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日午后,疲惫至极的匈奴士卒们才慢慢恢复过来,沉睡的士兵们开始起身活动,硝烟残留的受降城周边,慢慢热闹起来,人声嘈杂。
带着亲卫到处转悠,巡视俘虏,清点收获与损失。仆固怀荌已经恢复了生气,活蹦乱跳的,对昨夜大战回味不已,带着人在奔来奔去,敲打着鲜卑俘虏。
贺兰当阜仔细地向稽娄渊汇报着夜袭受降城的战果,让稽娄渊喜不自禁。鲜卑屋万人,除掉部落大人蒲头带走的勇士,丁壮足有七八千,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杀敌三千,俘虏三千多,只有不到两千人在一些西部贵族的率领下狼狈四散而逃。
四万多的鲜卑妇孺老弱与奴隶,践踏奔走死伤逃亡者无数,也俘虏了一万多人。至于牛羊马匹,则是数不胜数,足有好几万头,若不是大火吓散了许多,只怕稽娄渊这点人根本顾不过来。战果之丰,让稽娄渊喜笑颜开。
贺兰当阜也是喜悦极了,又有些忧虑道:“主上,虽然收获巨大,但也损失不小。激战一夜,鏖战时间不断,鲜卑人反抗激烈,对我军造成重大损伤。尤其是仆固怀荌所率主上本部精兵,存活者不过四百多人,而且人人带伤。”
见稽娄渊没有什么表示,贺兰当阜有些急了,语速有些快:“主上,所有俘虏加起来足足一万多人,其中又有不少青壮,我军不过两千,且各个疲乏不堪,看守压力实在太大呀。一着不慎,会出大乱子呀!”
稽娄渊轻声一笑,拍拍贺兰当阜肩膀:“当阜,不用着急,会有解决方法的。你看!”贺兰当阜随着稽娄渊指尖一视,远远地有一千多身着破烂的奴隶,跟着兰黎与一个面目可憎的凶狠汉子往这边而来。
兰黎识趣地侍立到旁边,万俟槿则趋步上前,很是干脆地跪下:“主人,我与兰黎护卫长将受降城所有的奴隶勇士们都领来了,听凭主人吩咐!”
稽娄渊虎步向前,看向窃窃私语的奴隶们,大声道:“我是匈奴左大都尉,王子稽娄渊,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效忠于我,做我的鹰犬走狗,为我效命,那你们便可恢复自由之身!”
没有多少犹豫,万俟槿有过提点,很快便有人跪倒在地表示臣服,紧接着便是一片,所有人。稽娄渊见状微微一笑,就喜欢识时务的人,若是不臣服,那便继续当奴隶吧。
将依旧耀武扬威的仆固怀荌叫至身前,指着那些效忠的奴隶道:“这些人我就交给你了,万俟槿做你的副手,给我好好统领他们训练,我要一支虎狼之师,能做到吗?”
仆固怀荌闻言大喜,眉飞色舞,眼神发亮地打量着那些奴隶壮士,像见到一个个剥光了衣服的美人一般。
“当阜,有这些人,你还担心人手不够用吗?”稽娄渊哈哈笑道。贺兰当阜忧虑立刻褪去不少,但还是有些谨慎问道:“只是,这些奴隶能相信吗?”
稽娄渊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如果不听话,拿便杀了,受降城内外的尸体还未处理呢,到时一并解决!
鲜卑人的奴隶中有上千汉民,这稽娄渊很是感兴趣,亲自视察了一下。士人、匠人、农民、女人,竟然全被鲜卑人拿来喂马养牛,真是浪费。
那些读书人,稽娄渊看着眼睛直发光,他手下正缺汉人士子,这种在鲜卑经历过此等磨难的士子,该是识时务者,收为己用当是不难。
不过还真有硬骨头,当稽娄渊提出请专门他们教匈奴人识汉字,知礼仪,有几人断然拒绝,一脸轻蔑的模样。稽娄渊也很果断,没搞什么礼贤下士,三请四请的戏码,杀之。弯刀与死亡的威胁下,聪明人都知道如何选择,能向鲜卑人低头,自然能向稽娄渊低头。
至于百工之人,在汉境本就操着贱业,身份卑微,没文化,不晓得什么民族大义。稽娄渊未多表示,便很自然地臣服,至少跟着匈奴人能归汉境,不必再在这塞外苦寒之地受苦。
在受降城再修养了一日,稽娄渊领着战果开始撤离,留给西部鲜卑一片狼藉。上万俘虏,数万牛羊马匹,回归之路,匈奴人皆喜悦不已,都盘算着以自己的战功能分到多少。以稽娄渊的大方,必定不会少了他们好处。
受降城被袭的消息很快传到西部鲜卑大人蒲头这边,刚刚击败冒进的破鲜卑中郎将田晏,汉军全军覆没,正自开心不已。噩耗传来,将出征的鲜卑贵族惊得不轻,尤其得知是匈奴人干的,更是气的蒲头用缴获的田晏的佩剑刺死的好几个汉军俘虏。
喜悦顿消,急匆匆率军回到受降城,见着那满天遍野的尸体,鲜血混着草木灰烬浸染草原,如修罗地狱一般,惨烈极了。许多逃散的鲜卑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哭喊声飘**在草原上,稽娄渊也是够狠,除了鲜卑人,连一头死去的牲畜尸体都没给蒲头留下,全被他腌制着作为行军口粮。
西部鲜卑的贵族都忙着去收罗自己的部众,看看自己损失了多少。蒲头则是红着眼睛盯着孤零零的受降城,击败了汉军,老巢却被端了,稽娄渊这一击,足足削弱了西部鲜卑两三成的实力,无穷的怒火填满心胸。
忍不住嚎叫一通,活像一只受伤的老虎,危险极了,对匈奴人是恨到了极点。还得组织收拾这烂摊子,重建家园,召集其余西部鲜卑以填充损失,慢慢舔舐着伤口。
蒲头率军回到受降城时,稽娄渊已经带着人进入五原境内,彻底安全,不虞有追军。
稽娄渊可不会管蒲头与西部鲜卑贵族们心中的滔天恨意,悠哉悠哉地撤军而归,从受降城径直南下,过阴山,直趋五原。带着俘虏行军缓慢,所幸阴山南北的鲜卑部落为稽娄渊军威所摄,逃的远远的,否则稍微迟滞一下匈奴人,被蒲头追上来,只怕稽娄渊得舍弃不少战利品了。
从五原东进云中,再南下定襄奔西河,一路来,得胜而归的匈奴人可谓意气风发,好好出了一波风头。五原云中等郡,汉胡杂居,稽娄渊率军从鲜卑人身上硬生生咬下一块肥肉,可是惊爆了不少人的眼球,稽娄渊的名号又一次得到广泛传播。
汉军三路出击,结果已经出来,尽皆惨败而归,反而是稽娄渊这支偏师,甘冒奇险,得胜满载而归。匈奴王子稽娄渊的威名自此之后,长城内外,大漠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再次回归时,又已入冬,稽娄渊再次陷入蛰伏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