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国，一个春天的开始 第135章 琪玉心烦恼亦忧 府内舞会迎致远（再次道歉！）
清晨，
几乎是在黎明撕破黑暗的同时，京城就传来一阵阵鸽哨声，相比于农村的鸡鸣，或许这鸽哨声对于绝大多数京中人士而言，就能等于晨间起床的闹钟。
被鸽哨声惊醒之后，有些懊恼的起床，想着昨日的梦境，陆琪玉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懊恼，她竟然又一次梦到那个可恶的家伙，可想到那个梦，她的脸颊还是微微一红。
从去年离开连云港，回到家之后，虽说在叔叔的劝说下，父亲不再像过去一样，逼迫她嫁给那位马少爷，可家里却容不得这位“逃婚离家”的二小姐了，为此，她不得不像过去那样，寄居于的叔叔家中。
相比于家，她更喜欢在叔叔家里，与妈妈和小娘们不同的是，培德阿姨从不会强迫她做什么事情，而是像朋友一样，全无长辈的架子，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会在十岁时，便生活在叔叔家中，如果不是因为马家的人上门提亲的话，或许，她早就像培德阿姨建议的那样，远赴国外留学了。
可现在，即便她有这个愿望 ，恐怕也很难成行，欧洲正在打仗，对于去美国留学，她并没有多少兴趣，相比于美国，她更愿意去法国或者英国，培德阿姨的家乡——比利时，也可以考虑，不过，现在，至少在战争结束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坐在露台上。虽说刚亮时，可气温就高得不正常。和其它人家的小姐不同的是，她并没有换上正装，而且只穿着一件红真丝睡衣，脚上踩着白拖鞋。已经上午10点了，管家已经端上了她早点，肉桂小面包、新鲜的牛奶。
或许是因为培德阿姨的原因，家中的早餐通常都是西餐，对此。曾随着叔叔生活五年的她早就习惯了，一如往日一样，一边吃着饭她拿着叔叔早就看过的报纸正全神贯注地读着，在看新闻时。她特意没去看头版，不用去看，她都能猜出来，头版肯定是关于昨夜，那个人回到京城的新闻，恐怕还会加上一篇他的演讲，或许。过去她曾关注过关于他的新闻，可现在，她却不想去看那些新闻，尤其是不想去看那张脸。
上了楼，见表小姐正在看着报纸，小萍怕太打扰表小姐，于是在远处故意咳了一下。陆琪玉转过身来。
“表小姐，马少爷来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陆琪玉的眉头便是微微一皱，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见小姐的这副表情，小萍便知道这位“胆大包天”的表小姐恐怕并不愿意见那位马少爷。不过想来也是，当年表小姐为了逃婚，可是都离家出走了，怎么这会马少爷还是死缠硬打的，脸皮当真是太厚了。
“表小姐，马少爷说，他、他是来商量退婚的事情！”
退婚！
听到这两个字，陆琪玉的脸上多少露出些笑容来，当年她之所以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爹爹收了人家的定婚礼。对那个马少爷全没有任何好感的她，所以才有了离家出走的举动。
“嗯，那……请他进来吧，我一会下去。”
几分钟后，在陆琪玉楼刚下了一半时，就看到一个头上刮着发蜡、身穿着白色薄西装、白色西裤、白色皮鞋。满面轻浮之色的男人，马程远一看到陆琪玉下楼，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来。
“小玉……”
“小玉是你叫的吗？”
哼一声打断他的话，陆琪玉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陆、陆小姐……”
有些尴尬的马程远干笑了笑。
“几日不见，陆小姐更是光彩照人了！”
面对别人的夸奖，陆琪玉则是一言不发，甚至在距离楼梯还有四五个台阶时，她就停了在那。
“你是来退婚的。”
“这……这……”
这不过就是一个借口，马程远在心里嘀咕一声，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京中首富马家的大少爷，会有女人看不上他，甚至还因为他上门求婚离家出走，而为了见她一面，他甚至需要用退婚当借口。
“陆小姐，我想，我想到了我们开诚布公的时候了。我知道你这儿没有我的位置。我想，我想如现在——如果在退婚的话……”
在说话时，马程远上前数步试图上楼。
“站在那！”
一声娇喝，却让马程远他退缩了，他站在楼梯下，抬头望着台阶上的女孩，他知道，这个和其它女人绝不一样的女人，永远也不可能属于他，更不可能成为马家的媳妇。
可也正因为想通了这一点，所以，他才要……
“陆小姐，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
深吸一口气，马程远漫不经心他说。
“可，你要知道，当初，你的举动却、却让我们马家丢了脸。”
他站在那，看着楼梯上的女人，想着那几个月朋友们对他的嘲讽，心下还是一阵懊恼。
“那些都过去了，马少爷，有一个成语，叫“自取其辱”。”
“好吧，是我自取其辱。可，为了马家的面子，要退婚的话，需要你们陆家登报道歉！”
“什么？”
她向前走了两步，盯视进这个男人的双眼，他在说什么？
“马少爷，我告诉你，想让陆家登报道歉，不可能！”
不用去想，她都知道，想让爹爹为这件事登报道歉，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你、你，你不想退婚了，你别忘了，只要马家不退婚，你就一直都是马家未过门的媳妇！”
“哼哼，马少爷，谢谢你提醒我，小萍。”
扭头冲小萍喊了一声。
“马少爷要走了，”陆琪玉在说话时，就已经转身朝楼上走去了，
“请带他出去。”
看着那个女孩，走了几步，马程远在门口停了一下。转身说：
“好吧，陆小姐，我告诉你，再过一个半月。我就会和韩家的小姐结婚，韩家四小姐是我马程远的正室夫人，而你，”
冷哼一声，马程远的脸上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
“不过就是我马家大少爷未过门的二房姨太太罢了……”
听着楼下传来的话语，陆琪玉连着深吸了儿口气，让这个人见鬼去吧。
可终了。在上楼进入房间之后，心下极为委屈的她在趴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流出泪来了，都是她那个贪财爹爹，要不然、要不然，她也不会被人这么羞辱……
推开门，培德便看到躺在**的侄女，对于没有儿女的培德来说，从八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侄女，几乎就是她眨动着那长长的睫毛，用那双纯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极了的女孩，甚至还曾考虑过让她过续过来，当自己的女儿，不过最后却被大伯拒绝了，而每每提及此事时，她和丈夫总是以为憾事，内里原因究竟是什么，过去她不知道，但在中国呆了这么多年，或多或少的总有些了解。那位大伯希望自己的某一儿子过续过来，如此将来便继承财产。
几乎是一回到家中，培德，这位总统府的女内务长，就众佣人那里得知侄女的遭遇，心下虽说极为生气。但在她看来，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安慰一下自己那视若已出的侄女。
轻轻的推开门，培德看到侄女正抱着腿坐在**，那张俏颜上满面尽是委屈之色，那双大眼睛中更是布满了血丝。
“小玉！”
“阿姨……”
一见着阿姨，陆琪玉只觉得眼间一热，泪水顿时又流了下来。
“小玉！”
连忙上前坐在床边抱着侄女，培德便轻声安慰道。
“好了，别哭了，要不然，回头我让你叔叔出面，我还就不相信了，堂堂外交总长的侄女，还能让马家的人给欺负了！”
从未想过“仗势欺人”的培德夫人同样也给气坏了，从仆人口中知道一切之后，她没想到，作为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如此的没有一丝风度，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番“仗势欺人”的话来。
用力的摇着头，陆琪玉并不想麻烦叔叔，毕竟，她……并不是叔叔的女儿。
“小玉，好好的打扮一下，今晚上在总统府举行舞会……”
不待培德夫人把话说完，陆琪玉便摇头说道。
“阿姨，我不想去……”
“那、阿姨只好一个人去了！”
培德用极为失望的口气说道，因为丈夫前往南洋宣慰华侨民的关系，所以像这样的舞会，她只能一个人参加。
“啊……那，那我陪阿姨一起去吧！”
见阿姨似乎非常失望，陆琪玉连忙轻声应了下来。
“这才是我的侄女……”
满意的点下头，培德随即又说道。
“你有什么合适的晚礼服吗？”
晚礼服？
这一下倒是让陆琪玉一愣，她有什么礼服呢？出于怕阿姨要给自己买衣服的缘故，她连忙点头称自己有晚礼服。
“礼服！”
待阿姨离开后，陆琪玉的眉头却是皱成了一团儿，礼服，从未参加过正工舞会的她那里有什么礼服。
打开衣柜，这一件，不合适、这一件……在衣柜中翻找着，突然，一件有些特殊的服装映入她的视线之中，那件只曾在家中试穿过一次的裙装却只让她眼前一亮，这是她在连云港时，逛百货公司时，无意中看到的模特身上的衣裙，第一次看到这件衣裙时，她就完全迷上了这件漂亮的衣裙，脑子一热便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下来，可最后却发现很难穿出去。
而此时，别无选择的陆琪玉在思索片刻后，拿出了这件的衣裙，先比划着，随后试穿了起来，随后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皱着眉头，在梳妆台边一次又一次的调整着发型，前后尝试十几次后，终于做出了一个感觉非常不错。与服装相衬的发型，而她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表小姐，夫人问您准备好……”
进屋的小萍看到站在屋内转着圈的表小姐。瞬间都不禁看呆了，她知道表小姐很漂亮，可却没想到……
“……小萍，怎么了，不好看吗？”
小萍的表情只让陆琪玉的自信顿时消失了，毕竟她从未见过别人穿这种的裙装，现在……
“小姐。你真、真的是太漂亮了，就，就像仙女一样……快点，小姐，夫人在楼下等着您那！”
“上帝啊！”
几乎是在侄女从楼梯上走下映入视线的瞬间，培德就被惊呆了，在这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些许女人特有的嫉妒来。
“阿姨！我穿这样可、可以吗？”
看着阿姨。陆琪玉整个人显得极为紧张，她之所以会穿这件裙装，是因为不想让阿姨给她买衣服。
“小玉。我现在非常担心！我担心的今天的舞会，所有人的眼光都会被你吸引！”
“啊！”
不待陆琪玉反应过来，培德却显得很是高兴的拉着她的手说道。
“好了，我们现在赶紧过去吧，今天我要把你介绍给所有人……”
居仁堂，当年慈禧之所以修建居仁堂，在一个方面就是试图借助这栋西式的建筑，拉近她同各国公使间的关系，因此，自居仁堂建成这里。这里时常举行宴请各国公夫人的宴会，而到了民国之后，为拉近与公使们之间的联系，处理外事，袁世凯更是将西式舞会引入居仁堂，在这里。每年都会举行多场舞会，而舞会的主角则是各国公使。
不过今天的这场舞会却与往日有所不同，这场舞会的主办者是中华民国的大总统，而主角则是民国的国务总理，袁世凯之所以会在李子诚返京的第一时间，举办这场舞会，恐怕还是因为欲向外界表明“府院亲近”从而达到稳定政局的目的，政治从来都是如此，每一步看似不起眼的安排都有着极深的用意贮藏其后。
入夜，七时，音乐声在居仁堂一楼厅堂内响了起来，而在居仁堂门外总是会不断响起各国公使到来时迎宾的喊声，而作为女总务长的培德则负责接待公使夫人们，这是她的职责，至于侄女，早已经被她安排到休息室中休息了，之所以如此安排她有着自己的用意。作为总务长，在居仁堂宴会厅边她有一间单独的休息室。
“呼……”
坐在休息室中，百般无聊的陆琪玉不时的打量着这总统府内的这间不大的休息室，没有她想象的中的皇城那种金碧辉煌，甚至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壮观，所有的事物似乎都是自然而然的，全无那种进大观园之感，可虽是如此，她依还是好奇的打着着这里，偶尔会借着灯光，打量着中南海，打量着这座紫禁城。
突然，她的双眼微微一睁，借着明亮的路灯灯光，她看到一个人下了汽车，他，他怎么也在啊！
“国-务-院-李-总理到！”
在迎宾的喊声中，眉宇间已经略显疲态的培德便知道，她的使命完成了，主角的到场，意味着舞会的开始，嗯，现在还差主办者，不过按照惯例，大总统总会给各国公使们留下十几分钟的时间，而在今天这个时候，相信大总统至少会给他们留下半个钟头的时间，等待同样也是一门学问，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也可以休息一会。
“咱们的大总统啊！”
穿着一袭西装的李子诚人不过是刚一进的宴会厅，余光注意到大总统似乎还没来，心下便是微微一笑，这位大总统，还是要让他等上一会，如此，方才能显示出他的地位。按照他的本意，他并不喜欢参加这种舞会，可今天，他却不能不来。
“总理，美国公使芮恩施和夫人过来了！”
作为总理秘书刘看到美国公使走来时，便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芮公使！芮夫人！”
在距离还有数米时， 李子诚便迎了过去，首先接过芮夫人的右手行了一个吻手礼，随之赞美一句，方才和芮施恩聊起来。
“李-总理，要知道，从你去连云港后，整个北京，都极为担心，你会在那里住下来！”
意有所指的点了一句，芮恩施的脸上依还带着笑容，作为美国驻华公使，他一直向华盛顿竭力推荐着李子诚，在他看来，相比于袁世凯，李子诚更代表中国的未来，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眼前的这位总理，都更倾向于同美国合作，甚至这次在江苏亦不忘勾通与美国金融界的联系，从而吸引美国投资。
“如果，有一天，经选举后离任的话，我想我会邀请您去连云港做客！”
见朱尔典走过来了，芮恩施便在点头施礼时说道。
“总理先生，我想，很多人都乐意看到你居于目前的位置上，我们一会再聊！”
善意的提醒，换来的是李子诚的微笑，这无疑是在表明公使团的态度，他们不希望看到中国发生内乱，所以希望看到他留在总理位置上。
接下来，一切都是程序化的，一一与各国公使握手、问候，终于，在同秘鲁公使一番客套后，李子诚方才得已轻松一下，于是便端起一杯香槟，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投去，袁世凯出来了？位置似乎不对，好奇心使然，他也跟着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