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扬州

位于江苏省西部淮河下游的洪泽湖,。原为浅水小湖群,古称富陵湖,两汉以后称破釜塘,隋称洪泽浦,唐代始名洪泽湖,1128年以后,黄河南徙经泗水在淮阴以下夺淮河下游河道入海,淮河失去入海水道,在盱眙以东潴水,原来的小湖扩大为洪泽湖。

洪泽湖高良涧码头十几艘铁壳货船一字排开,在码头上,排成队的兵士正依次上船,铁壳货船没有舱座,上船的士兵都是直接顺着梯子下到货舱内,坐在货舱中或是船舷边,每一艘船都挤着数百名士兵,而在两个木制跳板上,一门野战炮正被士兵推拉上船头。

“不足为惧”

站在码头边竹棚中的韩武添手指在地图上点了一下。

“现在定武军军心涣散,长官无法约束士兵,散兵游勇,不可能组织有效防御,只要夺下扬州,定武军定不败则溃”

此时韩武添显得颇为自信,作为第三师代理师长的他在离开徐州时,曾向经略使立下了军令状,三天,三天就能拿下扬州,击溃定武军。

扬州远离津浦铁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赶到扬州,他特意向经略使要了十六艘铁壳船,用于运兵,以便直接将部队运至扬州城下,而这些船原本是用来向霍邱铁矿运送设备的船只,等了两天,才等于返航的铁船。

“反正,打法很简单,就是炮击、登陆,攻城给定武军来个中心开花”

在韩武添道出的六字方案时,第五旅代理旅长肖潇却是把眉头一皱。

“长官,现在的第三师是总队和第三师的混成部队,一班半警半兵,大家尚不能熟练配合,我认为我们应该……”

肖潇手指着地图上高邮的位置。

“为稳妥起见,我觉得我们应该从这里上岸,然后缓步向扬州推进,以磨合各部队……”

不待他把话说完,韩武添却笑了笑。

“如果张勋在,就非得这么打,可现在是张勋死了,张文生无法管束定武军,咱们要做的就是速战速战,只要把扬州打下来,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可,如果辫子军溃散,只怕会乱兵成匪进尔祸害……”

“第六旅不是从陆路南下吗?到时第六旅转而剿匪?”

转眼盯视着地图,韩武添的目光微微一敛。

“总之,咱们的目标就是——扬州”

苏北大地,天高云淡,9月里火辣辣的太阳,总是早早地挂在了扬州城头,显示出了她那过分的明媚和灿烂。烤得整座县城在丝丝地冒烟。人们躲在屋檐下、树阴里,担惊受怕地纳凉。

整座城市都被慢慢地烤着了,在不知不觉地燃烧。远处和屋边的树上,不知疲倦的夏蝉,在不停歇的鸣唱,传递着一份烦躁和不安。市民们丝毫也没有办法,心中企盼着,这份并不舒适的宁静和安详不要被打破。

打从有了民国以来,随着津浦铁路修通,扬州这座繁华千年的运河城市便没落了,同时又落入了一个多事时代,先是徐宝山的会党兵屯兵于扬州,再到后来又是辫子军的进入,这前者刮地财,后者刮浮财,扬州城早被抢劫一空。

当辫子军大帅张勋好不容易下令约束部队之后,市民企盼的这份宁静并没有保持几天,一场新的灾难再次降临了。8月23日,随着辫帅死讯传出,城外突然响起了炒豆子般密集的枪声,不知是什么队伍又来攻城了。

原来,是没有了约束的士兵们再次作乱了,枪声一响,城外是黑压压的呜哩哇啦狂吼乱叫的乱兵,城内是惊慌失措的市民,形势突然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市民们纷纷向大运河对岸的河西那边涌去,城内一片混乱。前不久辫军进城时,绑吊富户和妇女,掳掠财物的浩劫仍在眼前。这次辫军作乱,又一场浩劫摆在了眼前。

“叭”

从帅府外传来的枪声只让张文生心下一乱,这部队是怎么了?

身为定武军统领,他知道自己在军中的威望远不及大帅,可过去至少能弹压部队,可现在呢?前后左右中四军和各营长官却没几个有买他的帐,军令全当成放屁。

“请万先生来此议事”

冲着门外的卫兵吩咐一句,张文生在心里暗自一叹,这时,他想听听万绳械的的意见,几分钟后,万绳械来了,他已经搬离了那处张勋给他的宅子,为躲在城内外四处劫掠的乱兵,搬到了这帅府。

“统领”

一进屋,万绳械便行了一礼,张勋的死让他着实为之一惊,同时也明白,怕自己的后半辈子,要依仗眼前的张文生了。

“万先生,今天咱们把门关上,推心置腹地谈心事”

神情凝重的张文生叹声说道。

“现在扬州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这定武军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咱们,谁也别绕圈子了……”说着,张文生他把自己许多天的想法,诚诚实实地说了一遍。

万绳械能看到了张文生的真诚,也能体察了他的苦衷,也觉察到这个苦衷对定武军的命运关联,万绳械比谁都清楚再这么乱下去会发生什么。

“反正,这事吧,就是这样,今天大总统派来的是手中无兵无枪的李致远,明个就有可能是他冯……”

不过,此刻的万绳械思绪比张文生还要乱,他只无可奈何地望了张文生眼,轻轻地叹了一声,又无可奈何地垂下头,沉默起来。

张勋是定武军的统帅,官称张大帅;张文生是定武军的统领,统领军队。可即便是张文生是个武人,可张文生在定武军中,却没有张大帅的威望,当兵的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吃粮,若是说张文生能拿出军饷来,这定武军不会乱,可偏竹……

张文生见万绳械不言语,只管沉默,有点焦急了。

“哎呀,万先生,你倒是说说自己的法子呀!闷个什么哩?”

张文生的话让万绳械仰起面,迟疑着。

“归根到底还是军饷”

一听万绳械提着军饷,张文生顿时一阵气短,现在这之所以出了乱子,全是因为大帅的军需长曹士达在大帅遇刺后携款潜逃,这定武军几十万元的军饷都被他卷空了。

“曹士达……”

咬牙切齿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张文生心里的火顿时腾了起来,若是没有曹士达的携款出逃,若是他携军饷出逃的消息没传出去,自己的定武军又岂会作乱,成为人人喊打的乱军。

放假三天,没事打仗的时候,没人会问,再则手里有兵谁人敢问,可若是长官无法约束部队,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当统领的约束不了部队,就等于手中没了兵,没兵了就等于……

“若是军饷一天不解决,便……”

说着万绳械看一眼张文生。

“军队便一日不稳,若想稳定部队,就必须要有军饷,只要现在能发一个月的军饷,部队立即可稳”

作为张勋的亲信幕僚,万绳械比谁都清楚,这定武军不同的其它军队,其它军队顶多是“府前闹饷”可定武军若是没了军饷,现在可不就是“就地筹饷”嘛,定武军官兵早就习惯于此,没军饷,他们自然要“筹”下去。

“可,万先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长叹一声,张文生的面上尽是愁容,这军饷的事,说着容易,可做起来的难,为了稳住军心,他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不过只稳定了三营兵,这定武军……一个月可是几十万元的军饷。

“军饷……咳……”

冷笑声被咳嗽声打断了,阴暗的房间内一丝阳光从窗间透窗而过,一个人影缓步走到阳光下,映出一张苍白的脸,腊黄如纸般的脸庞上几见不到一丝血色。

阳光下这个年青人的面上依还带着些许冷笑。

“老四,我说你小子啊……现在这扬州,就像你说的那样,全乱了”

身后的传来的话声,让年青人眉头微微一皱。

“乱,乱就对了,乱得几日,却省得他们再祸害百姓”

身材瘦削似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年青人的语气显得很淡,但目中却显出几分违心之味。

“张勋那老小子一死,老四你就让哥几个把那曹士达给绑了,这……哎……”

走进屋的汉子叹口气,瞧着站在窗边的老四,三星期前,从船上把他接过来时,他那模样着实吓了他一跳,那里还有以往自己那把兄弟的一点精神头。

“大哥,少爷他现在是出抚的扬州,等部队来到之后,你帮我把这封信送过去,”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汉子,李四勤的心里升起一些暖意,若是没有他的帮忙,只怕……闭着眼,李四勤心里依然升起在护城河边的那一幕,如果自己后来没被人救起来,只怕这条命啊……

当初受伤时曾想过回连云港或者去南京,可少爷吩咐的事情却没完成,无论如何都得办成少爷吩咐的事情,回到扬州的当天,正欲与情报部恢复联系时,却听着张勋被炸死的消息,也正是从那时起……

突然数声炮声打断了李四勤的思绪,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了过来。

“老四,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