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丰侧身坐着,手中捧着一盏茶,视线落在窗外。

“多谢先生美意。”

姜容音饮下那盏茶后便要起身离开。

戚如丰喊住她:“我的承诺,一直都有效,不会变。”

“九公主若是需要,派人来临湘阁传信就是。”

听到戚如丰这句话,姜容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有一件事,想问戚先生。”

戚如丰仰头对上姜容音的视线:“九公主想问什么。”

“我同殿下,还有先生,之前是否是旧相识。”

要不然,为何姜昀看她的目光,总让姜容音觉得,他们曾经见过。

就连戚如丰这莫名其妙来的杀意,也让姜容音觉得奇怪。

一个人,真的会对素未谋面的人这么有敌意吗?

姜容音的问话,换来戚如丰的笑。

“记不清了,或许吧。”

但实际上,戚如丰永远都不会忘了姜容音。

不会忘了,当年的那场火,她是如何舍弃他们离开的。

姜容音听到他的回话,沉默了下,这才转身离开。

她当然知道,在姜昀的手中,想要逃离,有多难。

即便如此,她也不会需要戚如丰的帮助。

谁知道这是不是姜昀派来试探她的。

再一再二不再三,她总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三次吧。

戚如丰看着姜容音的背影,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转动几下后,在桌子上敲了敲。

他不着急,姜容音总会有回来找他的时候。

即便她不来,他也会递上让姜容音无法拒绝的东西。

从戚如丰的院子出来,姜容音深吸了一口气。

一墙之隔的前院里不时传来文人高谈阔论的声音。

偶尔夹杂着盛淮安的声音,姜容音站在墙外,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回到阁楼的时候,姜昀已经处理完了政务。

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大臣想要废太子。

他在临湘阁,待得却是十分惬意。

根本不受外界影响。

见到姜容音回来,姜昀坐在软榻上抬眼看她:“戚如丰跟你说了什么。”

说话间,姜昀还伸出手来,让姜容音过来。

她朝着他走近,将手搭在姜昀的掌心。

姜昀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戚先生问我,如果他有法子帮我离开殿下,我愿不愿意离开。”

姜容音面色淡淡,话说完后,姜昀落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

“阿音怎么回的?”

他尾音上挑,带着笑意,倒是听不出生气。

“戚先生是殿下的人。”

“阿音很聪明,知道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能信。”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的手捏住姜容音的脸,让她转头看他。

“之前不是告诉阿音了吗?你在孤的掌心,还能逃到哪里去?”

姜昀已经让姜容音跑过一次了。

怎么会让她再跑第二次。

就在他吻要落下的一瞬间,门外传来向明的声音。

姜昀眉心动了下,最终还是松开了她。

“去歇着吧。”

说罢,姜昀起身离开。

姜容音坐在软榻上,不知姜昀把她带来临湘阁做什么。

只是她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姜昀让她来临湘阁,似乎和盛淮安脱不了干系。

姜昀和向明走到三楼的书房,向明才开口说道:“殿下,那个徽之,的确是大月人,籍贯和身份都能对得上。”

向明将手中的折子交到姜昀手中。

“身份可以伪装,人是骗不了的。”

“他在大月,很受王宫贵族的礼待,是大月王姬的入幕之宾。”

说到这里,向明的声音顿了下。

说好听点儿,是入幕之宾,实际上,大月的人都知道,徽之先生是王姬的面首。

向明递来的折子上,是徽之先生的生平。

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当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身份。”

姜昀嗤笑,将折子丢到书桌上。

他们去查,这份折子便如此恰到好处地出现,就好像是,等着他们来查一样。

“那属下继续去查。”

“不用了,这个徽之先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若是不想你查到,你什么都查不到。”

话落,姜昀靠在桌子上,凝眸说道:“你去市井中查,孤的鱼饵放了那么多,总得钓上来一条鱼吧。”

向明点头,离开了这里。

距离临湘阁不远的一处庄子上,有一大片湖泊。

老者临湖垂钓,戴着一顶草帽,静静地坐在那。

“大人,失手了。”

属下站在身侧说了一句,老者摆摆手:“失手就失手吧,别把我的鱼儿吓跑了。”

听着这句话,属下没再出声。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夜幕悄然降临,他才收杆起身。

湖面静悄悄,他身旁的木桶里,一条鱼也没有。

老者叹了口气:“这大鱼果然难钓。”

听到老者这句话,属下上前拎起那个木桶。

“太子追得太紧,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原本他们都追到了大雍和大月的边境,打算将孟桂成杀了,永绝后患。

他知道的太多,一旦落到太子手中,会牵连许多人。

只是孟桂成不是个傻子,知道自己小命不保,故意留了假消息在边境。

实际上,他早就离开了边境。

他们的人和太子的人都扑了个空,连孟桂成的影儿都没摸到。

再然后,太子的人反应过来,开始追查他们。

迫于无奈,他们也只好先回来京城,以免暴露身份。

“真是个不依不饶的人,比起他爹都难缠。”

老者笑着说了句,语气带着几分慈爱。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数落家中不听话的后辈呢。

“那大人,我们还要继续追查吗?”

“先不用了,他如今身陷囹圄,自顾不暇,我们隔岸观火便是。”

只是他可不认为,姜昀会留下这么多的把柄。

倒也不排除他以自身为诱饵,引蛇出洞。

所以,如今,不动才是上上策。

说罢,老者抬步离开了这里,月华洒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他抬头,露出一张和蔼可亲的脸,慈眉善目地好似佛堂供奉的弥勒佛。

从城郊回到京城,马车停在府门口。

“相爷回来了,夫人已经备好饭菜等您了。”

管家笑盈盈地说了一句,待老者走进去后,抬头看门匾,赫然印着丞相府三个字。

高居丞相之位,统领内阁之权。

更是百姓口中,最清廉不过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