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飞翼到处打听宋文山,宋刘氏一家子怕是过不上安宁日子了。

他又是童生,童生打听童生,谁还能说什么?

而且,他们童生会时常相约去县学听夫子讲课,或互相交流读书心得。

只要宋文山还想走考学这条路,就不可能跟童生们断了联系。

宋文山前世顶着左飞翼的名字当了官,那么,他们之间迟早会通过一些途径见面。

她见不着宋文山,只要跟着左飞翼,就不愁找不出宋文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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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刘氏来到宋翠喜的房里,叮嘱宋翠喜明天见到燕蘅时注意的事项。

宋翠喜穿着新衣裳,戴着新头花,在宋刘氏的跟前转着圈。

“娘,我这样还不行吗?”她脸上满是娇羞和欣喜。

宋刘氏拍拍宋翠喜的脸,“当然好看,但还是越好看越好。机会难得,一定要一次成功。夏小柔那个废物,一直打听不到消息,看来,还得你去。她长得跟麻杆似的,贵人哪里瞧得上她?还是女儿你这样的身段得男人欢喜。”

宋翠喜被宋刘氏夸得飘飘然,“真的吗?娘?”

“那是当然。瘦得跟麻杆似的,不会生养,男人们是不爱的。男人们喜欢女儿你这样身上有肉肉的女人,喜欢腰圆臀粗的,能生会养才是福气的女人。”宋刘氏又说。

宋翠喜越发得意的了,又往头上戴了一只花。

“另外——”以妨万一,宋刘氏又教宋翠喜如何媚惑燕蘅,“关键时刻,你这么说——”

宋翠喜听得耳朵发红,“娘,这……这真的好吗?”

“你个废物?男人图的就是女人的身子,你不给他?他会宠你?”宋刘氏翻着白眼。

“夏小柔那个贱人,也跟燕园那个……那个了吗?”宋翠喜吃惊得睁大双眼。

“这事你闭嘴,说出去对你哥名声不好。”宋刘氏咬着牙说。

“二哥都死了,她还不安分的话,我有她好看!”宋翠喜咬牙切齿。

“行了行了,她的事情不要管,你只需好好记着娘说的话,明天就全看你的了。”宋刘氏拍拍宋翠喜的肩头说。

今日一大早,宋刘氏在隔壁村的亲戚家窜门,在路上遇到一个自称为左飞翼的童生,在打听二儿子的下落。

她当时吓得魂都飞了半截。

这个叫左飞翼的童生说,是县令大人让他来寻找二儿子,一起到县学学习。

她假说不认识叫宋文山的,匆匆忙忙回了家。

女儿把夏小柔撵出了门,她也和夏小柔闹翻了,夏小柔不会再帮她打听县衙门的事情。

现在,只得她们家亲自来,她豁出去了,只能让女儿顶替夏小柔。

夏小柔除了一张脸长得可人,身上没几两肉。

这样的女人,男人们很快就会腻味。

成熟的男人,爱的都是她女儿这样的有肉的身段。

思来想去,她匆匆回了家,将女儿打扮起来。

还别说,女儿打扮后,并不输夏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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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风大雪大。

夏小柔怕染了风寒,影响孩子,比往日多穿了一件衣裳,还裹上了厚厚的披风。

吃了早饭吃了药后,宋翠喜准时来了。

夏小柔注意到,她打扮得比昨日更好看。

“夏小柔,你倒是快点!”宋翠喜昂着头,看着夏小柔鄙夷地催促说。

因为夏小柔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披风,旧得磨了边,套在夏小柔单薄的身上,跟乞丐一样。

夏小柔心里冷笑,宋翠喜期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你这么急,好像燕园的大门就开着一样。”夏小柔淡淡看她一眼,“想进去,得靠运气。”

“你放心,我运气一向好。”宋翠喜傲然扬眉。

夏小柔没理会她,裹紧了披风,坐上了宋翠喜的驴车。

天冷,驴儿走到半路上,发起子脾气。

死活不肯往前走。

一个头戴毡帽,缩着脖子拢着袖子的醉鬼男人,嘻嘻哈哈迎面走过来。

“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原来是小柔妹妹。呀,还有翠喜妹妹。”男人笑得猥琐,眼珠儿在夏小柔的脸上转了转,又看向宋翠喜,但很快又转到了夏小柔的脸上,“小柔,你出嫁这么久了,怎么一次也不回娘家?爹娘一直很想你,我……我也很想你呢。”

“这不是……夏小柔哥吗?”宋翠喜看着男人,一脸不满,“你让开,我有急事赶路,别挡道。”

夏继才却嘻嘻笑着,坐到了驴车上,“大雪天的,你们两个年轻女人,这是要去哪儿?我给你们赶车怎么样?我送你们去。”

说着话,他往夏小柔的身边挪过来。

夏继才身上的酒气和多日不洗澡不洗头的臭气,熏得夏小柔腹中一顿翻江倒海。

更多的,是想到过去夏继才欺负她的过往,生理加心理的双重恶心,令夏小柔再忍不住,跳下驴车狂吐起来。

直到吐出黄水,她才稍稍好受些。

“喂,夏小柔,你没事吧?你别吐了,你还得带我去燕园。”宋翠喜见夏小柔一直吐着,着急起来。

“这个人坐在车上,怎么去燕园?”夏小柔一指夏继才,冷声说,“他一身酒气,熏的我难受。”

“小柔,我是你哥,我怎么是‘这个人’了?小柔,你太令我伤心了。”夏继才也走下驴车,来扶夏小柔。

夏小柔却像避瘟神一样,飞快往后退。

“宋翠喜,你还要不要我带你去燕园?”夏小柔大声喊。

她打不过夏继才,只能向宋翠喜求救。

宋翠喜也跳下驴车,把夏小柔拉开,用鞭子指着夏继才,“你走开,我们有急事,没功夫跟你废话。”

宋翠喜块头大,家里又有钱,夏继才不敢跟宋翠喜闹,只嘻嘻笑着说,“行行行,你们走吧,有空找你们说话。对了,小柔,我一会儿去你家找你啊,爹娘说想你呢,叫我接你回家。”

夏小柔没应声,催着宋翠喜快赶车。

走了一段路,宋翠喜扭头看向夏小柔,冷笑说,“夏小柔,他是你哥,你怎么也嫌弃的?难怪你娘家人不理你,你连哥哥也嫌弃。”

哥?

夏小柔心里冷笑,这人不是她的哥哥,是她继母从前夫家带来的儿子。

比她亲哥夏长元小两岁。

她哥哥在的时候,夏继才欺负她时,哥哥会揍夏继才。

哥哥不见了,她被夏继才从小打到大。

等她五官长开了,身子长成形了,夏继才开始打起了她的主意。

不止一次去偷看她洗澡。

好在,她机灵,将所有窗子和门缝都堵严了。

可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她防得了一时,哪里防得了一世?

夏继才会想着各种法子想得到她。

她向亲爹告状,亲爹说她说胡话,继母说她小小年纪想男人想疯了,居然勾引继兄,将她狠狠打一顿。

这样的家,她哪里想呆?

所以,哪怕宋刘氏家虐她,也好过成天被一个猥琐的继兄惦记着,被继母毒打着,被亲爹漠视着。

那样的娘家……

呵,她为什么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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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柔的驴车离开后,岔道上的马车也缓缓驶上了大道。

当马车驶向夏继才身边时,车里的人忽然说,“善良,这人挡路了,扔水塘里去喂鱼。”

“是,主君。”

不等夏继才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被扔了出去。

噗通一声,落进了刺骨的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