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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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尤志业当年在老家经营煤矿的事情,钟翰和顾小凡并没有浪费口舌去询问石和平,就像他说的,当年尤志业经营煤矿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一两岁大的孩子,根本就记不清楚任何事情,更别说是父母工作上面的情况了。

钟翰又仔细的询问了一番与尤志业一同来找他的那个人的相貌特征,石和平也是记得模模糊糊,形容出来自己都觉得拿不准,斟酌之下,钟翰改了主意,问石和平接下来还有没有课,石和平想了想,说一直到下午三点钟之前,他都暂时没有课,于是钟翰征求了他的同意之后,和顾小凡直接把石和平带到了b市公安局,向那里的同事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请他们帮忙找画像专家来帮石和平根据他的回忆,把当时和尤志业一起到b市来找他的那个人给画出来。

在b市公安局刑警队,他们还遇到了几个钟翰认识那位女警秦若男的老同事,在得知钟翰和秦若男相识之后,钟翰和顾小凡受到了很热情的招呼。

石和平对当时和尤志业一起去找自己的那个人记得并不清楚,很多细节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口,因此画像进度很慢,一直在不停的根据他的描述进行调整,钟翰和顾小凡在那里等了许久,直到汤力给他们打来电话的时候也没有个明确的进展。汤力打电话是让钟翰和顾小凡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尽快回公安局来一趟,一个是自己查清楚了当年煤矿事故之后。大老板狱中自杀的情况以及其家里人后来的处境,另外一个则是戴煦找到了失去联络已经很久的罗平。

听到这样的消息,钟翰他们也不敢多耽搁,可是就这么回去。有未免有些不放心,钟翰找到了一个过去也秦若男交情比较好,目前手头又没有压着什么大案子的刑警,同他把目前的情况做了介绍,告诉他石和平很有可能是计划内的第三名受害人,请他帮忙留意石和平的情况,协助保护,对方痛快的答应了。

得到了应允,钟翰又郑重的想对方道了谢,然后和顾小凡一起赶忙赶回客运站。买了最近一班车的车票赶回a市。

两个人赶得很急,坐上了车顾小凡才想起钟翰腿上的伤,方才着急赶时间,几乎给忘记了,她连忙询问。钟翰只是摆摆手,表示并无大碍,这样顾小凡才略微放心下来一些,好在两个人乘车回a市,不需要走太多的路。

回到公安局,汤力已经等在办公室里面了,一见他们回来。便指了指里面的会客室:“戴煦把罗平带到那里面去了,你们这就过去看看吧?”

赶回来了钟翰反而就不那么着急了,摆摆手,在汤力对面坐下:“没事儿,那边有戴煦,不急。咱们先说说那个矿主大老板的情况吧。”

“当年那个自杀的矿老板名字叫马洪明,当年和尤志业两个人其实是各拿一半的钱,收入也是五五分账,并不存在大老板和二老板这样的区别,只不过马洪明当年比较喜欢在矿山出入。虽然不直接管什么事,但没事经常会去看看,尤志业很少出现在矿山,据说当时手头有其他的生意,所以对煤矿这边不太上心。”汤力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介绍给钟翰和顾小凡听,除了交流工作之外,刑警队的人几乎很难有机会一口气听到汤力说出这么多个字来,“出事之后马洪明承认自己有责任,被收监关押在看守所里,等待法院审判,结果这期间他家里出了事情。”

“出了什么事?”顾小凡问,从汤力的神态她就猜得出来,事情肯定不小。

“马洪明的儿子死了。”汤力说,尽管他平时是一个不苟言笑,很少流露什么强烈情绪的人,现在也是一脸的遗憾和同情,“当时煤矿爆炸坍塌,造成了矿工的伤亡,其中一名年仅18岁的年轻矿工被直接砸死在了矿井下面,尸体被挖出来之后,他的家里面就彻底崩溃了,当天晚上,被砸死这名年轻矿工的家人打到了马洪明家里,当时马洪明已经被收押,家里只剩下老婆、孩子,还有马洪明的一个外甥,那些人情绪过激,冲进马洪明家里砸东西打人,马洪明的儿子当时只有五岁,也被达成了重伤,送到医院之后不久就死了。”

“那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啊?”顾小凡大吃一惊,觉得难以相信。

汤力遗憾的摇摇头:“那些人当时面对突然失去亲人的消息,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打死孩子的那个人是死亡矿工的父亲,最后也被判了刑,他说马洪明他们害死自己的儿子,让他们家绝后,他也要让马洪明他们都一起绝后。”

“那么说来,马洪明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承受不了,在看守所里寻了短见的?”顾小凡有点明白了,但是另外一件事又让她不太明白,“但是按理说,在看守所里面,想要寻短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今时不同往日,马洪明的事情是发生在二十七年以前,那个时候哪有现在这么先进的监控设备,可以实时监控监室里面的情况。”钟翰替她解释。

汤力点点头:“对,而且马洪明是在轮流打扫监室卫生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在卫生间里面把一瓶用来消毒的来苏儿水都给喝了,等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人都已经不行了,送去医院里也没有救过来。”

“马洪明喝来苏儿自杀的事情,当时有进行保密处理么?”钟翰问汤力。

“应该是没有,马洪明只不过是一个违规私自开矿的煤矿小老板,而且又是在刚刚发生了矿难之后,不管是因为家里出事绝望,还是因为内疚或者畏罪,他的自杀行为都能解释的通,没有什么令人费解的地方,所以就没有特别要求过对外保密什么的,也没引起多大的轰动,连同情都不多。”汤力回答说,“而且刚才小凡说他是因为受不了丧子之痛,其实也不是,他老婆都还没等来得及处理完孩子的丧事,那这个消息告诉他,他就已经在监狱里自杀了。”

“如果只是因为害怕被判刑所以就自杀的话,那也未免太不值得了吧?”在顾小凡的认知里,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的,所以她仍旧觉得难以理解。

“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了,那个年月正好是严打阶段,关于严打是怎么个严法儿,你肯定不用我告诉吧?马洪明高低也算是背负着几条人命的大官司,心理比较脆弱的,也难免承受不了。”钟翰提示顾小凡。

顾小凡听了之后也有些无语,除了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当初发生了煤矿事故,造成矿工的伤亡,马洪明的责任不可推卸,然而他自己付出的代价是自己自杀身亡,年幼的小儿子也被激愤的死者家属活活打死,这么一衡量,就觉得尤志业当初只是损失了大半家产用来赔偿给伤者和家属,他承担的那部分责任实在是太轻松了。

就连袁贵发也是如此,照理来说,他作为安全副矿长,没有尽到工作职责,酿成了事故悲剧,应该是最大的责任人,偏偏他得到的惩罚却只是区区的几年有期徒刑,出狱后又自由自在的过了二十多年的逍遥日子。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不公平,才会让人深深的埋下了仇恨的定时炸弹,去有意试图找回所谓的公平,最终袁贵发和尤志业都命丧黄泉,袁贵发本人更是和当年的马洪明一样,因为服下了来苏儿水,中毒而死,一切就好像是逃不出的宿命惩罚一样,只不过顾小凡他们心里都清楚,真正惩罚了尤志业和袁贵发的,绝对不是命运,而是隐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

“你方才说,遇难矿工家属冲击马洪明家的时候,他家里除了他的妻子孩子之外,还有他的外甥?”钟翰问。

“对,叫丁文广,马洪明出事的时候他刚满十六岁,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跟着马洪明的老婆离开的,总之已经不在本地了,”汤力点点头,“据说当初这个丁文广的家境不太好,又出了点事情,父亲被人杀了,母亲改嫁之后继父不愿意接纳那么大的一个儿子,所以他就一直被寄养在马洪明家里,没想到还没怎么样,马洪明就出了事情,处境一下子一落千丈自身难保了。”

“这一点来看,这个丁文广倒是和罗平的遭遇很相似啊。”顾小凡感叹,说完之后,她发现钟翰忽然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并且目光直直的,似乎有些发怔,这让她有些奇怪,“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忽然一闪神,想到了一些别的,”钟翰回过神来,对顾小凡摇摇头,转头对汤力说,“汤力,谢谢你刚刚结束高轩他们那边挺辛苦的工作,立刻就又来帮我们,别的我们就不麻烦你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不用客气。”汤力摆摆手。

“?那走吧,咱们过去看看戴煦和罗平聊得怎么样。”钟翰冲顾小凡一歪头,起身慢慢的朝会客室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