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岛,古称鹰游山,与连云港港隔海相望,连岛如一道天然的防波堤一般,阻挡了来自东海的海浪,使得鹰游门内即便是在暴风雨中,也是一片风平之地,连岛很美,众所周知,连岛美在海中央,云腾雾绕,似海上仙山浮座于万顷波涛之上。

风景秀丽如画的连岛,虽说是连云港的一景,可是这座岛上居民,早在连云港筑建之时,即已迁出连岛,不过虽是如此,连岛并不是一座无人岛,在过去的10个月间,连岛上筑起了灯塔,同样也驻进了公司的工人。

不过在数天前,又有一批工人被送上了连岛,与过去的建筑工人不同,这些工人一上岛便换上了警察制服,开始在岛上进行训练。

庙前湾的沙滩上,一队队的穿着黑色警服的新兵,一动不动站在沙滩上。

虽说海风吹来时还带着凉意,可是这会每一个站在沙滩上的新兵额头上都冒着汗水,他们一站,就是二三个小时一动不动的站着,还要挺胸抬头收腹提臀双腿夹紧,双目圆睁直视前方,头顶还倒放顶军帽,以防偷懒。

“屁股绷紧!”

来回在队列中检查的班长,不时的喝吼一声。

双腿已经麻木、浑身僵硬甚至没有知觉的王烯并没有注意到班长走到他的身后。

“休息一会吧!一根烟的功夫也好啊……”

就在他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突然只觉得屁股被人拍了一下,不待他反应过,突然屁股蛋子只觉一阵剧痛。

“嗯……”

原本神游太虚的意识立即收了回来,瞬间,双腿不麻了,浑身也不僵硬了。

“屁股绷紧!”

拧了一把的班长吩咐一声,随后便继续在队列中检查着,被拧了一下屁股的王烯那里还敢分神,连忙按照“挺胸、收腹、提腚”的口令再一次立正。

还在站多长时间?没人知道,不过他们却知道,几个小时站下来,全身僵硬,四肢麻木,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的人像一根直立木头一样“嘣”地一声直挺挺地倒地,到时连弯都不打。

而在沙滩的另一边,排成队列的新兵则在那里踢着正步,对于任何一支军队而言,队列训练都是新兵训练中最常训的科目,虽说不复杂,但枯燥乏味至极。一个正步踢腿或敬礼动作要练几十遍甚至几百遍才能过关,弄得胳膊和腿整天就像脱节似的,酸疼无力。

而负责训练的班长还会整天拿把尺子量他们踢腿的高度或挥臂的距离是否符合规定标准,直到让这些新兵们平时走路的姿态变成一模一样的机器人之后方才罢体。

“很无聊是吗?”

望着眼前那拿着线绳量着正步踢高度的班长们,撇见身旁的韩武添、肖潇等人似乎都有些不太理解,甚至还有人微微皱眉,这些出身振武学校的军官虽然理解队列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但是却不能理解自己的用意。

话音落时,李子诚浅浅一笑。

“但是很效,这直线加方块的巧妙组合,能够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明白了什么是军人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天职,什么是真正的整齐划一,嗯……明白军人与百姓的不同!”

虽说从未当过兵,可是也曾参加过军训的李子诚,按照自己的想法,给这新兵训练添油加醋的加入了一些东西。向这正步走、军姿,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加进去。

“嗯,要不,回头咱们在衣领上给他弄上别针,你们觉得的怎么样……”

“董、”

话一出口,肖潇连忙改了称呼。

“董事长,这么做,怕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

连连摇头,看着这支由不到五千人组成的陇海铁路警察武装警察总队,李子诚一时间变得有些热血沸腾,在将来,这武警总队便将是自己在这个乱世生存的军事资本。

“合适,绝对合适,这站军姿,就如是一根根标桩,连接起来是一道道流动的长城。良好的军姿甚至可能形成一种威慑,同时民众看到他们,也会生出安全感,而最为重要的是,在这种枯燥的训练中……”

在李子诚解释着这一切的必要性时,韩武添只是笑着,作为陇海铁路武警总队的总队长,他知道对于陇海铁路而言,有时候威慑比战斗更为重要,良好的军姿的确起到威慑作用,而且可以培养士兵的纪律养成,以及团队的重要性。

所以,对此他并不反对,尽管董事长的那一套军礼、军姿、正步走,与他在军校时接触的完全不同,不过整体效果的确不错,看起来更威武。

“可……”

肖潇正欲反驳时,却看着董事长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山上,那里第三大队的新兵,正在进行每天例行的环岛越野拉练,连岛虽然不大,可是这一圈山地拉练跑下去,却足足超过五六十里地。在武警总队的新兵训练之中,体能训练贯穿于整个训练之中,就像那些跑步的新兵,他们的背包之装满着重达50斤的石子,不过最要命的却是背负沉重的背包不停的跑。

“跟上,别……别掉队,谁他娘掉……掉队,老子……”

朝着山上跑去时,跑在队伍中间,累的浑身汗如雨下的潘泽岗,这会早已经把上身的军装脱了下来,至于军装里衬的短袖衬衫,早从腰带间抽了出来。

“对……非、非……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旁边的一个同样气喘吁吁浑身大汗的新兵,跟在旁边大声附和着。

“兄弟们,就一圈啊,跑完这一圈,能休息一个钟头……”

“咬咬牙,就能撑过去了,咬咬牙、咬咬牙……”

嘴边念叼着,秦朗只觉得双腿越来越重,而身后背包更有千斤之重,压的他几乎是在爬坡,而不是上坡。

“长……长官,咱……真不行了,咱……咱歇会吧……就,就喝口茶”

一个刚刚升上坡的新兵一下便睡倒在平地上,大声的喊到,跑步这他娘的太累了,这会他只想睡在这好好歇上一口气。

“你他娘的……给我起来跑……呼……是个爷们就给我站起来,咱爷们可以流血,可以死,就他娘不能说不行了,男人不能说不行,给我爬起来,挺起来……”

同样累的快虚脱的潘泽岗一只手硬拖着这个睡倒下去的人,一边大声嚷到,见他还像个死猪似的不愿意起来,另一只手却拿着吊在脖颈间的武装带,甩手便抽了上去。

“啪……啪”

被抽打的人虽说吃着痛,但却并没有站起来,双眼却满是怒意的看着抽他的潘泽岗。

“咱不跑了,他娘的,俺、俺是来当警察的,不……”

“啪……”

又是一皮带,接着潘泽岗指着山坡。

“滚!有多远滚多远……”

“排长,您消消气,狗子那狗货,就这脾气,那天跑步他……”

就在山坡的怒发冲冠的潘泽岗怒吼着的时候,在对面的山上,一间草位于树上的树屋的窗户后面,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都督府,眼前的这一幕,未引发他的任何情绪。

他是赵权,和韩武添一样,都出自振武学堂,只不过,和其它人不同,他曾参加过起义,但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第八师。

“第三大队,嗯,345号!”

从望远镜中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人衣袖上白布上的编号后,他便在纸上纪录下他的号码,每天的环岛拉练事实上是一种淘汰,目的在于淘汰那些意志薄弱的新兵,连岛的山地地形,最适合考验人的意志,至少董事长曾这么说过。

“你们听说过马拉松比赛吗?”

拿起望远镜,看着山坡上那些奔跑着的新兵,李子诚默默的反问一句。

“任何一个马拉松选手,都有特别坚强的意志,因为对于全程42.193公里的马拉松比赛而言,坚持与意志是赢得比赛,甚至跑完这场比赛的根本所在,人居于首要的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强有力的意志,而现在的环岛越野拉练也是磨砺这些人的意志,在心理上、意志上、身体上去磨练他们,改造他们……”

从望远镜看到在跑步的队伍中,不乏有人替其它人背包或是几个跑的快的拼命在后面推着跑的慢的人,李子诚会心的一笑,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之一,团体的精神,每一个大队之中,每一个排都是一个竞争团体,而他们的奖品很简单,无非就是一顿更丰盛的餐点。

“在追逐这一顿属于胜利者的丰盛晚餐的过程之中,他们无意中形成了对集体的认同,产生了集体意识,进而产生了集体荣誉。”

转身看着似在沉思中的众人,和这些强调“棍棒训练”的振武学堂出来的军官不同,自认为非常了解人的本性的李子诚,更相信激发,通过适当的激发,激发出别人的情感和认同感。

“在他人羡慕的眼神中享受着红烧肉、烧鸡,很简单、很有效,对于军队,棍子有必要,纪律更是有必要,但是团体的荣誉,却是最为重要的,我们要给他们灌输的就是团体的荣誉,一但他们认同了这个团体,那么,在未来,我们就是战无不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