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晓沉默了半晌,说:“所以那个麦秀芳其实是你妈?”

芦黎点点头。

顾以晓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出一个字:“蠢。”

“太蠢了。”

尽管芦黎的眼睛里已经蓄上了一层泪水,顾以晓的声音却仍然冰冷:“对不起,我要收回这张字据,我不会帮你们。”

“什么?你明明都已经立了字据,你怎么可以反悔?”

顾以晓冷笑一声:“哼,妹妹,上网查资料的时候没有顺便查一下法律知识吗?这样的字据根本就没有法律效力。”

芦黎涨红了脸倏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将要发作,却一屁股坐回沙发,声音颤抖着问:为什么?

顾以晓恢复了严肃的神情,说:“原因很简单,我不帮无药可救的废人,你,还有这个傻子弟弟,就是无药可救的废人。”

一直沉默吃糖的卢帆突然叫起来:“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姐姐?我不准你这样说他。”

顾以晓按了按指关节,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她认为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两个小屁孩儿。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对未来的一切幻想都基于翁占山的一个承诺?如果翁占山要反悔,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就像你对你弟弟的承诺,你说要带他出国,可是你的承诺没有半点分量。就算你说可以要挟翁占山,他不给钱,你就把他举报出去,可是你既然都举报翁占山了,翁占山还能给你们那样大额的资金吗?你这局看似高明,不过是死局罢了。”

此时的卢黎和卢帆已经完全没了脾气,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总是对大人的权威有种天然的服从性,听了这么长一串,姐弟俩似乎并没有经过什么思考,但他们就是信了,齐声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见姐弟俩还是孺子可教,顾以晓的神色轻松下来,说:“首先,你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摆脱王翁占山的控制,不要再想他给你们承诺的那些丰厚条件,这不过是他控制你们的话术。

“其次呢,你们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大人来帮你们,而那个靠谱的大人就是我,和我的老公,陆林川。”顾以晓说着,骄傲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芦黎的脑子还是很灵活,她举一反三道:“我又怎么能相信你的承诺不是在骗我们呢?”

顾以晓一怔,看着芦黎点了点头,说:“不错呀!这么快就学会了,那我再教你一课,当你要判断你能否相信一个人的承诺的时候,你只需要想一想,和他有没有共同利益,就像你和我,我和翁占山有利益冲突,你和翁占山也有利益冲突,敌人的敌人就是什么?”

姐弟俩脱口而出:“朋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很好,看来你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实施了,我会给你一个监视器和一只录音笔,你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录下翁占山对你们的犯罪行为,这将是你们将来起诉他的最好证据,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打草惊蛇。”

从老小区里出来,顾以晓拨通陆临川的电话,气愤的将芦黎的话转述给他,陆临川听完,沉声说:“我会让翁占山付出代价,不只是让出股份那么简单。”

顾以晓说:“你放心,我已经告诉那两个孩子该怎么做了,接下来,我们可以查下一个了,我记得他弟弟叫范立军。对吧?。”

陆氏集团陆临川办公室

“嗯……范立海这个人,该怎么说呢?他应该算是个老实人,除了他那个道上的弟弟,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黑点,即便是爬到了他现在这个位置,他也从未出过轨,在公司里尽职尽责。

顾以晓皱着眉,说:“你的意思是?调查范立海突破点在他的弟弟身上?”

陆林川点点头,顾以晓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说:“这可就不好办了,我们顶多在白道上有点儿话语权,在他们那个圈子,我们的规则可能都不太适用了,你笑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吗?”

被顾以晓这么一说,陆临川堪堪收起笑脸:“老婆,你放心,我有办法。”

顾以晓挑起眉:“你能有什么办法?怎么着?难道你的另一层身份是某个组织的老大哥?”

陆临川笑而不语,这让顾以晓有些毛骨悚然:“不会吧?难道你真的是……”

陆林川嗤笑一声,像是自嘲般摇了摇头,说:“怎么可能?黑有黑的做法,白有白的做法,陆知行能在范立海身上找到可以要挟的地方,我们也一样可以找到,老婆,你也辛苦了,接下来你把那两个小孩儿照顾好就行,范立海,我来搞定。”

顾以晓眉心的褶皱更深了,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陆临川曾经瞒着他腿没事儿,此刻的陆临川似乎也在隐瞒着什么,想到这,顾以晓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这男人一边想让我坦诚相待,可他自己却还藏着掖着,幸好没有被他的糖衣炮弹打倒……

是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毛毛雨,阿杰在路边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来车后,他急匆匆的跑到了马路对面,进了一家小超市。

他对柜台后的老板喊道:“老板,来包软云。”

接着他付了钱,刚出店门口,这才发现,雨势变大起来,只能把黑夹克领子拉起来挡在头上。

他回到马路对面,跑进这家名叫金门的KTV,他一边走一边拍打身上的水渍,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一处消防通道门口。

消防门是普通的灰色,唯一不同的是左上角,有一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阿杰抬头看了眼摄像头,朝这个没有生命的电子产品微微欠身鞠了个躬。

接着,消防门发出哔的一声,门开了一个缝,阿杰推门进去,里面并没有出现楼梯,而是另一副纸醉金迷的景象。

这是一个室内游泳池,水并不深,它作用并不在于游泳,而在于为这里寻欢作乐的男女们提供一个放下戒备心的场所。