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太子的仪仗停在都水局门口,另一个主事的官员向傅忙出来迎接。

只见姜昀从马车上下来,面色淡淡,根本看不出情绪。

向傅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暗自骂了那个李志茂一句。

李志茂是严唯一党的,知道太子殿下要是想治理范阳的水患,想用这法子逼殿下。

奈何太子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他看那个李志茂真是活到头了。

“殿下亲临都水局,微臣带殿下去看看?”

“不必,把都水局的官员都叫过来。”

姜昀只说了一句,然后朝着正堂走去。

向傅应下,转身去寻人,没多久,都水局的官员便全都被向博叫来了。

姜昀坐在上座,手中拿着都水局的名单,只抬眼轻扫了他们一眼。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姜昀开口。

“孤今日给你们一个机会。”

“愿意随孤前往范阳治理水患的,归来后,论功行赏,并额外恩赐加官一级。”

听到姜昀这句,众人皆是一惊,太子殿下为了收买人心,竟然这么舍得下血本吗?

向博站在一旁,制止了他们的小声议论。

姜昀把手中的名册放到一旁,收回目光。

“殿下,已经把李大人请来了。”

没等大家做出决定,就见几个太子亲卫抬着一个人过来,李志茂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

此时像是被人丢牲口一样的丢在都水局的正堂,别提多丢人了。

姜昀端起旁边的茶盏,也没说话,只是轻抿一口。

李志茂看着堂上坐的姜昀后,心中顿感不妙。

“殿,殿下。”

“李大人,当真是好大的架子,孤的人去请你都请不动。”

姜昀勾唇,隔着茶盏中升起的袅袅白雾看向坐在地上的李志茂。

此话一出,李志茂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当然知道太子的人去请他,他就是故意给太子闭门羹吃的。

谁能想到,太子的人竟然敢破门,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直接抬着他招摇撞市的过来。

李志茂都快丢死人了,他现在衣冠不整的,只能抱紧了怀中的被子。

“殿下此话何意?微臣都病得起不来了,您却是直接抬着微臣过来……”

说完,李志茂就要朝着后面躺去,他就不信,自己都要病入膏肓了,姜昀还能对他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姜昀根本不在乎他是真病还是假病。

姜昀放下手中的茶盏,转动了下拇指上的扳指,似乎是在想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便听姜昀说道:“既如此,孤总不能让李大人带病上阵。”

“来人,去李大人家中,将朝服取来,从今往后,李大人便在家中好好养病。”

李志茂听到姜昀的前一句话,以为姜昀是妥协了。

可后面的一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这是直接将他革职了啊!

“殿下!微臣再怎么说也是朝中四品大员,即便是革职,也得上禀陛下吧。”

上报的折子可是要经过内阁的,他……

“李志茂,孤很少说一个人是蠢货,你算一个。”

姜昀唇角噙着嘲讽的笑意,向明站出来将手中的东西丢到李志茂的身上。

“贪污受贿,强抢民女,仗着有人护着,为所欲为。”

他声音淡淡,一字一句地将李志茂的罪行说出来。

李志茂听着这话,顿时脸色煞白,这些事情,他藏得很好的,怎么会被人发现?

“带走。”

没等李志茂再为自己辩解,就有人过来将他带走。

关到诏狱审一次,保管李志茂什么都会招的。

姜昀原本不想动他,毕竟这人在治水方面的确很有才能。

奈何他这个人,的确是吃软不吃硬。

“向博,你自己点人,愿意去的,孤的话,一直有效。”

说罢,姜昀便起身离开,向博恭敬地把姜昀送出去。

他算是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来都水局一趟了。

当着众人的面儿处置李志茂,一出杀鸡儆猴,可以按捺住许多蠢蠢欲动的人。

他可不信太子殿下不知道都水局有多少严唯的人。

不过是现在还用得到他们罢了。

姜昀从都水局离开后,向明问要回宫时,他开口说道:“去临湘阁。”

马车调转方向,朝着临湘阁而去。

仪仗只留下了这辆马车,其他人先行返回宫中。

路过繁华的街市,姜昀听到外面喊着槐花糕,他眸色有些幽暗,敲了敲马车轩窗边沿。

“怎么了殿下?”

向明凑近问了句。

“去买一块儿槐花糕,还有,糖葫芦。”

姜昀顿了下,才说出这两样东西,向明也是一愣,但很快就买来了这两样东西。

鲜红的果子被包裹在晶莹的糖衣里,看起来十分诱人。

刚出锅的槐花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姜昀看着手中的东西,最终还是没有咬下一口,而是用油纸包起来放到了暗格中。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临湘阁外,姜昀从马车上下来走进去。

躺在凉亭椅子上的戚如丰看到姜昀,啧了一声。

“稀客啊,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要解毒?”

戚如丰看到是姜昀后,又将书本盖到了头上。

“范阳有你的人?”

姜昀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桌子上摆着从南方运来的新鲜水果,瞧着倒是喜人。

“有啊,不是你说,大雍越乱越好吗?”

说完,戚如丰将盖在脸上的书扯下来,坐起来看向姜昀。

“你别跟我说,你现在觉得当太子也挺不错的,想认贼作父了?”

戚如丰话落,见姜昀依旧没回答,直接站起身来。

“徽之,你可别忘了是谁灭你满门,害你小小年纪,只能流落成乞丐。”

“世家大族养出来的贵公子,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说到这里,戚如丰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好。

他说姜昀的时候,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你和我,走到如今的地步,究竟还剩下什么?”

“就算你整日挂着那个破玉佩,姜容音有想起来你是谁吗?”

戚如丰双手抱胸说了一句,看着姜昀身上的玉佩,他别过目光。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姜昀同姜容音曾经还有婚约呢?

要不是姜家和容家覆灭,两个人也不会成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