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月双手抵在胸前使劲推他,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却故意把他自己说成旁人的替身来气她,她羞愧之余又有些恼意,别开脸嗔他,“不跟你说了!”

苏景玉无奈轻叹,只得轻声细语:“别生气了,然后呢?”

逢月转过头,把脸颊靠在他胸前:

“后来他被人追杀,背着我逃到一座山洞里,那些人还是追来了。山洞里到处都是火把的光亮,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听见他们叫他昭文太子,他拼了命地护着我,被那些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烙伤了腰,我抱着他哭喊了很久,之后就再也没有梦见过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苏景玉轻柔地撩开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没有做声。

难怪上次回庄子那夜,她在梦中抱着他哭的满脸泪水,这样温柔的人,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即便是在梦里也的确让人刻骨铭心,难怪她一直忘不了他。

他嫉妒她梦里的那个男人,甚至希望拥有鱼形玉佩,能入她梦的人就是他自己,那样他就能把她的心占得满满的,再也没有别人能分走一丝一毫。

逢月从忧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抬眼道:“景玉,你说我怎么会做出这样奇怪的梦呢,就好像不是梦,而是真的经历过一样。我一度在想,梦中的夫君会不会真的出现。景玉,你做过这样的梦吗?”

山洞、追兵、火把……

苏景玉惊愕地回忆起梦中似曾相识的场景,他克制着不去想接下来的一幕,那些画面却不停地闪现在他眼前:

他拼了命地想要护着她逃出去,被伤的满身是血,身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他颤抖着回头,见她挡在他身前,胸口插着一把尖刀,口中鲜血喷涌,手里还攥着一根染血的发簪。

他痛哭不止,生如可恋,抱着她从山崖边一跃而下……

苏景玉心里陡然一颤,抱着逢月的手紧攥成拳,故作轻松:“没有,我没梦过。”

他把下巴顶在逢月头上,避开她的目光来掩饰心底的慌乱,细思她的梦境又与自己的不尽相同。

她说梦中的夫君被烙伤了腰,还有那块极为重要的鱼形玉佩,他从来都没有梦到过,也从没有听过桑婉这个名字。

或许他的梦并不是她梦境的延续,只是碰巧有些相像之处罢了。

他一时间很矛盾,即希望自己是她的梦中人,又害怕与她如同梦里那样,不得善果。

拂风说过,梦都是有所预示的,他与逢月都做过不祥的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

梦中的追兵是冲着他而来,难道预示着逢月终有一日会受他连累?

这个怪梦过去很久了,他本已经忘了,如今再度回忆起来比那时更加恐惧。

他舒了口气,手臂下意识抱她抱的更紧,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可是在梦里她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怀里的画面实在太过真实。

沉寂了半晌,头顶忽然呼来一股热气,逢月有些不安地抬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苏景玉怔了怔,知道她以为刚刚他在叹气,向上牵了牵嘴角道:“没有。”

逢月笑的如释重负,如今深藏的心事都已经告诉了他,她对他再无隐瞒,从此刻起她会把梦中的夫君彻底放下,身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轻薄的布幔外红烛摇曳,映着一抹潋滟的柔光。

逢月头微抬,蜻蜓点水般啄上苏景玉的唇,之后闭上眼睛瘫软在他怀里,忐忑地期待着接下来的**拥吻,期待着那份令人沉醉的疼痛与欢愉。

苏景玉眉微蹙,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他心脏狂跳,血气窜涌,迫切地想要拥有她,恨不能立刻将她整个人吃干抹净。

可梦里她胸前插着尖刀,痛苦地倒在他怀里的一幕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满身的□□与冰冷的恐惧仿佛要将他撕裂开。

他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与她纵情缠绵,他需要一点时间来纾解混乱的心绪,将这个噩梦彻底忘掉。

逢月闭着眼睛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枕边人的亲吻,喉咙里咽了咽,把手探出被子外,壮着胆子抚弄苏景玉的喉结。

指尖下明显一动,随即手指被他牢牢攥住,她心里扑通乱跳,羞臊地咬着嘴角偷笑。

苏景玉低头吻上她的指背,“逢月,你口渴吗?”

逢月睁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不渴。”

苏景玉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他想把拂风的话告诉她,做了噩梦切不可说出口,也不要去想它,多喝水把噩梦冲走就永远不会成真。

但逢月的梦境没有后续,不见得是个噩梦,说出来反倒让她不安,况且他方才还否认自己做过这种梦,此时告诉她拂风的话难免自相矛盾。

迟疑了一瞬道:“你等我一会儿好吗?”

随即把逢月的手塞回被子里盖好,撩开布幔起身下床。

桌上的茶还温着,苏景玉一盏接一盏地灌下,片刻功夫茶壶便见了底。

他记得周妈在外面的炉子上备了一壶热水,披上外袍出去拎回来,壶里的水烧得滚滚的,热气氤氲,一时入不得口。

他端着茶盏放在嘴边吹着,视线朝垂着的布幔望去,眼底尽是温柔与怜惜。

又是半晌没有动静,逢月蹭到床边,掀起布幔探出头来,“景玉?”

苏景玉端着茶盏过去送到她嘴边,逢月疑惑地看他一眼,接过茶盏喝下,身子往床里挪了挪,小臂撑着布幔等着他放好茶盏就过来,却没想到他回到桌边,心事重重地继续倒茶。

逢月难以置信,满眼失落地看着他。

她毫无保留地向他坦诚一切,他若怪她她也能够理解,可他明明生气了又不肯承认。

哪有人大半夜这样喝茶的,分明是故意躲着她,不想与她亲热!

失望与委屈的情绪席卷而来,她用力甩下布幔,扑通一声躺在**。

苏景玉眼见她动了气,顾不得热茶烫嘴,端起来几口灌下,脱下外袍上床,手臂揽着她的柔软的肩背靠在他怀里,“逢月……”

话音未落,逢月恼火地朝他胸前用力咬了一口,苏景玉痛的闷哼一声,逢月趁机挣脱开他的怀抱,背过身,拽过被子全部盖在自己身上。

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声音在心里呐喊:真是的!我都已经这样主动了,送上门都不要!回去也别想碰我,你就继续雏着吧!

苏景玉茫然看着她的背影,翻涌的情绪很快被腹中的胀闷压下,他披上衣袍出门去,再回来时心绪已经平复。

他拽过逢月的被子盖在身上,重新把她搂在怀里,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

他明白为何过去这么久了,再次回忆起噩梦会更加恐惧,因为他的身份、他所处的环境随时都有可能把他推向风口浪尖,太子还被困在皇陵,苏天寿反心不减,天翻地覆是迟早的事。

他已经深爱上逢月,不忍她受到牵连。

但梦毕竟是梦,他已经遵照拂风的教诲,不对任何人说起,多喝水把梦冲走,就算真有梦境成真的一天,他也不相信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好心爱的女人。

可惜这个女人没等他平静下来就气呼呼地睡着了。

两个人无比美妙的**竟要遗憾地错过,苏景玉不舍地亲吻着怀里的姑娘,“逢月,醒醒,逢月……”

他晃了晃了她,滚烫的嘴唇轻柔地落在她的颈侧。

逢月眉间蹙了蹙,低吟声彻底将苏景玉点燃,他呼吸凌乱,不算温柔地扯开丝带,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舌尖探入她口中。

逢月始终闭着眼睛,唇舌像是在迎合他,却与他的节凑半点也对不上。

苏景玉勉强停下,目光迷醉地看着她,同她亲热的明显是她梦中的男人,不是他。

半晌,他抑闷着躺回**,苦苦压抑着体内的烈火灼烧。他嫉妒又心酸,恨不能魂穿到她的梦里,与她彻夜温存。

眼前烛焰轻漾,仿佛又回到了洞房花烛那夜。

逢月穿着件大红色的寝衣躺着**,紧张的羽睫轻颤,红鸾纱帐盈盈落下。

熟悉的红色身影压了下来,她慌着闭上眼睛,下一刻娇唇被轻柔地吻住,辗转厮磨。

她忘了羞赧,情不自禁地想要回吻他,他却突然离开,片刻后,像是有支松软的羽毛不断从她细腻的脖颈上扫过,又酥又痒。

“逢月,睁开眼睛看看我。”耳边响起深情的轻语声。

她喘息着睁眼,眼前人红衣耀目,俊美无暇的脸上笼着一层润玉般的柔光,纤长的眼睫极慢地闪动,嘴角勾着一抹撩人的笑意。

“景玉!”

眼前的男人无比的熟悉,却像是久别重逢一般,她带着哭腔唤他,一把抱住他吻了上去。

轻薄的衣衫散落了一地,他动情地回吻她,直吻的她全身战栗,口中喃喃唤着“景玉……夫君…… ”

他如同被浇了热油的火焰一般轰然炸开,火焰愈烧愈烈,烧的她香汗淋淋。

床边的纱帐摇曳、剧颤,许久后才又飘然落下,短暂地平静过后再度**起。

桌上的红烛在天明时燃尽,怀里的姑娘终于安静下来。

苏景玉低叹着抱紧了逢月,闭上眼睛睡去。

日头高起,柔和的阳光透过布幔撒了满床,院子里的大黄狗兴奋地叫个不停,逢月在苏景玉肩上蹭了蹭,黏黏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梦里的疲惫与餍足还未褪尽,她面红耳热,在他怀里缩成一团,不由恍惚昨夜的缠绵是真还是梦,想起自己昨夜送上门却被无视,又羞恼地背过身去。

“折腾什么呢?”苏景玉语气里含着几分酸涩与怨念,跟着侧过身,手臂搂住逢月的纤腰往身前一带。

逢月娇小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撞回他怀里,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全身一颤,闭着眼睛喘息,暗自埋怨他与梦中一样,不那么温柔。

她眷恋又别扭地转过身来看他,细想昨夜的事是毕竟是她有愧在先,眼神慢慢柔和下来,手臂环住他精瘦的腰身,下巴抵在他颌骨旁数着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苏景玉在翻滚的醋缸里煎熬了整整一夜,心里的小情绪被心爱之人的亲密举动哄的烟消云散,憋着得意的笑轻吻她的鼻尖,唯有对她梦里那位的妒忌丝毫未减。

自我开解了一番后在心里慨叹:错过就错过吧,本来两个人的初次也不该在这里,需得选个唯美静逸,又不会被打扰的地方,把那份极致的爱意深深地刻在彼此的生命里。

作者有话要说:

苏景玉:把俺媳妇梦里那男人揪出来,摔在地上使劲踩!我踩~我再踩~背上有点疼咋回事?

林逢月:我真服了~害羞低头碰手指.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