇思索道:“原来如此,法律管不到不负责的渣女,全靠人的良知约束。”

兄长大人嘴上说自己无法无天,实际道德修养竟然很高,并且用高道德修养的要求教养了令梨。

“总体看来,我方才的应对没有错。”令梨安心了,不必接受良心的拷问了,“待决赛台上,我揭开马甲与师兄坦诚相见之时,再为今日的唐突之举致歉罢。”

伽野咬住小鱼干的动作一顿,迅速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令梨透露的信息。

猫猫小小的脑瓜有大大的智慧,他瞬间想明白了令梨出门替他觅食的短短一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嘴里的小鱼干一下就不香了。

唐突之举?阿梨这么乖巧不生事的女孩子能做出什么唐突之举?定是宿回云故意引火!

“当然不用负责。”伽野加重语气,“只是看到身子罢了,又不是像我一样全身上下都被阿梨轻薄了许多遍,有什么好负责的?”

“就算阿梨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也一定是有人蓄意勾引。”伽野重重道,“只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了,往后也不必再提,阿梨珍贵的记忆不该浪费在这上面,忘掉就好。”

令梨:好像也没有这么严重?

她已经完美地糊弄过去了,哪怕决赛台上师兄旧事重提,令梨也定能风度翩翩地掏出她亲手撰写的《论男孩子出门在外用法律捍卫自身清白的十个秘诀》,诚恳请师兄拜读。

“少主说的也有道理。”令梨摩挲下颌,“心有杂念于修行不利。今日仅是一场意外,师兄想必早已忘却,我却念念不忘,恐生心魔。”

修士生心魔的理由有很多,大到身负血海深仇不得摆脱,小到某天的外卖被人偷了没吃到嘴心有不甘。

魔鬼在细节,不到心魔缠身的那一天,谁也不知道心中明镜台何时染上了尘埃。

宿回云的性格实在很适合修仙,一心向剑,能入眼的人和事少之又少,不对不值得在意的事物付出半点儿心力,冷淡寡情,不因他人喜悲。

令梨相信宿回云早把方才的意外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她左想右想,被此事困住。

这样不行,若是被人知道令梨因为看见师兄换衣服而生心魔,她会成为全修真界的笑柄!

令梨还年轻,她还不想登上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年度笑话锦集。

“你说得对,我该将此事忘掉。”令梨拿出给伽野买的半壶酒,庄重地放在桌上。

“好烈的酒气。”黑猫被呛得打了个喷嚏,伽野兴致勃勃地凑上来,“阿梨还买了酒,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本来都是给你的。”令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点点的手势,“分我一点点,好不好?”

她要借酒消愁——不,是借酒洗脑,忘却烦恼。

伽野好些天没喝过酒,很馋这一口,自己喝多没意思,他巴不得阿梨陪着喝。

令梨翻出两只白瓷酒杯,清澈的酒液顺着壶嘴落入杯中,浓烈的酒香肆意扑鼻。

“看着和清水没什么区别,怎么如此呛人?”令梨小声嘀咕,只给自己倒了半杯。

凉茶和小甜水爱好者不太能理解品酒的滋味,令梨端起酒杯,没敢直接倒入口中,悄悄看了伽野一眼。

黑猫早早探出舌头,舌尖卷着酒水沾湿下颌,美滋滋地抿了一口。

呛鼻到令梨只是嗅一嗅便眉头紧锁的烈酒在伽野眼里真像水一样,他喝得毫无异常,明亮的金眸清醒透彻。

“阿梨,我还要。”伽野很快喝完一杯,催促似地拱了拱令梨的手。

半壶酒倒了两杯后连水位线都没降下多少,令梨倒酒时以为喝不完,现在看来怕是不够伽野一个人的份。

她给伽野满上,终于鼓起勇气,一口闷了杯中烈酒。

“凡间酿的烧刀子,缺了几分烈性。”伽野爱酒,更爱烈酒,烈到胃部火烧火燎浑身燥热的酒最喜欢。

没有什么比大醉三天三夜更快活,天为被地为席,舒展身体痛痛快快睡一觉,山野的风吹散热气,鼻尖满是小麦与青草的芳香。

阿梨随意买来的酒差了些,但对幼年期的狻猊刚刚好。伽野喝完杯中一盏,清冽的酒液又一次从壶嘴落下,替他斟满酒杯。

握着酒壶的素手白皙干净,盈盈斟酒的姿态漂亮雅致。

那是平日握剑杀人的手,亦是轻抚黑猫后颈温和安慰的手。

伽野作为妖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主长大,身边服侍的仆从众多,他并不耽于享乐,比起前呼后拥,伽野更喜欢自饮自乐,悠哉悠哉地支着脑袋看宴席里歌舞升平。

伽野好奇过,与他同席喝酒的人为什么非要旁人为其斟酒,花一样娇嫩的歌姬倚靠在他们身边,拂面而来的香风让伽野恨不得失去嗅觉。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享乐之人的心情,但喝酒这样畅快的事情,酒壶却被另一个人掌握,不是很碍事吗?

伽野今天突然觉得,是他草率了。

旁人能懂的乐趣,他果然也是能懂的。

酒液一次次从酒壶中倾倒而下,水面恰恰好与杯沿齐平,剑修的手极稳,控制力堪称一绝。

前几杯伽野喝得很欢,越喝越欢,普通的烧刀子灌几壶都灌不醉他,解馋的开胃菜罢了。

但到后面,他有些饱了,想歇一歇,倒酒的手却固执地给伽野满上,依然是满满一杯,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别光顾着给我倒酒。”伽野抬起头,“阿梨也喝。”

第80节

“我喝过了。”令梨说,她端着伽野的酒杯送到猫猫嘴边,“喝呀?怎么了,是要我喂吗?”

“真拿你没办法。”不等伽野回答,女孩子自顾自地说,“张嘴,我喂你。”

伽野骑虎难下,有些慌乱地咽下了酒。

他刚喝完,令梨又拿起酒壶,晃了晃壶中的残酒:“没了?我再去买。”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茫然地看了看周围。

令梨脑袋晕乎乎的,眼前花的很,她闭了下眼,反手连着剑鞘抽出背后的剑,像拐杖一样拄到地上。

“我去去就来。”她嘱咐黑猫,“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动。”

伽野:“我在这里,你在对屏风说话。”

是吗?令梨歪了歪头,不当回事,很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这反应一看就是醉透了,伽野探头看了眼令梨的酒杯:连一杯倒都称不上,才闷了半杯,人已经飘了。

“我要出门买酒,瓜瓜,你为什么不许我去?”令梨捧起令瓜剑,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剑鞘上降温,含含糊糊地问。

伽野:都醉得和剑说话了,这只阿梨已经救不回来了(猫猫怜悯的目光)。

年轻的剑修和她的剑理论起来,伽野听了好一场单口相声,有来有回,理论得很是认真。

阿梨的本命剑还挺有个性的,伽野漫无目的地想,顶着“瓜瓜”的可爱名字,说话却很尖酸刻薄,连主人都照呛不误。

令梨不愧是标准的剑修,喝醉了也听得进去本命剑的劝说,她捧着长剑慢吞吞地点了点头,丢下酒壶,一步步挪回房间。

伽野怕她脑子晕的看不清路,跳下桌子咬住令梨衣袍,拽着她往内室的床榻走。

令梨脑袋里像有五个铜锣在敲,震得她眼冒金星,令瓜喋喋不休地道:“才半杯酒!连只猫都比不过,下回可千万别喝了!”

“可是效果很好啊。”令梨语气飘忽,“喝酒是为了忘事,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多好。”

令瓜:“你还很骄傲是吗?”

“嗯。”令梨诚实地点点头,弯腰把咬住她袍角的伽野抱起来,屈指弹了下猫猫的鼻尖。

“坏猫猫。”令梨认真地教导道,“衣服很贵,不能咬,想磨牙咬这个。”

她把手腕蹭到伽野牙齿边,丝毫不在意他锋利的犬齿。

伽野一时间真想来一口狠的,看能不能让阿梨清醒。

最终他也没能下得了口,含着一小块皮肤碰了碰,留下一道濡湿的水痕。

“牙齿怎么没劲,是不是病了?我看看。”令梨跌跌撞撞坐到**,也不管怀里拼命挣扎的黑猫,手指强行撬开伽野的嘴唇,伸进去摸他的犬牙。

伽野这辈子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伸进他嘴里的手指撑着软软的下颚,他闭不了口,也不敢合牙去咬,以一个全然被压制的姿势任令梨为所欲为。

令梨仔细地摸完牙床,没找出问题,才终于把手指抽出来。

黏在指尖的银丝拉成长长一条,她疑惑地看了看湿漉漉的手指,低头舔了一下。

“辣的。”令梨咂咂嘴,“是酒,难喝。”

“……我再不会让你碰酒了。”

伽野艰难的、几乎用尽了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喝就不喝,她本来也不喜欢。令梨搂着怀里的黑猫倒在**,双手挟着他的腋下把伽野举起来。

“捉到了一只猫!”令梨开心地笑弯了眼,“乖猫猫,我答应了猫猫一件事,是什么来着?”

令梨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在她有瓜瓜牌记事本,令瓜什么都帮她记着在,只要主人问,剑灵不情不愿也会回答。

令瓜:“之前,宿回云说不喜欢猫,你让这家伙躲在斗篷里别乱动。他答应了,条件是让你再夸他一次,像在船上的时候夸他那样。”

船上的时候?令梨混沌的大脑灵光一闪,几个片段在她脑内掠过,被不清醒的主人强行拼成一段连贯的记忆。

……深夜,黑猫转眼变成黑发金眸的异族少年。

……她举起伽野,如花瓣落下般轻柔的吻落在他鼻尖。

令梨恍然大悟。

她抬起脸,和伽野额头对额头。

蜂拥的灵气从令梨身上向伽野涌去,黑猫一愣,本能的吸纳灵气归入经脉。

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令梨渡来的灵气除了储存在伽野经脉里,让他能用黑猫的姿态施展一些小法术外,并无别的用处。

可伽野忘记了一件事,他的酒量好是不错,但幼年期的身体消化不了大量酒精是不以他意志扭转的事实。

残存在血液里的酒精和经脉中突然涌入的灵气勾连,陌生又熟悉的热意再度在伽野体内疯狂窜动。

正如商船那晚,他突兀恢复人类模样的热度!

“等等!”伽野急切道,“住手!阿梨,清醒一点,我们现在这个姿势不行——”

醉酒的少女听不懂不行的话,她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眸,额头抵住的触感骤然从毛绒绒变为温热的皮肤,少年带着热度的急促呼吸洒在她的脖颈上。

没错,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是正确的走向。

令梨昏昏欲睡,只剩要给听话猫猫奖励的念头支撑最后一丝清醒。

蜜色的金眸隔着睡意的水雾,占据了令梨的视线。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猫猫。”她露出笑容,心满意足地亲了口伽野的鼻尖。

承诺完成了,该睡觉了。

“很沉……不要压在我身上……”令梨闭着眼,一手拽着锦被遮住脑袋,一手把压在她身上的重物往下推。

“好一个翻脸不认人。”

清朗的少年音隔着锦被近在咫尺,分明是好听悦耳的声音,却无端有种咬牙切齿的不满。

有什么事不能等她睡醒了再抱怨?这人真是不懂事。

令梨推拒的手渐渐没了力气,软软搭在锦被上。

算了,她小声嘀咕,床就分他一半。

作者有话说:

猫猫在各种意义上饱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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